程何氏本沒當回事。 還以為大兒媳婦又像往常一樣要沒事瞎作妖,便想著先懟她幾句大房藏私房錢的話兒,讓他們一家子長長記性兒,別當她這個做娘的好欺負,可誰知曉竟聽說了這樣一樁醃臢鬧心事,當下就不乾了,就是下炕往外大步走。 程李氏平日裡雖是時常裝相,可身子骨確實也沒有程何氏硬實,這一下子被甩,直接就被甩開了手。 還一下子仰躺在炕上,摔了一個磕絆。 咚的一聲撞到硬炕上,疼的她直咧嘴。 可就是這一下子也讓她醒過味兒來了:婆婆這是要出去找人算賬啊! 當下也忙從炕上爬起來,跳下地追著程何氏就往外跑。 嘴裡還喊著:“娘,娘,我跟您一起去。” 程何氏理也沒理大兒媳婦,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屋,氣沖沖到了門邊兒,一把拉開大門。 門外邊正有幾個婆娘沒事兒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嘎嘎樂著笑。 這麼斜眼兒一瞅功夫,就看見老程家大門猛然一下被拉開,從裡麵沖出一個老婆子,不是程何氏是誰? 緊接著,她們還沒醒過神來,就看見程何氏站在地當間兒,插著腰瞪著眼,指點著她們罵上了。 老太太嘴那個快,嗓門那個高,把她們好幾個人的聲兒一下子就都壓下去了。 啥? 那幾個婆娘當時就是蒙了,一半晌才反應過來,哎呀,我的個娘呀!這,這,這是,她們這是被罵了呀! 什麼臟婆娘爛嘴巴的,直噴到她們臉上來。 這還了得? 幾個婆娘當下就是氣瘋了。 話兒說的,能沒事兒跑到別人家門口來說嘴嚼舌頭的,個頂個都是村裡數得著的潑婦,平日裡沒事兒就愛嚼個舌根子罵個架啥的。要說別的啥也不會,可論罵人的醃臢話,那可是一堆堆一套套的多。 當下就是沖上來,跟程何氏頭頂頭地直戳戳麵對麵一站,幾個人一起開罵! “你們敢罵我娘,你們敢罵我老程家?你們這些臟肝爛肺的臭婆娘!” 跟在後麵本來沒吱聲的程李氏一看這架勢也不乾了,立時緊上幾步,往程何氏身邊一站,大聲罵起來。 這些臭婆娘就是該罵!婆婆這次可算是做對一次!要不然她們柿子撿軟的捏,往後老程家閨女名聲還能不能要了? 不為著那個大丫頭,就為著自家閨女,她程李氏也不含糊。 程李氏越罵越順溜。 雖說她平日裡說話有氣無力的,可今兒這罵起人來,卻突然就中氣十足了。 還有,就是那言語也爽利,就連平日裡那些動不動就有的咳嗽呀氣喘呀的毛病兒也都一概沒有了。那詞兒也是,更是沒有一個重樣的,直把那幾個婆娘罵的臉都綠了。 好在她們平日裡罵架罵慣了,勝在嗓門大嘴巴快,這才好歹沒被罵的喘不上氣來厥過去。 這樣大的動靜當時就引得村子裡的人都圍過來瞧熱鬧。 漢子們自然是不能上前罵架的,隻在一旁站著看,可婆娘們不行。 就有平日裡相好的跑上來幫襯,跟著對罵。 有幫老程家的,也有幫那幾個婆娘的。 一時間,老程家大門口熱鬧的就像開了鍋一樣,各種婆娘們的叫罵聲吵的人腦瓜仁疼。 正房西屋第一間。 程小杏本來陪著妹妹小丫和娘親躺在炕上說話兒。 說著說著,妹妹睡著了,她也迷糊過去了。 程張氏心疼自家丫頭從早忙到晚,沒個歇晌的時候,這好不容易得個空能歇一會兒,就沒叫她,自家拿了針線做活兒陪著兩個丫頭。 可正這當口,外麵突然就是罵上了。 這咋回事兒? 程張氏不敢出去,連忙打開窗戶露個縫往外瞧。就見自家大門不知啥時候大敞開了,婆婆和大嫂站在門當間兒,對著外麵幾個婆娘大聲指指點點地罵著。 程張氏就傻了。 她嫁進老程家十幾年了,被婆婆訓斥也是常有的事兒,可,還從沒見過婆婆像今兒這樣,叉著腰站在大門口罵架呢。 這是為了啥? 正尋思著,就聽身後自家大丫頭小杏大嗓門喊:“娘,這咋回事兒?奶咋還跑到外麵罵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