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氏想的是好,可不防又被她大孫女給擋回來了。 “多謝祖母,祖母不用給孫女,孫女自己有。” 還不等程何氏再言聲,就又問她:“祖母可有想要的東西?孫女也順便讓墨枝買回來孝敬祖母。” 一聽孫女還是不要自家的銀錢,程何氏就覺得頭疼,心道這孩子咋這倔?可又聽她說要給自家也買東西,這一顆心就又偏回去了。 她心裡嘆氣,臉上卻是笑出滿臉褶:“哎呦,老婆子我咋這有福,我的個槿丫頭還有這個心呢?哎,這是啥時候燒的高香了,還能得了個這好的孫女,嗬嗬。就是槿丫頭這心奶是領了,可這東西可不興買。聽話啊,你買你的就成,奶啥也不要。我好丫頭上次給奶拿的點心奶還沒吃完呢,還要個啥?你還小,還不曉得這銀錢的用處,聽奶的,你那銀錢就自家留著,可不興瞎花,記住了,啊?” 程何氏心思裡想:閨女嫁人,自家沒個藏箱子底兒的私房錢還能成?這孩子小丫頭家家的,打小沒娘,外祖那邊兒也去的早,沒人告訴她,自家就不曉得攢銀錢,還這樣拋費,可不行。 這次就這樣吧,孩子剛剛來,還擱不慣人,往後親近了,她可不能再這樣由著她了。 對麵的人安安靜靜聽了,便垂下眼毛看著被程何氏握著的兩隻手,輕輕在她的手心裡動了動。 等程何氏也去看那手。 這才輕聲道:“點心是給祖父祖母的,果子乾是單孝敬祖父的,還沒有單給祖母的。不如孫女再讓墨枝給祖母買一盒好香脂膏子吧?那盒香脂膏子平日裡用用還將就,可天太冷就不成了,因小杏堂妹每日裡都要跑外麵,上次孫女就先拿給了她,想著等再尋個機會再淘換一個蛤喇油。那個東西雖是油有些大,可是確實好用,抹上不皴不凍,祖母和小杏堂妹都能用得上。” “哎呦,我的個乖孫女,這還想著奶呢?” 程何氏被那雙握在手心裡的小手攪得心裡熱乎乎的,忍不住就緊緊地包握住了那雙手。 笑著說:“奶這雙手全是老繭子,厚實著呢,別說拿針也紮不透,就是做活兒都不用頂針兒呢,可不用那啥蛤喇油。還有小杏那丫頭也是,皮實著呢,就用那個油膏子就挺好,你還拋費那銀錢乾啥?可不興買那老貴的東西。奶也聽說過那個蛤喇油,說是從大老遠北邊兒來的,是個稀罕物,可好使呢,就是賊老貴,可不是咱莊戶人家能用得起的。小杏那小丫頭就更不能了,用了怕是要折壽呢。” 說到這兒,程何氏也不等大孫女答應,就又想起一件事來。 忙忙又道:“說起東西這事兒,奶倒忘了跟你說呢,奶給你做了個冬襖。就用你拿回來的那一包衣裳裡的一件做的裡子。” 說到這裡,就又抬手給對麵的大孫女捋捋兩鬢邊的頭發。 勸和她說:“奶曉得你不想用那個後娘的東西,可咱莊戶人家也不興拋費東西。奶就自家給你挑了一件紅色大花的,也不給你看了,這都打好了樣子,再過個一半天兒的就做得了,到時奶給你送過來,可不興不要啊丫頭?” 程何氏說完了就緊盯著大孫女一雙大眼瞅,生怕她又說出啥不要的話來。 對麵人兒一雙清淩淩的眼,透亮的能照出程何氏的影兒來。 俏生生的人兒就想了想,輕輕‘嗯’了一聲,說:“多謝祖母惦念,祖母說的話本沒錯,衣裳沒有錯,按道理,孫女不該計較。可有一宗,孫女實在是厭煩那個做衣裳的人。祖母莫怪孫女不曉事,孫女隻是念著死去的娘,實在穿不下那件衣裳去罷了。可祖母既是做了,那也是對孫女的一片心,孫女也不能不收。若不然這樣,孫女便把冬襖送給小杏堂妹吧,孫女看到她那件又薄又短,怕是穿不成了。” 這孩子…… 程何氏先還聽著這孩子不要她的冬襖,心裡不舒坦,可又聽她後麵說的話,這心裡就又酸上了。還想起了自家小時候遭的後娘那些罪,這一顆心就又忍不住偏向了過去。 當下就嘆口氣說:“好孩子,難為你有這片心,你這是孝順你娘呢,奶高興還來不及,哪能怨怪你?奶就是心疼你。” 說著就又摸了摸大孫女的頭發。 對麵的人兒便微微低了頭,又輕輕‘嗯’了一聲,說了一聲‘多謝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