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杏哭了好一晌後才停下。 程木槿一直給她擦乾了臉,這才把帕子遞還給了墨枝。 又給程小杏攏了攏碎頭發,這才輕聲問她:“你爹爹可好些了?” 程小杏哭了一場,自家覺著在大姐姐麵前丟了人,有些不好意思,就抽抽鼻子說:“好些了,娘說再給他擦擦身子發發汗。” 程木槿便微微點頭。 程小杏又連忙接上剛才的話說:“可大姐姐要拿那老醜的大木疙瘩有啥用啊?” 還越醜越好,為啥呢? 程木槿就對程小杏露出一絲笑:“我若說想用那塊醜木頭做出一樣東西來,幫著你們家還那二百兩銀子,你信不信?” 啥?還銀錢? 程小杏因剛哭過的心裡的最後一絲不自在也一下子全沒了。 她一下子抓住程木槿的手,緊搖著急聲問:“大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這個木疙瘩真的能做出二百兩銀子東西來?咋做啊?你教教我,我來做,不,是讓我爹做,他會呢。” 程木槿被程小杏抓的手生疼。 麵上卻是平靜如波:“若是能賣給一個對的人,確實能值些銀錢。” 她一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這次之所以先告訴程小杏,也隻是因著實在可憐這個小孩子。小小年紀的,就要給家裡撐事,著實不易,這才事前給她透個風,不過是怕她一個小孩子每日裡焦慮,再生出病來傷了身體。 程小杏一心裡隻是想著聽她大姐姐說真值那二百兩銀子,能還了她家的債,可現下卻隻聽的說值些銀子,還需得賣給一個對的人才行。啥叫對的人哪?她不懂,可心裡就是空落落的難受。 程小杏心裡難受,可也知曉大姐姐這也全是為她們家好,就拉著大姐姐的手假裝歡喜。 “那敢情好啦,大姐姐,你就是恁厲害。就這一個大木頭疙瘩,醜的要死,扔哪兒哪兒沒人要,你就能給變出銀錢來,可不是好咋的。” 卻是不問到底要做什麼咋做了。 怎麼能沒人要呢? 都是柴火,不用想,隻要隨意放哪兒,保準一下子就被撿走了。 這都是故意這樣說的呢。 這孩子一雙眼睛清亮亮的,什麼心事也藏不住,程木槿一眼就瞧到底了,知曉她不信。 她也不在意。 當下什麼也沒做出來,說什麼都是假的。 她便轉口問她旁的:“剛剛你說還會做木匠活兒?做板凳?” 程小杏就嘻嘻笑:“不會不會,我就是跟我爹學著看的。我爹以前沒進縣城的時候,學過木匠手藝。得了時候就做個木凳啊臉盆架子啥的,也能換點兒銀錢和糧食。” 說到這裡,又看著她大姐姐不好意思地撓頭。 “可就是掙得太少了。爹說不值當的,太費功夫。就去城裡尋了那個花匠的差事,唉,可剛乾的順手了,就又欠了這老多銀子。” 程小杏說著小臉兒就又沉下去了。 程木槿看著小丫頭黑黑的小黑臉兒,剛哭過的紅眼睛,就抬手摸了摸她泛黃的發頂。 柔聲道:“不能怨怪四叔,都是出去做活計,誰還沒有一個不小心的時候。別擔心,四叔手藝好,又做過木匠,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好人有好報,一定會沒事的。” 程小杏被輕輕撫著頭頂,聽著那暖心窩的話,一直繃著的小身子就鬆軟了下來。 她抬頭看著她大姐姐小聲說:“多謝大姐姐,你咋那好呢?還有那花行,一定是看我爹老實,欺負我們家。就那一棵破樹能值二百兩銀子,凈瞎說糊弄人,咋那喪良心呢?” 說著就又恨恨握起拳頭,狠狠揮了兩下。 程木槿不禁被這小堂妹的樣子逗笑了。 又幫她把耳朵邊的碎發挽回去。 這才收了手說:“要說這花確實不值二百兩,可一百兩總是有的。” “啥?” 程小杏聽說隻值一百兩銀子,當時就不乾了,大聲說:“那他們要二百兩,還說是本錢,不就是喪良心?不行,我得去告訴奶跟爺,讓他們去縣城裡找那花行掌櫃的說理去,咋也得讓他們改成一百兩。” 說完就轉身往外跑。 卻又被她大姐姐喊住了。 程小杏眼下最聽她大姐姐的話,忙轉回身又跑回來,瞪大眼看著程木槿。 程木槿不防備這小丫頭動作這麼快,就問她:“我說一百兩就是一百兩,你怎麼都信?” 程小杏使勁點頭:“大姐姐懂得那老多,連那個壞心眼子的夥計都說不過大姐姐去,指定是大姐姐老厲害了唄,大姐姐的話我信,啥都信。” 這小妮子。 程木槿美麗的杏眼裡就滿含了笑意。 為著這份心意,為著這份信任,她說不得一定要把這個黑木疙瘩賣出二百兩銀子,才能說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