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1 / 1)

啥?冬襖?   眼淚叭嚓的程何氏當下就聽愣怔了。   哆嗦著嘴指著程忠:“咋?老大你,你這是啥意思?你這是還惦記上娘給小杏丫頭做的冬襖了唄?”   說著眼淚就是嘩嘩往下流。   “老大,你,你咋這心狠哪?那可是你侄女!親侄女!那咋?娘就不能給她做件冬襖穿了?這天寒地凍的,她每天上山去給家裡撿柴火,你瞅瞅,這整個村裡誰家閨女這時辰了還上山?就不怕凍的回不來?就是要上也是男人家去的!她一個小丫頭家家的才十歲,那得受多少罪呢?你,你這個做人大伯的就看不見,啊?”   程忠垂著頭,一句話沒有。   程何氏心都涼了。   伸手上去就把程忠的臉掰起來,緊盯著他的眼又問:“那咋?那我本來是做給槿丫頭的,她剛回家來,我這個做奶的沒啥好東西給她,就想著做一件冬襖當個見麵禮兒,這裡子還是人大丫頭自家拿回來的料子!那咋?我做件冬襖給她咋了,不行?你這個大伯還挑理?大丫頭還說她不要!我就想著小杏還是一直穿著小花的舊襖子,薄的不行不說,還短了一大截,都要到胳膊肘子上去了,就給她做了一個穿上。咋?這都不行?你這個做大伯的都看不過眼去了?還挑她一個小丫頭的理兒,還說娘不公平……”   程何氏使勁搖晃程忠,讓他說話。   程忠卻垂了眼睛不瞅他娘。   程何氏哆嗦的手都止不住了,心涼的渾身沒力氣,癱在炕沿上嗚嗚地哭。   她咋也沒想到啊,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老實本分的老大兒子,咋就這麼心狠呢?咋?就是說一句他不是那個意思都沒有,這就是跟他的兄弟侄女們都生分了啊。   程老爺子在一旁聽著看著,眼瞅著老伴兒說不出話來了,心裡也是寒的不行,可他也不能讓這個家就這樣散了,還得想著把人往回裡掰。   就看著程忠耐下性子勸道:“老大啊,你心裡有些埋怨爹也曉得,你也別挑你娘的理兒。咱家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咋辦?咱窮苦人都是這樣過的。要說這個家裡,你和大樹確實是為咱這個家受苦累了,爹都看在眼裡記著呢,可話說回來,那花兒和她娘呢?又是咋樣,你說說?”   說著就是盯著程忠讓他說話。   程忠卻隻是看他爹一眼,沒言聲。   程老爺子心裡也是拔涼。   可話還是得說透了。   當下就又道:“這話我早該說,可為啥沒說,唉,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能安安穩穩的?倒是苦了小杏那孩子了。就說這做活計,小花她們娘倆可也是做的最鬆快的。你說你娘給小杏坐襖子是偏心,可那小杏乾的都是啥活計?劈柴喂豬撿柴火上山下套子,那可都是男娃乾的,你說說,誰家十歲的小女娃能乾?這爹就不說了,一家子沒啥挑這挑那的。可她穿的衣裳也都是小花穿小了替換下來的,自家穿完了再給小丫穿,那咋?爹問你,就算是你娘給她多做一件新的,沒有小花的,那還不是應當應分的?”   程老爺子說完就又緊盯著程忠看,心裡盼望著他能說一句自己愛聽的。   可程忠還是垂著頭不言聲。   程老爺子的手就也哆嗦上了,要不是緊緊握著旱煙桿把持著,就要磕的桌麵哢哢響了。   他沉了沉心,又道:“老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說話。我問你,你娘這兩天病了,那是為的啥,你心裡都有數兒。就這,她也是一能下炕了,就趕快給小杏緊著做了襖子出來,晚上點燈熬油的費神,想著讓孩子早點兒穿上,免得受凍生病遭罪。怎麼好好的,你就眼瞅著你侄女穿了件新襖子,就這麼一上來就埋怨你娘了?你就是這麼做兒女的?就是這麼孝順我和你娘的,啊?”   說著程老爺子眼眶也紅了,別過臉去抹了一把眼睛。   “他爹。”   程何氏聽著程老爺子的話,哭的更大聲了。   程忠這時抬起了頭,悶著聲說:“爹,娘,啥也別說了。兒子曉得你們都不容易,可兒子也不容易。兒子還有大樹還有小花,還有自家的兒女要顧。”   說著眼淚也是掉下來了:“爹,娘,你們就當是兒子不孝順吧。”   說著就趴到地上,對著老兩口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來,放到炕桌上。   說:“爹,娘,這是我和花兒她娘這些年缺吃少喝攢下來的銀錢,總共有六兩多,原本想著將來給大樹成親貼補用的,現今都拿出來給老四吧,您也跟老四說一聲,就說他大哥沒本事,也就能幫到這樣了,對不住他了。”   說完就轉身大步出了門。   程何氏都看傻了,瞪著哭的紅通通的眼睛,眼瞅著大兒子頭也不回就走了,就又哭著問程老爺子:“他爹,這,這咋辦啊?”   她的老大咋這狠哪!   程老爺子卻是老眼瞅著桌上的紙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