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輕輕拍拍程張氏的手背,沒言聲。 人不過活的一口氣。這口氣立足了,將來的日子再難也會過下去。 這時辰程小杏就喊了一聲大姐姐,也從旁邊跑過來。 程木槿就對她也露了一絲笑,吩咐她,讓她把她爹也扶起來。 程小杏就好像得了主心骨,連忙嗯了一聲,上手去扶她爹。 可程義卻沒有順著閨女的手起了,雖是止住了淚,可還是癱坐在地上不動彈。 程小杏就喊了他一聲爹,又使勁拽。 程義卻好像沒聽到,茫然地看了看左右,然後一下子把程小杏推開,膝蓋往前蹭了幾步,直接對上了他大哥程忠。 “大哥。” 程義眼淚嘩地一下又流下來了。 他哽咽著嗓子喊了一聲大哥,就猛地頭往地下一頓,開始給程忠磕起頭來。 程忠被唬了一跳,喊了一聲四弟,連忙伸手去攔著程義,不讓他往地下磕頭。可程義此時卻像瘋魔了一樣,力氣大的嚇人,程忠連扶了好幾次,都被甩脫開了,還險些被帶倒。 程義就是不停地砰砰砰地磕頭,一句話也不說,很快,腦門上就都破了皮,冒出血來。 程忠看著也流了淚,可卻沒有再次去扶兄弟,而是閉了眼轉過臉去不再看。 “她爹!” “爹!” 程張氏和程小杏就也哭的滿臉是淚地上去扶。 程義卻又把這娘倆打開,繼續磕。 屋子裡一下子又是一片哭聲止不住。 程木槿就抬起眼去看程老爺子。 恰巧程老爺子也看她。 祖孫倆對了一下眼色,程木槿便微微垂了雙目,蹲了一禮。 事不可為,該給個結果了。 程老爺子痛苦地又閉了一下眼,咬牙咬的兩腮的肉都凹進去了。 緊接著,就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了一聲閉嘴! 這一聲大的嚇人,哭聲一下子便止住了,程義也僵住了身子,不再往下磕頭。 程小杏和程張氏娘倆連忙伸手把程義扶起來,免得他再癱倒在地上。 程老爺子陰沉著臉訓斥程義:“這事兒就算定下了,分家!一個男人家咋這沒出息,咋了?離了人還活不成了?照樣活!” 說罷,轉頭看向另外一家子,眼神挨個兒從四個人臉上掃過去。 隻把四個人都看的垂了頭。 程老爺子繼續沉聲道:“分家吧,強扭的瓜不甜。” 一聽分家二字定下了,一家四口就又抬起了頭。 程老爺子盯著程忠的眼說:“這事兒是你起的頭,你就張羅,該叫的人都叫了。寶桂是嫁出去的閨女,大老遠的,不用知會她了。” 程忠就低了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爹’。 程老爺子就又從懷裡把一個小紙包掏出來放桌上。 對程義說:“這是你大哥給的,是他攢的私房錢。有六兩多,要拿出來給你還賬。你看你收不收?今兒把話都說明白了吧,省得分家那天當著外人的麵兒叫人笑話。” 程義眼神發木,程老爺子的話好像也沒聽見,就隻曉得不停地搖頭。 程小杏就憋著淚緊緊咬著嘴,在一旁使勁拉她娘的袖子,直喊娘。 程張氏白著臉盯著桌上那個紙包看了一眼,就轉頭對著程忠一家子咚地一下跪下,也磕了一個頭。 哽咽著聲音說:“多謝大哥大嫂,這銀子俺們就不要了,要不起!” 程忠的臉一下就漲得通紅。 倒是程李氏和程小花,娘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程李氏就連忙跪著往前蹭了幾下,一把拉住程張氏的胳膊,把她扶起來。 眼裡一下充滿了淚,說:“四弟妹,四弟妹,快別這樣,你這樣大嫂心裡更不好受了。大嫂和大哥也沒啥本事,也幫不上你個啥。自家有自家的苦,隻有自己知曉。大嫂也是苦啊,可又不能跟你說,又怕給你心裡添堵。唉,你這樣一說,倒顯得大哥大嫂是故意的似的。這,這,唉,都是窮鬧的唄,倒顯得咱沒人情味兒似的。嗚嗚嗚嗚,大嫂心裡苦啊……” 說著,就是捂住臉,嗚嗚嗚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