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1 / 1)

程木槿並不知曉自己躲過了一場被安排的親事,兀自躲在屋子裡琢磨著她的黑木疙瘩。   當程何氏帶著程小杏過來的時候,她正雕刻一朵雲紋雕的入迷。   一雙纖白細長的手握著小小的刻刀,在棕色的樹根上遊走,所過之處,一條條或彎或直的刻痕便逐漸清晰明朗起來。   一朵在寺廟裡常常見到的雲紋便呈現在墨枝眼裡。   墨枝亦是看的入迷,就連呼吸都不知何時屏住了,生怕驚擾到娘子,刻壞了這好看的雲朵。   不知為何,她隻覺得這個雲紋比她看過的都要好看祥和呢。   正這時候,便聽外麵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墨枝一回神,忙抬眼。   此時程木槿正刻的入神,除了手裡的黑木疙瘩倒是什麼都沒聽到,就聽墨枝在一邊忽然輕聲說,娘子,老太太帶著三娘子過來了。   嗯?   程木槿手裡的小刀子就頓住了,又抬頭看一眼,便放下刻刀,命墨枝取一塊布蓋住黑木疙瘩。   程木槿有開窗透氣的習慣,就是再冷的天也一樣,且這扇窗格本就縫隙大,也著實擋不住什麼真想要看的。   墨枝忙照著吩咐做了。   就這一會兒功夫,程何氏和程小杏已是到了屋門口。   程木槿等在門口迎接了,蹲身給程何氏福了禮叫了一聲祖母,又喚了一聲小杏妹妹。   程何氏擺擺手說自家人哪來那多禮,就帶著程小杏坐到炕上去了。   程木槿吩咐墨枝給兩個人倒水喝,自己則走到臉盆那邊去洗手。   程何氏這當兒就指著桌子問她那是啥?咋還蓋著塊布呢?   程木槿便一邊擦著手一邊回說,她做了個小物件兒,就是那塊黑木疙瘩做的,現今還醜得很,就不讓祖母和堂妹看了。   現時家裡事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還是有了結果再告訴她們不遲。   程何氏一聽說是那塊黑木疙瘩,就又問那塊黑木疙瘩她一直想問來著,那到底能做個啥啊?難不成槿丫頭也會木匠活兒,能做個板凳出來?可就是做板凳,她看著那去了黑漆漆的焦胡也是小了,怕是坐不了人吧?   話雖是這麼說,程何氏心裡卻是不信:那木匠也是要學手藝的,這丫頭一個小閨女家家的,能跟誰學去?哪個師傅願意教她?她可是個女娃娃!   程木槿微微笑著,把布巾遞給了墨枝。   自己走回來,坐到一旁的圓凳上,跟祖母和程小杏解釋。   說其實不是做板凳。她不是會畫花樣子嗎?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院子裡就有一個小花圃,外祖愛惜花草,便請了一個花匠打理著。那個花匠會些木匠活兒,平日裡閑時,就會把花架子上都刻上花紋,說是他覺得那樣好看。自己也覺得好看,就沒事兒時也拿了木頭刻著玩兒。這次瞧見了這塊黑木疙瘩,樣子長得醜是醜,可她卻喜歡,就想著刻一個物件兒出來,也省的浪費了東西。   程木槿微微笑著。   外祖家裡確實有一個小花圃,也確實雇著一個花匠打理,可至於那個胡子拉碴的花匠到底會不會木匠活兒,那她卻是著實不曉得了。   程何氏看著大孫女白生生的小臉上還掛著笑,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溫和樣子,就越發琢磨不透她到底是咋想的了。   要是擱以前,她還會想想是不是這個孩子沒吃過苦不曉事,或是心裡還把他們當外人,這才不管不顧地一心裡隻想著自家玩,不擔心家裡,可現今經了老頭子一番話,她就不這麼尋思了。   她隻覺著這孩子咋這沉得住氣。   那拿傍身錢出來幫著還債的大話都說出去了,要是旁的閨女家,那還不得緊著要把債還上得個清凈才好,可這孩子咋還跟沒事人似的?一個字兒不漏不說,就是這臉麵上也是跟平常一樣,該做啥做啥,且還有心思琢磨她自己喜歡的物件兒,這,這,這孩子到底是個啥心思啊?   程何氏越琢磨就越琢磨不明白,可她也不能問。那樣倒顯得她著急惦記讓大孫女拿錢出來了,那就是她再是個長輩,做這樣的事兒也覺得沒臉。   於是,程何氏就隻得不提這事兒,又跟程木槿說起外麵的那些家夥什兒來。   程何氏說東西都分完了。   程木槿既是剛剛沒出去,那她要不要現今出去看看?除了她那袋糧食,再看看自家都需要些啥,就讓墨汁兒搬回來用,雖不是啥好東西,可到底也得有個用得,不能到時候抓瞎吧。   程木槿就跟程何氏說祖母先挑吧,剩下什麼不用的,她再拿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