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帶著墨枝來到院子裡。 因墨枝端著水盆,她便親自上手打開了虛掩著的大門。 外麵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程木槿就微微一笑。 側身讓墨枝把水盆端出去,自己也跟在後麵出去了。 待來到外麵時,眼角餘光微微一掃,卻也沒瞧見那間屋裡有任何動靜。 倒是程何氏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大聲喊著說,槿丫頭別在外麵多待了,大冷天兒的看再凍著。實在不行就在屋裡洗吧,讓墨汁兒把水倒出去不就完了,咋這費事兒呢? 程木槿就又往院子裡走了兩步,略略抬高了聲音回應她祖母,說不礙事的,屋裡洗墨汁味道不好聞,她聞不慣,她這就馬上洗完了就回屋去,凍不著的。 程何氏就又叮囑了兩句,這才沒了音兒。 程木槿就又出了院子,再把大門關了。 墨枝此時已把水盆放到了大門側邊去,不用吩咐,就又跑回到門邊上往裡瞅了瞅,回頭擋住了那個門縫,對木槿小聲說:“娘子,沒有人。” 程木槿點頭,望了望四周。 冬日裡程家大門門口一片空蕩,不遠處的官道上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就走到側麵去。 剛一站定,小五子就從旁邊不知哪個旮旯裡鉆了出來,快步靠近程木槿。 彎著身子抱了拳頭,恭敬地施了一禮,叫了一聲程娘子。 他也想像齊勝一樣叫程姐姐,可是不敢。 程木槿微微頷首,輕聲問:“何事?” 小五子不單腿腳利索人機靈,說話也跟齊勝一樣,也是嘎嘣溜脆的痛快。 當下就把自己的來意利利落落地說了一遍。 原來還真讓程木槿給猜對了:還真是送去京城裡的那個物件兒賣出去了。 因著侯爺吩咐的一定要盡快辦了,沒人敢耽擱。於是得命的那人就快馬加鞭跑回京城去,歇也沒歇當即就去見了宏雲大師。 宏雲大師聽說是侯爺派來的人,也是當即就接見了。 且一見了那個物件兒就很歡喜,說他正得用,他本也正想著要這麼個物件兒供奉他的經卷,當下就是給了銀子。那人於是就又快馬加鞭地趕回來,前後來回再加上見大師賣東西的時間,不過就是六日,竟是比最快的時候還提前了一天呢。 小五子說著就看程木槿臉色。 程木槿麵色沉靜如常。 小五子忙又往下說。 說孟大哥曉得程師娘子著急,本來想自己親自過來送的。可又尋思他自從來了京南衛所當差,還從沒拜見過娘子呢,也該認認門兒來見個禮,省的以後有事兒不認識路耽擱了大事,於是就特意派了他過來,當麵好向程師娘子回稟送銀票。 說罷就麻利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扁平的荷包,雙手捧著遞給程木槿。 孟大哥應是那個車把式。 木槿這樣想著,就接過了荷包,解開了上麵的係繩。 荷包輕飄飄的,裡麵隻有一張銀票,和鄭侯爺之前給她那一張一樣,也是周武官製的官家銀票。 八百兩。 程木槿看著上麵那遒勁酣暢的三個大字,不由挑了挑眉。 小五子一直小心看著她的臉色,這時候便又主動小聲稟報。 “孟大哥說回來的人仔細稟報了,說是宏雲大師對那個物件兒極其滿意。說是若單論這個東西怕是不過三五百兩銀子的事情,可奈何他老人家實在是太滿意了,就想著他既是佛祖的弟子,那也應是和佛祖的心思相通的,那既是那樣,佛祖就也一定是歡喜的。既是如此,那便是又多了一份心意,就為著做這個物件兒人的這份心意,就又多值了三百兩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