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對,還握起了拳頭。 程老爺子卻聽的直眨眼。 老爺子囁嚅了半晌,遲疑著問:“真的?真能嫁到京城裡邊去?咱就是莊戶人家,那她就是再好,啥啥都好,可也是村裡出來的,還沒個爹娘依靠,人家真能看上她?你不會是瞎說騙我呢吧?” 槿丫頭好那是真好,老兒子一點兒沒說瞎話,就這,他還覺得說的不夠好呢,可是,那可是京城裡啊,多得是有錢人家的小娘子,他家啥人家,人家真能看上? 程智卻使勁點頭,眼睛都亮了:“爹,京城裡好的有家底的小娘子是挺多,可依著兒子看,那槿丫頭也比她們強多了。那她們就是再好,也就是會認得些字,會彈個琴繡個花啥的唄,可槿丫頭會的她們可一個不會。這個您老天天和她在一起,心裡一定比兒子明白。” 這話程老爺子聽進去了。 連連點頭附和:“對,你說得對。那京城裡來的曾先生也說了,說啥秀啥天生啥的,對了,還說槿丫頭這樣的,他一輩子也就見了這一個,對,他就是這麼說的。那他是京城裡來的大老爺,應當沒說錯吧?” 秀啥天生? 程智聽的哭笑不得,可也顧不上糾正他爹是秀外慧中,靈秀天成,而是急著問:“爹,您說京城來的曾先生,什麼曾先生,您快給我說說?” 京城裡的曾先生,全周武大名鼎鼎的也就那一個,難道是他? 他來家裡了?找槿丫頭?啥時候?他怎麼不曉得? 程智做為一個讀書人,聽到這個名字就心裡怦怦跳,都顧不上尋思為什麼這樣的曾先生會來他們家。 程老爺子本不知曉曾先生是誰,隻曉得他往後興許會掏銀子買老四刻的木頭,應是個大財主,這會兒看老兒子這麼興奮,臉都紅了,這才有些奇怪這人乾啥的。 於是,老爺子就連忙一五一十地把那日的事情講給了程智聽。 他回來的晚,聽的也少,再多知曉的就是老婆子給他念叨的那些。可就憑著這些,程智也是猜出來了,那一定是曾世真曾先生沒錯了。 我的天!居然真是曾先生! 曾先生看中了他大侄女的木雕來拜訪了! 我的天! 程智差點暈過去。 老爺子一看也嚇一跳,連忙問咋回事啊?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程智一把拉住老爹的手,趕緊告訴他。 曾先生那可是大名人,大大的名人,能來他們家,那可是祖上積德啊。 程智都高興地語無倫次了,可就是這樣,也不如程老爺子聽完後激動。 程老爺子也險些厥過去,還是程智眼疾手快給扶住了,才能站穩當。 爺倆看著對方,都是滿臉通紅。 要說爺倆一輩子什麼最一樣,那就是光宗耀祖的想法最一樣。 程老爺子不用說,那是一心盼著老兒子能考中秀才,光耀門庭,而程智呢,雖是每次都被他爹念叨的嚇跑了,可其實心裡也是極其想往的:那哪個讀書人不想往上考,當官為民做主當青天大老爺啊?隻是時運才能不濟而已,隻能蹉跎歲月罷了。 現今可好,曾先生來了!大名鼎鼎的曾世真曾先生居然來了他們家! 程老爺子爺倆隻覺自家那並不高大的門楣,光是想著就一下子金光閃閃了。 話說的,就是不中秀才又能怎樣?那可是曾先生,連許多中了舉人進士的,都未必能見上得以正眼相看的曾先生! 這也不比中了秀才差了。 程老爺子程智爺倆兒直激動地互相抱著不撒手,待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老爺子一把推開兒子,手一揮,大聲吩咐程智道:“行,這事兒往後就歸你管了。” 什麼? 程智沒聽明白,什麼事兒?什麼事兒歸他管?不會是他大侄女的親事吧? 程智急忙喊爹,急得說這都得找媒人,他管什麼事兒啊? 這事兒他哪管得了?不管曾先生來沒來,槿丫頭的親事他也不敢管哪。早知曉這樣攤到自己頭上,他就不跟他爹說什麼嫁到京城裡去了,本來是找個說辭推脫的,可這回好了,更瓷實了。 程智後悔的不得了。 程老爺子卻不理他,徑自望著遠處的田地大笑:“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等將來莊家種成了,那圖畫裡還有織布呢,織出布來,那咱老程家就是朝廷裡的頭一份!蠍子粑粑,誰也沒有!到時候,老四的木頭也有了名聲,不愁沒人花銀子買,槿丫頭再嫁到京城裡麵去,那咱家的日子就徹底過好了,看誰還敢欺負俺們老程家,往俺們身上潑臟水,啊哈哈哈!” …… 程智欲哭無淚:爹,您聽沒聽兒子說話啊?您老想的太遠了,兒子辦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