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也沒指望老兒子搭話,就又罵老二。 說你那個二哥也是,這大閨女大閨女不要了,偏偏要過繼給土裡的弟弟,行,算他給程家做了件好事,可那二閨女和兒子呢?咋也不給認祖歸宗?還連家也搬了也不給家裡來個信兒說一聲,咋?這是真要和家裡斷了,不來往了?連爹娘也不要了? 程老爺子說的直喘粗氣,程智連忙給捋捋後背順順氣,說爹別氣。 程老爺子繼續罵:虧得你娘還總惦記著,說是他一個人在外麵,就是在衙門裡當差,也總是沒個依靠沒個幫襯的,咋也不比有兄弟念著好,還求著我找人捎信兒讓家來,這可好,他就這?就是個混賬玩意兒! 這個…… 程智隻能咧嘴,卻更不能搭腔了。 再怎麼說,那也是槿丫頭的親爹,雖是現今成二伯了,可到底有血脈在呢,血脈親情,那是天道人倫,他說什麼都不合宜啊。 程老爺子想起這些糟心事,也是嘆氣連連,說這真是沒事兒咋都好說,看著都跟個人似的,可這一有點事兒,就都露出老鼠尾巴來了。還有你老妹夫一家子,那也不是省油的燈,以前求親的時候說的多好聽?那恨不能把你妹子供到天上去?這回可好了,你二哥剛欠了饑荒,還沒咋著呢,還沒上大街上要飯去呢,銀子幫襯不說了,不拿就不拿,可竟還張羅著給你妹夫納小了,什麼東西! 什麼,納妾?還有這回事?就他妹夫那樣的? 程智這回眼睛眨的更厲害了。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大聲吼:“怎麼回事?納妾?他也配!” 程老爺子被老兒子嚇一跳,也跟著站起來了,喝了一句:“行了,小點聲,還怕人聽不著,丟人不?” 程智卻顧不上,直著問他爹:“爹,到底咋回事?我說呢,上回過年,寶桂回來怎麼不對勁呢?您和娘還把人拉屋裡說話去了,我在路上還問寶桂了,可她就是搖頭,一句話沒有,我看著那小子也沒啥不對的,對家裡人也挺殷勤,就想著可能是兩口子吵架了吧,過些日子就好了,就沒再多問。可這怎麼的,原來竟是想著要納妾!這我可不能讓他!” 程寶桂隻比程智小兩歲,從小愛跟著他,程智最疼她,這回可是真戳肺管子上了,氣的不行。 程老爺子也疼老閨女,一看老兒子這樣,心裡就舒坦,氣不由消下去不少。 就一擺旱煙袋,讓程智消停點兒,說是這事兒算是過去了,槿丫頭讓告訴姓李的一家,他們程家要蓋大院子了,別的不用多說,讓他們自己尋思去。他尋思著,那李家再不敢了。 槿丫頭說的。 程智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這時候程老爺子就又說,你娘說了,槿丫頭說了,這事兒都是銀子鬧得,那就用銀子了了。到時候,咱們程家日子越過越好,那李家得把你老妹妹供起來。你就是讓他納妾,他也不敢! 程智聽的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李家確實是勢利眼不是東西,可這個大侄女這麼說,也太,太…… 程智不知該怎麼說,左右就是覺得有些別扭。 程老爺子卻拍拍他的後背,說行了,這些事兒你曉得就行了,別再跟你嶽父嶽母媳婦說,再咋說,這也不是啥好事。 程智連忙應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曉得,爹說他聽著,是肉爛鍋裡,不說,還嫌不夠丟人的呢。 程老爺子這才點頭,又搖頭嘆息,說他和他娘昨兒一宿沒睡,就尋思槿丫頭了,他娘又念叨了,說是孩子這大了,今年都十八了,咋也該尋婆家了,可不能耽擱了。本來他打算先放一放,就槿丫頭這麼好的閨女,他想著等家裡日子再好些再給尋親事,也能尋個更好的,可這回怕是他想錯了,還是得眼下就給尋摸著定下才對著呢。 說著,老爺子就看程智,問他有沒有合適的,會讀書家裡也寬裕的,給槿丫頭說和一個。他認識的都是讀書識字的,槿丫頭橫豎不能尋個村裡的粗漢子隨便嫁了,咋也得找個合她心思的才行。 程智不防備老爹說著說著,就說到給大侄女找姑爺上麵來了,一下子就不自在了。 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的,咋會乾這個?這不是媒婆乾的麼? 且,他那個大侄女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問尋,又上哪兒找個能配得上她的? 程老爺子看老兒子不答應,就有些不高興,沖他揮揮旱煙袋,道:“讓你尋你就尋,咋?那是你侄女,還委屈你了?” 程智一看他爹又生氣了,連忙又往回哄。 “爹,不是,那是我侄女,我難能不上心?委屈啥呢?我就是怕委屈了大侄女,咱縣城裡再好,可真正的好人家也有數。槿丫頭模樣俊品性好,識文斷字還會畫畫,這樣的閨女擱縣城裡都是獨一份,沒哪個小娘子比得上。就這樣的,您說,嫁到哪家去不是委屈了?要我說,她得嫁到京城裡去才配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