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定下了心思,於是這話語便順暢多了。 她隻說侯爺事務繁忙,這邊種莊稼的事自有她看顧著便是,倒是不勞煩侯爺整日裡惦念著了。 還有孟軍爺的事。 她在這邊也過了一個年節了,日子過得穩穩當當踏踏實實的,且自己又蓋了新院子,搬到了新家裡,應當是在這小李村站住了腳跟。孟軍爺到底是做大事的人,不能總跟著她這個鄉下小娘子虛度光陰,還請侯爺把人調回去,讓人家自去奔前程去。 寫到這裡,程木槿略略一頓,便又說了齊勝的事。 隻說齊勝的事情亦是多謝侯爺了,感謝侯爺思慮周全,當年沒有把齊勝列入侯府的編製中去,現今他當上了探花郎的弟弟,便可自去越州建功立業,謀他的好前程,卻是不必以侯府家將的身份示人了。此事十分妥當,自是侯爺深謀遠慮,思慮周全的緣故,是以,她也替齊勝感激侯爺的一片愛護之心了。 說起這些事來,程木槿思緒便很順暢,洋洋灑灑一大篇,一口氣寫到末尾處。接著,就又再次恭祝了鄭侯爺身體安康,宏圖大展,這才總算是把這封信寫完了。 信寫完,程木槿便放到一邊晾著,自己則又開一頁新紙,一邊思索一邊落筆,又寫了一些東西。 這次就慢了許多,好一會兒才停停頓頓寫完了三頁紙。 再仔細端詳一遍,程木槿輕輕鬆一口氣,把毛筆放到筆架上去,然後等墨跡乾了,便親手把兩份紙都裝進信封裡去,命墨枝抽空當送到縣城裡孟軍爺處,請他帶回去交給侯爺。 齊勝來了,和娘子說了好大一氣話,墨枝在門口隱隱約約聽到一些。 旁的那些沒什麼,可是那個什麼鎮國公府的寧娘子的事,她可是聽了忍不住開始犯尋思。 墨枝雖過了年剛滿十四歲,可是頭兩年就早已開始說親事了,是以,雖是害羞,可該想的事情也是會想了。 那個齊勝的話她隻聽得片言隻語,就立時替娘子著急上了。 若是依著她看,侯爺自是不會歡喜那個什麼寧娘子的,可是,可是那也架不住她是鎮國公的女兒呀。 接下來,又聽了自家娘子那輕慢和往日無異的語氣,墨枝就更著急了。 她家娘子什麼都曉得,就是不曉得為自己著急,這可真是急死她了。 後來齊勝走了,自家娘子便洋洋灑灑地給侯爺寫了一封信。 墨枝便又尋思:難不成娘子要親自問了侯爺? 可是,娘子既不說,她也不敢問,於是當下裡便隻得連忙答應了,把信仔細收好,隻待明日一早便出發去縣城裡交給孟大去。 至於這件事情最後到底怎麼樣,也隻能看侯爺的了。 …… 齊勝在田埂上出現,還拉著一匹高頭大馬,程老爺子和許多人都瞧見了。 程老爺子雖當時沒說什麼,也沒拘著大孫女把人帶回家裡去,可心裡到底不放心,也惦記著這件事兒,是以,早早的中晌就回來了,連帶著程何氏也急匆匆地跑回來問事。 因家裡人少,除草這個活計就也要雇人做,隻是也不用太多了,是以程何氏就也跟著下了地,做些零碎活計。 結果,程義程張氏一聽也偏要跟著,說是別的做不成,這個簡單,咋也能做了,大不了還能在旁邊陪著娘說話解悶,說啥也不在家待著。 程何氏拗不過兒子媳婦一片孝心,又加上程義眼下也能拄著木棍慢慢挪動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沒攔著,於是除了程小杏陪著程木槿沒跟去,剩下的連帶著程小丫都帶上了,一家子都下了地。 也因此,齊勝來家裡,竟是別人都沒見著。 這不是,程何氏一聽說又來了外男尋大孫女,就著急了,緊著跟著問是誰啊?啥近鄰啊?家裡還有啥人啊?咋就走了呢? 程木槿曉得老太太的心思,於是就隻說是世交,要去當兵呢,去越州。 哦。 程何氏一聽說去越州,興頭一下子就沒了,隻是嘆氣不言聲了。 越州太遠了,又苦寒,要是京城就好了。 程木槿不想老太太為自己煩心,便說了鋤草的事情。說不如多雇些人吧,幾百兩也花了,不必在意這些銅板,看再累著祖父祖母了。 啥啊? 程何氏一聽花銀子就忙搖頭,緊著說這樣簡單的活計,她也做得來,不像那蓋房子起院子啥的,那她不行。她曉得大孫女是疼他們,怕她和她爺累著,可他們隻要少做些就是了,他們雖是老了,可又不缺胳膊不少腿兒的,咋就乾不了啦? 再者說了,這可是新莊稼,他們老兩口心裡高興,尤其是她爺,都恨不得長到地裡去,做這點兒活兒又算個啥? 程何氏越說越歡喜,緊接著就是拉了程木槿的手,又是使勁誇她。直說多虧了她了,這個家現如今可是有盼頭了,還能住這大這好的房子,還能在家裡洗身子,還能一個人一個大屋子住著,可是享了大福了!他們老兩口這是上輩子做了啥大好事啊,這輩子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