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是這樣呢?她奶對大伯娘好還是為了她們好了? 程小杏聽的兩隻眼睛都瞪的不能動地方了。 程木槿就微微笑。 這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了,不為旁的,就隻為著有血緣牽連,你不能無差別攻擊啊。 若不然,程忠程李氏程小花各有各的壞,程大樹雖是看著清白,可也是懦弱無能加是非不分的擁躉,說到底又有什麼區別? 真心話,這若是換做了不相乾的外人,程木槿又何須費心區別?像打斷那兩條腿一樣痛快處置了就是,又哪裡會如現今一般,讓那無知小人依仗著這親情肆無忌憚地上躥下跳? 於是,她便輕輕嘆息一聲,對程小杏笑道:“咱們家裡隻有大樹和小豆兩個男丁,祖父祖母怕咱們姐妹將來受委屈,就想著替咱們對大伯家好罷了,這才拿東西拿銀錢出來,應是為了以後吧。” …… 程小杏兩隻圓滾滾的眼睛就充滿了沮喪。 小姑娘點頭低聲說:“大姐姐的話我都聽懂了,我們家和大姐姐家都沒有男丁,奶和爺怕我們將來被欺負。” 程小杏說著又抬頭:“可我還是真鬧心,沒有男娃又咋的了?那些銀子還不是大姐姐自己掙得?還每天晚上刻到那麼晚,白白的手都刻出來幾道口子了,我看著都心疼死了。” 說著,就低頭輕輕摸索了程木槿的手兩下。 被一個小丫頭心疼了…… 程木槿都不曉得是該感激還是該好笑:她有那麼嬌弱嗎? 這時候,程小杏忽然又抬起頭。 “大姐姐我曉得,你讀的書多,對人也好,有些不好聽的話就不說。可你不說我也曉得,咱爺咱奶其實是想讓大伯一家回來呢。哼,大伯娘那麼奸滑歪心思,還做了那麼多惡心事兒,爺奶卻還都得讓著她們,由著他們作,真是氣死人了。” 這話說的。 小丫頭很聰明。 可是,程木槿又能說什麼呢? 有些話說出來了,就要讓程家老兩口沒臉。那他們的事做得對嗎?當然不對,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臉麵還是要給他們留的呀。 於是,木槿便點了點程小杏的額頭,淡淡笑著說:“你呀,就你會說。” 說完還沖她眨眨眼睛。 唉,大姐姐就是人太好了。 程小杏見她大姐姐這樣,就也都不知曉該說什麼好了。 她也曉得她大姐姐說的對,要不那還能咋辦呢?大伯是他們家的長子,大樹哥是他們家的長孫,當初分家,爺奶死撐著不答應,就是想著將來要養老呢。現今他們家那麼大筆饑荒也還上了,還住上了大院子,還種上了新莊稼,眼瞅著這日子是越來越好了,那爺奶本來還生大伯大伯娘的氣,可這一轉眼就又因著這好日子也沒那麼氣了,這不就是嘛,這就又想著要把大伯一家弄回來了。 程小杏越尋思越不甘心,也越替她大姐姐委屈。 爺奶偏心大伯一家她管不了,就是再氣也沒用,可大姐姐咋辦?他們咋不會想想大姐姐呢? 大伯娘對大姐姐,那就是一來了就嫌棄,有事沒事拿話埋汰人,就是分家,本來就是她們四房欠了二百兩銀子惹的禍,可大伯娘也要牽扯上大姐姐,硬要說是大姐姐的不是。 這些可不是她瞎說,而是她聽她奶後來沒事和她爺嘮嗑說的。當時她奶她爺也都是不高興呢,還狠狠罵了大伯娘是個攪家精,凈會胡咧咧,可是這咋的?這會兒家裡剛剛才好了,他們咋就都又忘了呢?還要把攪家精再弄回來,哼,她奶她爺還真是偏心眼! 程小杏其實真想跑去問她奶她爺:那他們曉得不曉得,這家到底是誰給帶好的?這大院子到底是誰拿銀子給蓋的?這新莊稼到底是誰給尋來的種子? 程小杏想的都把自己給氣著了。 她愛聽墻根都聽過了呢,那這些可都正正經經是大姐姐做的事兒呢。那大姐姐其實才是這個家最大的功臣,要是沒有大姐姐,他們這一大家子早討飯去了,還哪能像現今這樣過這麼好的日子? 既是這些都是大姐姐做的,那這家裡的事就應該大姐姐說了算,就是爺是長輩說了算,有些事兒也得跟大姐姐商量呀。像現今這樣,隨便不吱聲,就拿著大姐姐花銀子買來的東西送給攪家精白眼狼,大姐姐該多難過啊。 程小杏越想越替程木槿覺得委屈。 於是就拉了程木槿的手,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大姐姐’,還想要說什麼,可卻實在說不出來了。 她曉得,她要是再說這些,她大姐姐一定又會替她爺奶說好話,讓她不要想這些,她們隻管自己長本事過好日子就行了。 她大姐姐的話她一定聽,可是,可是,她就是替她大姐姐不值當,也替她覺得委屈,怎麼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