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1 / 1)

其實,墨枝也曉得,這樣的事情,還是應當告訴娘子一聲的。   不管娘子自己怎麼想,心裡總是要有個準備才行。若不然,到時候侯爺大婚,娶了那位寧娘子回府裡去,她都不敢想娘子該是什麼樣子呢。盡管娘子平日裡總是一副平靜安然的模樣,對誰都淡淡的,可她卻是總覺得有些害怕不對勁呢。   可怎麼辦?她卻是實在不知該怎樣和娘子說啊。   就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侯爺突然派人捎回來了這樣一隻匣子,那這是什麼意思呢?這裡麵到底是裝的什麼呀?   墨枝心裡忍不住又是一動,於是就悄悄又往後退了兩步,剛想開口跟娘子再次告退。   卻發現娘子這時候已是扭動了鑰匙,開始打開匣子了。   墨枝見狀隻得住了嘴,悄悄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看著。   程木槿思慮再三,還是拗不過心裡的好奇去,決定打開匣子。   她慢慢把扭了一次的鑰匙又輕輕往回一擰,回歸了原位,然後又把鑰匙再插進底去,向左邊扭了兩扭,之後,就又再拔出半截來,回歸到正軌上去,再推到底去。   程木槿停下,仔細感覺了一下手下的觸感,然後又把匣子周邊再細細摸索了一遍,微微想了想。   她這次卻沒有再扭動鑰匙,而是伸手摸到匣子後麵,摸到一個小小的凸起處,輕輕摁了一下。   這輕輕一按,便即聽到哢噠一聲響。   黑色扁平的小匣子當即一下子開啟,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程木槿和站著看的墨枝,連忙一起探頭去看。   然後,兩個人就都怔住了。   隻見在匣子裡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遝紙,紙的最上麵放著一支銀釵,一個鼻煙壺,還有一隻張著大嘴的黑背蟾蜍。   程木槿微微顰眉。   鼻煙壺和黑背蟾蜍她沒見過,可是一看就也曉得應是她贏得的賭注,隻是這隻銀釵……   銀釵樣式很老舊,卻擦拭的很光亮。   這是……   墨枝自然不知這支銀釵是怎麼回事,可程木槿卻是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她的那一支嗎?   就是那支劃破了馬腿也劃破了她手的那一支。   當日,她被王二擄走,就在野地草叢中,她便是拿了這支銀釵紮了馬腿,弄驚了馬,這才引來了鄭侯爺尋找她的隊伍。後來,她因過於緊張恐懼,將銀釵深深刻進了皮肉裡,把手割出血來,她因見血頭暈目眩,便將這支銀釵丟棄在草叢中了。   事後,她離開時也沒有再撿起來,甚且也再沒想起過這支銀釵。其實,即便是想起來,她也是不會再要的了。   那次的經歷讓她心驚肉跳,後怕不已,事後心裡戒備了許久,才好不容易平復如常。說起來,這件事情真是她再也不願意想起的一件事。可如今,這支銀釵卻突然出現在眼前,讓她知曉,卻原來鄭侯爺竟是把這支銀釵給拾去了。   他……他拿這支銀釵做什麼?   程木槿怔怔地看著那支銀釵,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   這世上的事有許多許多,就像水麵下的暗流,在表麵上看不出來,隻看得到平靜的水麵,待到有一日,那暗流洶湧激蕩而出,你才恍然發現,原來這水麵並不是自己看到或想象中的平靜無波。   程木槿有些許恍惚,腦海中那些她刻意壓下甚或嘲笑的思緒,便如這躍出水麵的暗流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她一時隻覺心跳加速,甚且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程木槿是個極冷靜的人,許多陰森墓葬中那些詭異的,甚且充滿了血腥色彩的陪葬品,她都能安然麵對,可是不知怎地,如今麵對這一支曾經屬於自己的小小銀釵,她卻是茫然到有些手足無措了。   就這樣呆呆地坐了好半晌,等回過神來時,她便要轉頭吩咐墨枝離開。   她需要靜一靜。   可待轉頭看時,卻見到身後已是空無一人。   那個機靈的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是悄然離開了。   程木槿不由苦笑:她這是高估了鄭侯爺呢,還是高估了她自己呢?又或者是,兩個人都高估了呢?   程木槿撫撫額頭,自嘲地一笑,深深呼吸一下,重新打疊起精神,拿起銀釵鼻煙壺黑背蟾蜍放到一邊去,然後去看下麵的那一遝紙。   鼻煙壺黑背蟾蜍都是她的,可以留待日後慢慢看,可這些紙卻應是鄭侯爺的。   她要知曉他到底要做什麼。   程木槿輕輕拿起第一張。   翻轉過來。   上麵隻畫著一枝花。   這是……   程木槿微微一怔,隨即便是心思一動,微微抿了唇。   古人畫畫自古就有寫意之說,不像西方那樣完全照實來畫,而是有許多虛實結合之處。鄭侯爺畫上的這枝花,也得寫意之精髓,不是很寫實,可她還是看出來了:這是一隻木槿花。   程木槿盯著那枝花看了一刻,這才慢慢把它放到一邊去,去看下一頁。   然後,她就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