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棄把崔冰棠抵在墻壁上,用鼻尖蹭著崔冰棠的臉頰,他閉著眼極力隱忍著。 他曾忍著百條嗜血索蟲的啃噬,將一條條吃飽血肉的蟲體編成能連接兩人心神的索鏈,他顫抖著將鎖的一端刺入自己的心臟,他想和她連在一起。但他不想隻依靠這把鎖,他要她真心愛上他。 此刻,他的手牢牢的握著她的腰,記憶中熟悉的觸感使心中的燥熱無限的擴大,兩人鼻息糾纏,激得他渾身輕顫。熟悉的鳳尾蘭的香氣焦灼著他的心...他想瘋狂的吻她。 手中緊實纖長的腰肢忽然微微向上伸展,唇上傳來溫潤潮濕的觸感。腦中最後一根弦啪的一聲繃斷了。霎那間,兩團烈火轟然燃起,抵死糾纏的火焰崩裂四濺,爆裂紛飛。 釘在兩顆心中的鎖釘在烈焰的烘烤下化作了絲狀的花苞,溫柔的包裹著兩顆炙熱的心。 崔冰棠輕輕推了推李棄寬廣的胸膛,兩人隔出了點空隙,她心痛的看著他胸前的紗布上滲出的點點猩紅。 “你這人,真是~傷口都撕開了,疼不疼?” 他努力平息著擂鼓般狂跳的心,開口嗓音沙啞:“真的一點都不痛。你這些日子都沒睡好,乖~閉眼,再睡會。”說完用手掌把崔冰棠重新按回胸口。 其實,再痛也比不過失去她的痛。前世,他全身顫抖的踏上最後一階石階,看見她倒在勤政殿前的血泊中,那種撕裂四肢百骸的痛在以後的十幾年中一直伴著他,那是即便百蟲噬骨也無法相抵的疼痛。 那年,他順利的登上了皇位。他隻是不憤為什麼女子可以娶三妻四妾,他隻想有她一個,獨占她,霸著她,讓她眼裡也隻有他一人。季禮蠱惑他,說他唯獨登上那個位置,他才有權利去阻止其它男子接近她,他從未想傷她分毫。可若無她,皇位對他又有什麼意義。 他登基後不久,軍理大人曾走進勤政殿,手裡端著一碗甜湯,他看了一眼那碗放在桌案上的湯,端起來仰頭喝了個精光,喝完抬起黑眸看著軍理大人。朝堂上多少人奏請他賜死軍理大人,他卻下旨賜死了扶他上位的季禮。 軍理大人沉默不語,眼中明昧不定。 過了許久趙闊緩緩開口:“你希望我死吧。” 軍理大人眼中寒光閃過,繼而又歸於平靜,緩緩吐出一字:“是。” 趙闊向後靠在龍椅上:“那為什麼一直不動手?” 軍理大人答道:“一則,皇子和公主年紀尚小,剛剛失了母親~”說到這句聲音哽咽。停頓一會又道:“淩兒留下一句話托臣轉告君後”。 趙闊雙眼已噙滿淚水,聲音喑啞,“她有留話給我?” “君上說:‘治國之道,富民為始’望君後謹記”。 軍理大人極力忍著欲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不願多看這人一眼,拱手道:“臣已年邁,奏請與劉嬤嬤在宮中照顧兩位幼主,望君後恩準”。說完,不等趙闊表態,轉身便向殿外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背對著趙闊道:“她從不喜當國君。你離開那段時日,她曾頒令解散後宮。”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闊心如刀攪。她竟為他解散後宮。 耳邊響起臨行前那句話:“回來有份禮物送你,你定歡喜。” 在位十五年間,他殫精竭慮,為國為民日夜操勞。他成功的平定內亂、收復邊疆、發展農耕生產、創辦太學、整頓財政稅製。十五年後,終於等到麟兒成年,他舍了軀體,燃了半具魂魄穿越而來。 初到這世界,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軀體是個十四歲的癡傻兒。他八歲時發高燒變得癡呆,是母親一直獨自照看他。這個世界裡有太多他不懂的東西,路上那些堅鐵鑄的龐然大物幾次差點要了他的命,家裡琉璃屏裡有活動的小人,母親告訴他那是電視機。 她總是溫柔的摸著他的頭鼓勵他,“阿啟真棒,我們阿啟又進步了是不是”。他本名趙啟,現跟著母親姓李。 他一邊在李棄體內修復魂靈,一邊努力的了解這個世界。 他和母親住在京都城的胡同裡,生活雖清苦卻有母親的疼愛。 他不大喜歡這個世界,周圍都是隆隆的噪音,他還是喜歡蟲叫鳥鳴,草長鶯飛。 不過這個世界有肖淩,而且他欣喜的發現這個世界多數家庭是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有些看似女尊男卑的家庭,多是男子特意寵著女子,雙方其樂融融,樂在其中。 李牧常常入夢來看他,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拿出個酒葫蘆,罩在鎖心索的另一端,說那裡麵是夢魘獸的血,能穩住心索,可保他幾年內不被反噬。 他每次來都會帶來淩兒的消息。比如:她今世叫崔冰棠;她自小淘氣,爬樹掉下來摔傷了肩膀,打著石膏整整三個月...她用四年時間讀完小學,現在已經上初中了。 崔冰棠...未曾相見已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與她同在這世上,他有了克服一切困苦的勇氣。 他不停的修復著破損的魂靈,有時候他需要沉睡好長時日才能蘇醒。他的神智時好時壞。他努力在清醒的時候學習這個世界的各種知識。 十七歲那年,他才知道父親也在京都城中。他獨自去見他,那個男人有另外一個女人和孩子,他們都鄙夷的看著他。 那個高高在上的陌生男子,表情嚴肅的坐在書案後,背靠著太師椅,眼睛一順不順的盯著他:“你是啟兒?來找我做什麼?” 李棄說:“從前啟兒癡傻,不知道自己有父親。直到十四歲逐漸恢復意識,才知道世人不隻是有母親的。起初猜測父親已經離世,怕母親傷心一直沒敢提起。直到上周啟兒生日時才知道父親健在,所以想來看看父親。” 趙父睥睨著他,緩緩開口:“你母親說你想讀書。你能背出一首詩句來,我就送你去。背來聽聽。” 李棄笑笑:“那啟兒先謝謝父親了。一首詩一點都不難,啟兒已經自己把高中之前的書本都學完了。”說完胸有成竹的背道:“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趙父驚喜萬分,沒想到這傻兒子,不但長得俊朗,說起話來口齒伶俐,竟然還會背詩了,立刻心情大悅:“好!看來淑琴把你養的很好。我離開時,你已經九歲了,連走路都走不好。” 李棄嘴角噙著笑,父親喜歡,兒子再背一首喜歡的詩詞給父親聽:“虎為百獸尊,罔敢觸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 趙父靜默了一會,頗感傷的說:“這些年是我疏於照顧你們,以後爹都會好好補償給你。爹送你去上學,學好了,回來幫爹”。 李棄裝作很感動的樣子:“爹爹不要這樣說,啟兒知道爹忙的都是大事,爹心裡一定是惦記我們母子的。啟兒不怕讀書累,隻是擔心上學後沒法再幫母親賣菜。” 趙父皺眉:“賣菜?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身邊打扮花俏的小夫人。“小夫人怯怯的低下頭。 “你放心,有爹呢。爹也會補償她的。” 補償?看你怎麼補償。李棄心道:我是你祖宗,喊你祖宗兒子,看你不折壽。 短短幾年,少年長成了芝蘭玉樹的青年,燦爛一笑如朗月入懷,明艷俊朗。 李棄被他老爹送去了軍事學校。他神智恢復的差不多了,想去找崔冰棠。可李牧說她的情緣契機還沒到,情緣開啟還需等兩年,要他耐心等著。他願意等。 終於等到了見她的那天,那日回首一望,她立於車前明眸皓齒,神采奕奕,他的心臟幾欲跳出胸膛。天知道他用了怎樣的定力才沒有沖過去抱住她。如今懷中抱著她,如失而復得的珍寶,手上抱著她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箍的崔冰棠咳了一聲。她揚起下巴,一雙水光瀲灩的眼望著他,笑得明艷舒朗:“你看我的眼神怎麼跟貝貝護食時候一樣呢”。 李棄想起前世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也這樣把手輕輕搭在他胸前,抬起緋紅的臉羞赧的看著他。“你好傻,怎的連男女都分不清。” 李棄握緊她纖細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有細細麻麻的感覺從胸口傳遍全身,渾身又熱起來。兩人對望的眼中,繁花盛開,皓月初圓。 他忍不住又覆上她的唇,過了好一會崔冰棠向後仰頭好容易和他離開些間隙:“看你的傷口,滲血了,不要命了啊?。” 她起身揭開紗布,一道傷疤赫然呈現在胸口處,傷疤表麵已結了厚厚的血痂,血痂表麵裂開了一道細紋,滲出斑斑血跡。 李棄突然覺得胸口有溫潤的水珠劃過,抬頭看見崔冰棠滿臉淚痕,他坐起來,拉著她的手:“你心痛我了。” 崔冰棠給了他肩膀一拳:“你這傷口都沒好,就去洗澡,傷口著水感染了,看你還有命嘚瑟不。” “不去洗澡,哪有剛才的嘚瑟,我覺得感染也值了。” “你還瞎說~”崔冰棠臉霎時就紅了。 前不久,李棄替她擋了刺向胸口的那一刀,度過危險期後崔冰棠把他接到頂層的家中照顧了他一個多月。兩人每天朝昔相伴,使得鎖心索反噬的力量也減小許多,李棄逐漸恢復了大部分心智。 崔冰棠驚喜的發現,這段時間他又不那麼二哈了。可她剛去煮個粥回來,那人就不見了,她突然想起他說自己都臭了,想洗個澡。他胸前的傷口剛剛結痂,哪裡能沾水。她快速從藥箱裡翻出一塊防水銀離子貼沖進衛生間。 “你要洗也換了防水、防感染的啊!你~”兩人都愣在當場了。李棄一絲不掛的,一手拿著水龍頭,一隻手搓著身體。 崔冰棠立刻羞紅了臉,扭開頭閉著眼睛。一隻手掐著防水貼伸向他:“你,你快貼上,著水感染會沒命的。哎呀,我什麼都沒看見。” 水聲停了,她感覺手中的防水貼被輕輕拉了一下,她鬆手想走,卻被那人一把拉過去抵在墻上。 “都被你看去了,你要負責。”他用鼻尖磨蹭著她,他閉著眼,熾熱的呼吸呲著她的臉頰。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癡迷的欲望與隱忍的克製交織著,很是誘人。她忍不住踮起腳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便忽的被卷入了倪麗的漩渦中。 崔冰棠一邊給李棄處理傷口,一邊想著怎麼收拾那幫流兵。勘察的人員回來說,他們有武裝的士兵一共一千多人,普通百姓三百多人。老巢建在福瑞國最北邊的青坡鎮。 目前,星星鎮所有會用槍的人不過百人。要想取勝需要好好綢繆一番。 她本沒有招惹過他們,奈何樹大招風。星星鎮被人惦記上了。 青坡鎮的流兵頭子竟然派了三個蒙麵大漢來刺殺崔冰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三個人突然從灌木叢裡沖出來,拿著軍用匕首,招招必殺的向晨跑的崔冰棠猛刺。 幸好崔冰棠學過格鬥,這三個人算不上什麼專業殺手。也幸好星星鎮的安保掃描係統比較強大,他們沒能把槍帶進來。 崔冰棠穿著安全衣,靈活的閃躲著利刃,三人很出乎意料這個小丫頭竟然能躲過他們的攻擊。 崔冰棠在搏鬥中故意洞門大開等人來刺,好借此機會一腳踢他要害。沒想到李棄突然飛身擋在她前麵生生的替她擋了那一刀。崔冰棠看著那把沒入李棄胸膛的匕首,倒吸一口冷氣,心臟劇烈的抽搐著,冰涼的寒意遍布全身。她放開滿身是血的李棄,暴起將刺他的人一腳踢飛。 剩下兩個匪徒見她如此生猛,不敢懈怠,目光凜冽的朝她逼近。這時候趙菁海和另外一個男孩聞聲趕來,撲上去與那兩人打成一團。崔冰棠趁著這個間隙,撿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在其中一人大腿上連刺兩刀,第二刀刺進肉中後立刻扭轉了半圈刀鋒。痛的那人倒在地上連連哀嚎。她轉身飛腿踢倒舉刀欲刺向趙菁海的歹徒。 大力時帶著人趕到,迅速將三人製服捆綁起來。 李棄一直握著崔冰棠的手,昏死過去也沒鬆開。醫生要拔刀的時候他醒過來看了一眼崔冰棠說:“老婆,你沒事太好了。”說完又暈死過去。 刺進李棄胸膛的匕首緊挨著心臟。經過李博士和其它幾個醫生的搶救,李棄僥幸活了下來。 崔冰棠那時就決意要端了青坡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他們還傷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