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母後守靈的第二日,就按照遺詔在我母後的靈前即位了。軍理大人宣讀完遺詔,我順利的接管了皇權。在場的所有大臣、侍衛、包括我四弟,都對我行了君臣大禮。 過了兩天,禮部太常李大人,捋著山羊胡子在我麵前說了一大通,大概意思是我現下雖然有了皇帝的實權,可是從法統上講,僅算是個“代理皇帝”。得把第二道程序登基大典履行完畢,才算走完了所有合法程序,才是真皇帝。 我聽得頭痛,問他登基大典還需多少日。他說:“君上守孝期間,不可舉行登基大典,需大行皇帝喪期結束,方可舉行登基儀式。” 那豈不是三年以後,這麼久。 他在我臉上迅速的掃了一眼,接著說:“按照禮法,孝期本應27個月,然皇位空懸,於國無利。遂以日易月,君上隻需守孝27天即可。” 我皺眉點頭。 李大人又緩緩道:“君上守孝期內,禮部會為登基大典做準備的。待禮部選好吉日,君上即可祭拜天地。江山社稷承之於祖宗,是矣還需祭拜宗廟。隨後,便可昭告天下,受天下臣民擁戴。” 我又皺皺眉點點頭。 他停了停,又道:“如君上想立刻冊立皇後?需先冊立皇太後,以及皇太妃。” 我再次點點頭,心下覺得他很會察言觀色。 確實得把先皇的君妃們都安排到位後,才能輪到我自己的。於是我當即下旨把母後那些個君妃們挨個封了個遍。 我心下琢磨,成立個啦啦隊還要有個口號旗號的。舊時代結束,新時代來臨,我肯定要起個年號吧。於是隨口問道:“現下,可改年號吧?” 李大人一臉肅穆,搖頭道:“母在,觀其誌;母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母之道,可謂孝矣。君上萬萬不可在守孝期內更改年號。否則會被天下臣民誤認為君上孝道虧損啊。” 我無奈的點頭。 母後的喪葬儀式經過小斂、大斂、小祥、大祥等各種程序,折騰了一月有餘。到了最後哪裡還有眼淚,所有人都是乾嚎。 又過了兩個多月,待登基大典完畢。折騰得我足足瘦了七八斤。 而後,我那些個君妃輪番的給我送各種吃食來,每次我都把盤中之物一掃而光。由懷桑把空盤子拿出去給他們。據說,他們各個抱著盤子開心的不得了。 宮裡的珍饈美食數不勝數,可我總是想起脆皮鴨和河邊的烤魚。脆皮鴨這輩子可能再無法吃到了,烤魚我卻日加思念。據說,那傻子日日去大福酒樓等我。我傳他上朝,他告假不來。朝中未穩,我先不與他相見也好。 勤政殿裡的奏折堆的像座小山,前幾個月欠的賬,不知道要還多久才能還完。舊的沒完,新的又送來一堆,一堆接著一堆。 繼位之前,我想了很多需要改革的法度,現下完全沒有時間多想。單單批那些沒完沒了的奏折,一天下來已腰酸背痛腿抽筋。 劉姥姥心痛的看著我,提醒道:“君妃中有很多賢能聰慧的,君上可選幾位出來,幫君上處理朝政。隻是軍權分配定要謹慎。” 我大喜:“哪個有才能,快快與我說來,給他們職務便是。尤其那個宋雲熙留在後宮豈不浪費,明日便讓他重新上朝供職。” 劉姥姥笑道:“祖宗的規矩,君上得與君妃圓房後,方可安排職務。” 啥!到底誰給誰打工?!此刻我方才意識到,坐在龍椅上的那一刻,我所有的青春和自由全都沒了。我成了全國最操心最累的打工仔,憂傷,憂傷的很。 沒讓我憂傷多大會兒,就傳來巡捕大統領李裕拐走我四弟的消息,他攜了二萬精兵跑去北方自立了門戶。他叛變就叛變,竟然還敢拐我四弟,我定是不能忍的。 軍理大人站在書案旁笑道:“君上莫著急,臣曾經的屬下王德貴現在李氏叛賊的軍營中作副將,李氏二萬判軍中有八千人歸王德貴差遣。且王德貴的獨子王墨染是君上的十二君妃。”我瞪圓眼睛,母後和軍理大人真有先見之明啊,早早替我做了打算。 軍理大人微微笑了笑,繼續道:“另有八千人歸一名叫季禮的副將統管,此人乃李裕的私生子。從小跟隨不受寵的母親流落在外,吃盡苦楚。他實則對李氏一族積怨甚深,可謂恨之入骨。此二人均已歸順。臣請攜兩千兵士,前去捉拿叛賊李氏,接回四殿下。” 父母愛子女,則為其計深遠。我還在母後對我的愛中深深的感動著。想起十二君妃,又順道哀嘆了一下,古代男子作為政治犧牲品的悲哀命運。 軍理大人從出發到回來,不足一月便收服叛軍,帶回我四弟。那個十三歲的男孩,惴惴的站在我桌案前。我問他:“肖弘,你真的喜歡這個位置嗎?” 他道:“自古皇家無親情,唯有至上權與利。我終是敗了,隨你處置。” 我道:“是誰教你的?我倒是聽說過: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你與李裕為友,可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成了你的敵人,那時你又待如何?” 他眼中含淚,沉默不語。 我道:“肖弘,我真的不喜歡這個位置。如果可以選,我寧願在大米國過我逍遙快活的日子。你回去收拾一下,下個月,我送你去大米國讀書吧。等你長大些,如有能力擔當一國大任,又還喜歡做皇帝,我可以把著皇位讓於你。我真心不喜歡這個位置,也不希望我以後的孩子受這份累。如果你真的喜歡,真的可以拿去。” 我用了好幾個真的,想讓他知曉我有多誠心。 肖弘癟起嘴道:“你不殺我?你莫不是,莫不是想試探於我?” 我無奈的道:“三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呆呆的看了我一會,哇的一聲哭了。我起身抱了抱他:“傻樣,以後別再被人當槍使。” 他哭的稀裡嘩啦:“三姐,我沒想傷你的,是李裕他們騙我的,我知道你掉下懸崖後,還偷偷叫人去找你來著,我也不敢讓母後知道。我~嗚嗚~” 我嘆氣道:“我都知道了。你去大米國後好生學習,好生照顧自己。凡事多長個心眼。” 他大鼻涕大淚的抱著我又哭了半晌。可憐我新換的龍袍,精美的刺繡上,盡是濕痕。 用過晚膳,我著人把十三位君妃都請了來。不到半個時辰,齊齊的站了一屋子。除了十三君妃李牧,七君妃宋雲熙、大妃常青,其他人看著仍眼生。 我望了望一屋子的人,神仙開會般,真真是眼花繚亂。 總體說母後的眼光真是不錯,她做主娶進來那幾個,真真是標誌無雙。長相最為出眾的是王潔依和肖生。放在現代,這顏值絕對是頂流明星。 我注意到人群中坐著一個跟肖弘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小聲問懷桑:“那個是誰家的孩子?”懷桑亦悄聲答道:“稟君上,那位是十二君妃王墨染。” 娘哎,送個小孩來,是給本王當兒子嗎。唉呀~這封建製度,害死人啊。 我仔細端詳了一下剩下的幾個,其中有兩個柔柔弱弱的男子,似乎還塗了胭脂。媽呀,那皮膚瞅著比我還嬌嫩。 常青、宋雲熙幾個都是世家子弟,大都從小習武練劍,文治武功都沒少學。他倆穿著寬敞的長衣,肌肉若隱若現的。是我喜歡的樣子。可喜歡歸喜歡,欣賞歸欣賞,我是個有道德的色女,色氣隻留給我愛的那個。 那個整日坐在酒樓裡的傻子,聽說最近京中好多名門貴女去他家提親。他若敢應,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把他拖進宮中關他一輩子。 早在母後在時,我提議過給宮裡的男子開設學堂,後來還從大米國請來幾位老師,教習他們學習西洋文化和海外的先進技術。想來現下大家已學的差不多了。 我講了一下本次會議的主題,大抵就是本王要招聘幾名賢內助做大臣,屆時希望他們自願報名,報名者通過幾場比賽考試,合格後即可錄用。 十幾個人眉開眼笑躍躍欲試。宋雲熙說:“君上這法子甚是新穎。我等定當好生準備。” 王潔依和肖生開心的互相握了手,以示對對方的鼓勵。 沒想到此次提議能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心中甚是喜悅。接著我說了句話,一下把大家熱烈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我說還有一件事要宣布:“我知你們大都是被迫送來的,現準許你們自願離宮,追尋各自的伴侶和幸福。不要一輩子困在這宮墻之中,白白浪費了青春。” 我原以為此處應有掌聲。結果望下去,各個臉白如紙。十幾個人齊齊從椅子上滑落而下,神情淒哀的跪在地上。 有兩個還低聲輕啜起來。 我頓時傻了眼。 常青低著頭好久才抬起來,用哀怨的眼神看向我,嘴唇抖了抖好容易發出聲音:“臣等入府多年,不能讓君上歡喜,是我等的過錯,請君上給臣等機會,不要如此便休了臣等。” 我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的。我是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的權利。能遇到彼此相愛的人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我不想你們沒得選。” 常青道:“臣自小便心悅君上,入宮乃自願。無人逼迫。君上雖不喜歡臣,臣願獨自歡喜著君上。” 我看向宋雲熙,他麵上無波無瀾。我忙問:“宋大人,你說呢?” 宋雲熙挺直後背道:“君上此番言論,確實驚世駭俗。臣聽聞大米國是一夫一妻製,我國卻鮮有,更何況帝王家。我等已嫁給君上,如若被休,實無臉麵再見人,再嫁於他人更無可能。” 哎,看來不能心急,於是道:“是我思慮不周,我並沒有想休棄你們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們都能過好。剛剛我說的,不喜歡聽的,就權當我沒說。但我今天說的一直算數。誰要想離開,說一聲便好。你們快都起來吧。” 大家都起來了,一個身材纖長的俊朗男子仍跪著。他抬眼直視我道:“君上剛才說的當真算數?” 我誠懇點頭:“自然當真,比真金還真。” 他對我磕了三個響頭道:“臣入府前便有心上人,當年是被繼父強行送進宮來的,在宮中三載,仍不能忘卻心中所愛,請君上成全。” 我之前把幾個人的情況一一看過。此人乃三年前的武狀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我的四君妃李雲錦。此時看他腰間係著的那枚雲紋錦囊,想起他就是我魂穿第一天在湖邊見到的那位。 我歡喜的道:“你去劉姥姥那領一筆安家費,足夠你置辦些房產田莊,這樣你也不必依靠母家。希望你能早日和心中所愛之人共結連理。另外,趙闊將軍那裡廣納賢才,你功夫了得,不要浪費了,去他那裡領個職吧。” 萬裡長征今天算是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我揉著發痛的太陽穴道:“王墨染留下。其它人都散了吧。” 趙燕兒來報王墨染的父母已在殿外候著。 王墨染已經一年沒見到父母了。我與王德貴夫妻閑聊幾句後,說了幾次讓他們隨意後,王墨染的老爸終於抱著他的寶貝兒子哭起來,他老媽崔夫人卻一副大男子漢形容皺著眉頭立在旁邊。 劉姥姥悄聲告訴我,崔夫人是我母後的表妹,這要在民間排輩我得叫聲姨呢。崔夫人家中有三位郎君,王德貴是她的小郎君,王墨染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我有了先前休郎君的失敗經驗。此刻道:“墨染年紀尚小,需要好生歷練。常言道:猛將必發於卒伍。不如先把他放在南宮將軍身邊好生歷練。現在國泰民安,南宮將軍不需要出戰,且軍隊均在京中。墨染每天去軍中報道,晚上便可回家休息。不知崔夫人和王愛卿意下如何?” 王德貴一隻胳膊摟著王墨染,一隻手捂著滿胡渣的嘴淚如雨下。 哎,那畫麵,不好形容,忒不好形容。 十三個君妃,去了兩個。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