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在福瑞國大興教化,在各地增設學堂,並且在一些大的城鎮學堂中加入外聘的西洋老師傳授些先進的西洋文化。 不成想皇帝的決定也需要經過群臣討論方可實施。論便論,科教興國,教育為本嗎。朝中大臣大多是飽讀詩書的文人,相信他們一定會支持我的。 沒成想我剛說了幾句,即時招來幾個老臣的強烈反對,他們慷慨激昂的說我的想法有背祖宗禮法。 朝中百官隻有寥寥幾個年輕的大臣支持我,剩下的一堆一言不發,玩起了冷暴力。 中州旱災,官府上報有人起兵造反,常青作為欽差大臣帶著肖生和王潔依一起去了解災情、調查民意平息禍亂。朝中隻剩下幾個以宋雲熙為代表的年輕一代與幾個老臣唇槍舌戰。一上午過去了也沒個勝負。最後,那幾個老胡渣以以頭撞柱子相威脅,逼得宋雲熙幾個不敢再多言。 眼看再堅持下去也沒個結果,我無奈讓劉公公宣布退朝,氣呼呼的回到勤政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個茶壺對著茶壺嘴咕咚咚喝起來。 忽覺鼻尖傳來絲絲熟悉的清澈香氣,整個人頓時清爽了些。扭頭看去,竟然是宋雲熙端著一個茶盤笑意盈盈的站在我桌案旁。原來回來的路上他一直跟在我身後,我當時隻顧著生氣,一路上走路帶風未曾回頭。剛進門時劉公公很自然的把托盤遞到他手上,這老家夥越來越會偷懶了。 宋雲熙嘴角含著淺笑,溫文爾雅的把盤中的茶杯遞給我,柔聲道:“君上還是喝溫的吧,那壺裡的茶涼了。” 宋雲熙的長相剛柔並濟,溫潤如玉。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清風朗月。我看得呆了一呆,他被我看的耳尖紅了一紅。 我低頭喝茶,被水嗆的咳了幾聲。咳完,乾脆一仰頭把杯中的茶水喝了個精光,然後用手背一抹嘴。方才覺得氣消了些。 想想我剛剛的飲茶動作好像有些豪邁。想來宋雲熙這種品性的公子,府上女子必然都是那種韻中生韻,香外更香的女子吧。 我本就不拘小格,又在大米國和軍中呆了幾年,整體上更加粗枝大葉。我抬頭對上他望向我的眼,一雙星眸轉盼多情,竟然沒有半分嫌棄的顏色。 我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盡量細著嗓子對雲熙說:“坐吧,在我這裡不必拘著,我一向不喜歡那些勞什子規矩。” 他笑著搖搖頭道:“臣不是拘著什麼禮數,隻是想站著,好離君上近些。”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一定是方才灌茶灌的多了。 他接著徐徐說道:“我整日坐著,這會兒站著全當休息。” 我抿了抿嘴說:“嗯,隨你。” 心裡又想起剛才朝堂上那幾個頑固的老家夥,說理不過,就給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套,有辱斯文!我氣呼呼的說:“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哼~” 宋雲熙不解的望著我。我說:“那幾個老臣,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哼~氣死本王了,簡直不可理喻。”這皇上當的委實窩囊,這麼點個小事,自己都不能做主。這麼一想,又氣起來。 宋雲熙噗呲一下笑出聲來,我鮮少見他這樣笑,看見他俊朗的模樣心情頃刻舒朗得如雨後的藍天。他空握著拳擋在嘴邊輕咳了一聲,笑道:“君上這話說的真有趣。” 他的手指纖長漂亮,骨節分明,虎口處有厚厚的繭子,應是握劍磨的。亦柔亦剛,天地造人可謂妙矣。 我道:“不想些法子,真是不成。以後要改的東西多著呢。這要是改了老祖宗的法度,他們定然又要以死相諫了。還有,上次與你說的鼓勵農桑,需改製的那些法度均會觸及世族大家們的利益,改起來怕是更難了。” 宋雲熙緩緩道:“改製有許多不確定的地方,定然會引人考量利害。此事要慢慢來,君上莫要心急。現下教化一事,臣倒有個法子,不知道是否可行。” 按照宋雲熙的提議,外國的教習師傅隻在京都城中特設的幾個學堂裡教書,這些學堂專門為其它學堂培訓老師,再把這些國內的老師派去各城鎮學堂中教習西洋技術和文化。有些思想開化的大臣也把家中孩子送去一起聽學。 至於那些個迂腐老臣的思想,怕是這輩子也改不過來了。我想了幾日,想出個損招來。從他們的子女下手。我下旨讓他們每家至少出一名子女前去大米國留學,美其名曰陪讀,陪四殿下讀書。 是以出發那天,碼頭上的景象甚為壯觀,百餘名城中貴眷哭做一團。好像那些孩子是被送去什麼可怕的地界喂惡鬼去了一樣,大人們哭的猶如生離死別。孩子們大都眼中閃著精光,看樣子是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喜悅。對比極其鮮明。 早在出發前幾日,我便把孩子們招集進宮,和李牧兩個給他們上了幾節出國前的培訓課,課上展示了一些簡單有趣的化學實驗、國外的畫本子、西洋鏡、各種有趣的小物件兒等等等等。除此之外,還準備了很多西洋精致的小糕點和冰點。想要抓住孩子們的心,先抓住他們的胃。李牧滔滔不絕的講了幾個時辰他在國外讀書時候的有趣見聞。孩子們聽得興趣盎然,意猶未盡。總之,把他們老爹老媽辛苦灌輸了十幾年的封建糟粕思想抹了個乾凈。 一個月後,我、李牧和雲熙三人爬上碼頭裡的一座塔樓觀看這一盛況。他們號喪一樣哭的死去活來。尤其見了那些長相威武、留著一臉胡須的老爹們抱著自家娃娃哭的活來死去的,我便無法控製自己,及其不善良的笑得幾欲岔氣。宋雲熙和李牧則搖著頭看著我笑。 我福瑞國雖女子地位多數高於男子,但大部分女子並不是走粗獷彪悍的路線,而是走大氣溫婉,外柔內剛的線路。像我這般如果生在普通官宦人家,怕是很難被高門大戶看上。說白了就是不夠持重,不夠端方。 常青飛鴿傳書,說是中州饑荒災情嚴重,官府卻增加賦稅,百姓苦不堪言,是以很多百姓甚至連府衙裡的衙役、官員均有落草為寇的。大量的農民也嘯聚山林成為盜賊。 常青帶去五百精兵,上得山去,很快便端了幾窩土匪,抓獲上千人。他在信中寫到,今日盜賊,有往日赤子,問我該如何處置。 按律,主要頭目應判斬首,其他人刺字發配。常青問我,明顯是不想如此處置。 李牧和宋雲熙下棋,我坐在旁邊啃桃子,想到這層,不禁皺起眉頭,唉聲嘆氣。 宋雲熙柔聲道:“君上可是發愁中州的流寇處置之事?”我道:“正是。倘若這些人之前就是土匪,一直搶劫殺人,我便不犯愁了。可現下多數是活不下去的農民和百姓。為了自己和家中老小活命被迫投靠山中土匪的占多數。” 李牧道:“現在開倉放糧賑濟災民要緊。” 我道:“肖生見不得百姓餓死街頭,自己做主,已經開倉放糧了。”李牧的手夾著白棋停在棋盤上,宋雲熙緊張的抬眼看我,隨後道:“開倉放糧等走完程序下來,百姓不知又餓死多少。君上猶豫,可是不想追究肖生私開糧庫的過錯吧?” 我道:“正是,事急從權,隻是不知道怎麼堵那些個老臣的嘴。” 李牧深深嘆了口氣道:“哎,私開糧倉按律是死罪。” 死死,這古代社會可真是殘暴,動不動賜死、死罪、罪該萬死的。這死刑製度如若不改上一改,我福瑞國得折損多少軍民。 上一世,那場災難奪取了多少人性命。現在,要是能少死些,這些人子又生子,子又生孫,到時候可不就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了嗎。我在心中在要改革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宋雲熙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道:“如想分清百姓和匪徒也容易,我國一直禁止民間私造兵器,想來常年在山上的土匪可能會私造些刀槍棍棒,然臨時造反的百姓恐怕隻有鋤鉤田器了。” 李牧一拍手中的折扇道:“甚好!此法雖不能人人分得清,多數上還是可以區分開來的。” 我豁然開朗,開心的雙手扶著宋雲熙的肩晃道:“雲熙,你好聰明,我怎麼沒想到。”隻覺指間下傳來一陣輕顫,他麵上霞光忽現,晃的我眼前一花,急忙鬆了手。 哎,他好愛臉紅,乾脆叫宋雲霞算了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道:“嗬嗬,你喜歡他。” 我大驚,左右看看無人,發現是自己身體裡的聲音,是肖淩!順著聲音探去,她抱著我的珠子剛剛轉醒,難怪這些天我神智清明,她不但發現了我,還躲去偷懶睡覺。放我在這拚命的批折子,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勞神傷肝,好陰險。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發現的。 “嘿嘿,別緊張,我是登基後才發現你的。我讀了你的記憶,你來的那個地方好神奇,是天上嗎?” “是未來。” “喔,妙哉。你我既然共用這具軀體想來是有原因的。我發現你的好多想法雖然驚世駭俗了些,卻似乎很有遠見和道理。” 我忽覺得很是疲憊,便道:“得勒,我可沒想跟你搶身體哈,無奈進來了出不去了。你這也歇了好幾天。後天你男人就嫁進來了。珠子給我,你洞房去,我休息。” 我聽見宋雲熙遠遠的在哪裡呼喊我:”君上,君上,蓉兒,蓉兒~”。蓉兒,好像是肖淩小時候的名字,那會兒她在蘇州,宋雲熙怎會知道這個名字的。 “莫緊張,君上從小便這樣,困的緊了,睡著便叫不醒。臣已探了君上脈象,平穩無大礙。先把君上抱進去休息吧。”是軍理大人沉穩磁性的聲音。 我感覺有人抱起我,身上的墨香伴著一絲特有的馨香。他將我輕輕放在床榻上,一會我的唇上傳來一抹清涼,輕輕的一下,猶如蜻蜓點水。一個柔柔的聲音:“蓉兒,你竟一點都不記得我了。我守了諾言,你說過的可還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