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破、直視、殺人(1 / 1)

內功運行一周天過後,劉年睜開雙眼,眼中的驚喜溢於言表。   變化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他即使處於黑暗中,也可視物,巖土之下蟲子翻土的細微聲響,也回蕩在耳邊。   他情不自禁的握了握拳,手臂肌肉緊繃隆起,振臂一揮,竟產生撕開空氣的爆鳴。   “不愧是自在天魔功,僅僅運行一周天,就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還隻是練血篇……”   當時的情況無比危險,甬道中那麼多人被吸引,無意識的追尋,然後死去化為白骨,也隻有劉年機緣巧合之下成為最後的贏家。   雖然殘忍,但也多虧從白骨上獲取的血氣,劉年才能有如此進境。   富貴險中求,不枉劉年險死還生。   “也不知道我的實力比之白雪山莊外門弟子如何。”劉年輕笑,可眼角眉梢勾勒出的紋路卻如深冬,他恨不得立刻就獲得足夠的力量,前去復仇。   “不能自大!這才隻是練血篇,白雪山莊弟子早應是更高深的境界。”劉年深吸一口氣,“白雪山莊作為幽州江湖的霸主,勢力極其龐大,我若想要復仇,必須徐徐圖之,極盡小心謹慎方才有希望,一部自在天魔功決定不了大局。”   劉年活動了下後背,感受了下一直背在身後的籮筐,隨即向前踏出一步,走出這處被廢棄的甬道。   火把的光亮照常搖曳。   接下來一連幾天,劉年都在安安分分的開采礦石,並且保持著和過去差不多的勞動能力,以免被察覺到異常。   每到掘進結束,進行休息的時候,劉年則會找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進行修行。   自在天魔功煉化氣血產生的“暖流”全都被肌肉牽引吸收,腦海中那顆珠子所蘊含的血氣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少。   珠子裡的血氣,可是一整個甬道,幾百號人的含量,哪怕減少了一點,那也是天文數字。   然而劉年吸收了這麼多血氣,卻仍然沒有一絲飽滿之感,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在瘋狂吞噬血氣。   可他還是覺得現在的提升太慢了。   “不能操之過急。”劉年想,他的思路打開,既然身體提升的速度不能再快,還可以從技擊之法上想想辦法。   如果空有一具強壯的身體,卻沒有殺敵致勝的本事,復仇也是無望。   劉年活動了下四肢,感受到身體的強悍之後,他立刻意識到現在這具身體更適合拳腳之類功法。   一可以鍛煉技擊技巧,二是也可以借由拳腳打熬肉身,進一步加快“練血”的速度。   可他什麼拳腳功法都沒有,珠子似乎也隻有一部自在天魔功。   因而他想出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進行拳腳的修煉。   那就是用拳用腿錘擊巖石,在別人眼裡,劉年就和瘋了一樣,就算是白雪山莊弟子巡查至此,劉年也是一樣的表現。   可他非但沒有引來白雪山莊弟子的懷疑,反倒是惹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嘲笑,甚至那些弟子把劉年當成了猴子,巡查至此時會特意來看劉年發瘋,以至於後來劉年成了一個景點,又漸漸因為習慣而被遺忘。   在這座礦洞裡發瘋實在是太正常了,就連白雪山莊弟子都有發瘋的。   崩潰大哭的,親吻巖石的,對其拳打腳踢的比比皆是。   真作假時假亦真,劉年反倒沒有因為修煉拳腳漏出破綻。   這般修煉方式雖然過於殘酷,導致他頻頻受傷,可自在天魔功會將積壓在他體內的血氣轉化成暖流,暖流在經脈中遊走,被肉身充分吸收,進而修復他的傷勢。   劉年的身體素質也在一次又一次受傷和滋養後變得越發強大。   他的骨骼密度在迅速增加,韌性也變得越來越好,骨頭極為不易受傷。   他的拳鋒和脛骨,也因為一段時日自殘般的修煉,在身體代謝的作用下,磨出了厚厚的繭子,雙手也因為反復受傷愈合,隱隱變大了一圈。   現在劉年的拳和腿,雖無章法,卻極穩、極準、極重。   因為他不會一招一式,能練的隻有這些基本的東西。   劉年現在掘進後交出的竹簽仍然是兩個,按照慣例要挨白雪山莊弟子的鞭打,但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他在挨鞭子時,已經不會覺得疼痛了。   得益於獲取至寶那日吸收的氣血,劉年也不會覺得餓,就算不吃飯,也不會有體力不支的情況。   反觀其他勞工,比劉年現在的處境可差遠了。   自那日至寶出世後,白雪山莊弟子搜尋未果,氣的陳明好頓發泄,多名外門弟子受到牽累,被打的臥床不起,更是有不少斷手斷腳,幾個月都下不來床,甚至就此消失在這座礦洞。   白雪山莊外門弟子與精英弟子的差距實在太大!   初步成為武者,便是“練血”境界,然後是“練筋”、“練骨”,外門弟子,正是處於這三個境界。   而外門精英弟子,諸如陳明之流,則處於三境之後的“鍛神”階段,能做到以神統禦血、筋、骨,自此行止由心,遊刃有餘。   那些外門弟子和陳明的差距很大,大到那些外門弟子即使人多勢眾也不敢升起反抗之心。   對於陳明來說,那些外門弟子就算一起上,他也可以輕鬆盡數斬殺!   無論經驗,技巧還是身體,皆相差甚遠,這是人數很難填補的鴻溝。   這就是差距。   找不到秘寶,陳明又如何會死心?   自前幾日開始,陳明便勒令所有勞工加長工作時間,開采的作業本就繁重,勞工一時苦不堪言。雪上加霜的是,外門弟子因為受到懲戒,便將受到的欺壓與積攢的鬱氣全部撒到了勞工身上!   巡守的外門弟子也增多了。   這幾日勞工死傷大增!   要麼是因為乾得慢,被泄憤般抽了太多鞭子而死,要麼便是勞累過度累死、餓死!   劉年混跡在打飯的隊伍中,照常摸了摸懷中的兩根簽子,竟然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其他勞工早就餓的皮包骨頭,眼眶深陷,灰塵仆仆了,可他破爛衣衫下的身體卻肌肉隆起,是個十足的精壯漢子。   這幾日的鍛煉,再加上那日積蓄在體內的血氣,使得他身體更為強壯,過去瘦弱的樣子已經不見。   力量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對其他勞工來說,足以致命的鞭子,卻成了他身體變得更為強健的助力。   劉年能清楚地感知到變化,以往每一次皮鞭抽打在身上,都會出現傷口,出現疼痛,透骨的勁道都讓人痛不欲生。   可現在昔日透體的勁道,反而促使體內血氣運轉,達到對身體淬煉的效果。   他在不知情、不了解的情況下,已經走在了淬煉身體的道路上。   劉年不明白這些東西,隻知道鞭子每次落在身上,都會使他的身體素質更為強大。   別人對鞭子避之不及,他卻忍不住希望這些外門弟子能多抽幾鞭子,助他修行。   劉年來此換取食物,也是為了避免讓自己太過異常。   食物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積蓄在體內的血氣為他提供了充足的能量,隻是沒有飽腹感罷了。   好在劉年已經習慣了饑餓。   想到此時的境地,劉年總是忍不住感慨。   或許當日沒有大膽去爭奪這份秘寶,他早就死在鞭子之下,或者饑餓之中了。   劉年有些慶幸,亦步亦趨的跟著隊伍前進,不多時,他便又聞到了前幾日讓他饑腸轆轆的飯湯味。   他的視線第一次落在那口大鍋裡,於是注意到吸引他無數次、讓他無數次饑腸轆轆的飯湯不過就是泔水。   見劉年愣神,負責數簽子的白雪山莊弟子冷哼一聲,眼神不善。   而劉年也是第一次抬頭,仔仔細細的看著白雪山莊的弟子,看著他們胸口繡的字。   啪!   不由分說,鞭子破空的聲響從天而降,鞭痕清晰的印在劉年的脖頸上。   劉年的肌肉本能般抖動,將鞭子中暗含的勁力全數消化。   承受了太多鞭子,讓劉年的身體養成了蠕動肌肉,積聚自身血氣,防禦和化解攻擊、勁力本能。   “想不到這些弟子出手,連讓我繼續鍛煉肉身的能力都沒有……”劉年心中冷笑,可此時正在一眾白雪山莊弟子的眼皮底下,他立馬裝出疼痛難忍的模樣,忙不迭交出所獲的兩根簽子。   不出意外,又是一道鞭聲,可對其他勞工足以致命的兩道鞭子,對劉年而言,卻不過撓癢癢罷了。   嘩啦啦一陣響,泔水般的菜湯落入劉年碗中,他端碗前行,對於眼前的泔水,沒有任何進食的欲望。   劉年走入甬道,進入黑暗中盤膝而坐,卻沒想到一道影子擠破黑暗,出現在眼前。   劉年有些詫異,然後便聽到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   “給老子滾出來!”   語氣雖兇,可卻有氣無力,劉年聽得出他的外強中乾。   不是那日搶奪劉年飯湯的張爺,又是何人?   甬道內的火把照舊搖晃著,映得張爺的影子飄忽不定,猶如無根浮萍。   借助火把的微光,劉年也看清張爺此時的狀況。   他身上有多條鞭傷,許多已經結痂,還有一道嶄新的傷口。   想必以張爺的身體素質,在如此高強度的作業下也無法承受,在換取食物時白白挨了鞭子。   劉年也能看清張爺的臉。   和其他勞工並無二致,突出的顴骨,深陷的眼眶,踉蹌的腳步還有瘦削的身體。   劉年想象不到前幾日還在他麵前威風凜凜的張爺,此時竟然變成這樣。   他甚至有了一瞬的恍惚,忍不住感慨時移世易,世事變遷竟然如此之快。   張爺一聲怒喝,劉年不在乎,可坐在甬道內抱著飯碗休息的其他勞工卻打了個冷顫,沒有吃完喝完的連忙一口乾了,吃完喝完的連忙將碗舔的和鏡子無二。   “我說過,以後跟著我,我保證你吃飽飯!”張爺說著話,眼睛卻盯著劉年身後的黑暗裡。   劉年察覺到張爺的目光和話中不足的底氣,輕道:“你想吃我的飯?”   劉年的聲音很小,就他和張爺能聽見。   張爺眼眶裡冒著綠光,噔噔上前幾步,一把攥起劉年的衣領,他怒瞪著劉年說:“這是你的本分!”   劉年默默地盯著張爺的眼睛,直到張爺感覺莫名其妙,正欲發狠懲治他,卻不料劉年伸手將其拍開,道:“好啊,我這就把我的飯給你。”   劉年轉身又去而復返,手裡多了一碗湯。   那碗湯一出現,礦洞內所有的勞工竟將目光悉數移到劉年手上,在黑暗中綠油油的,像是草原中棲身暮色的群狼。   甬道內似乎頃刻間便被飯湯的味道填滿,哪怕這碗湯放在外界,不過是誰都看不上眼的泔水。   “給我,快給我!”張爺低吼催促。   他怕這些勞工蜂擁而來。   張爺可不信他昔日殘留的餘威,可以震懾的了這些麵對食物的餓鬼。   劉年輕聲笑笑,隨即將手微斜,本就盛不滿的飯湯化作清亮的銀線,落到地上,炸開,被巖土吸收。   已經餓瘋了的張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劉年的碗上,眼見飯湯一點點落下,張爺虛弱的身體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躍而起,落到劉年腳邊,大張著嘴巴。   可卻一口湯都沒有喝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借助微弱的火光,張爺反倒看清了劉年那張清秀小臉上的可憐。   “你找死!”張爺怒起。   自尊是人最寶貴的東西,但有時候,沒來由的自尊心,又是最可笑的東西。   相比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劉年刻意將飯湯撒在地上,自己像狗一樣撲過去搶食的侮辱,更讓張爺難以接受的是劉年臉上的可憐之色。   可憐我?   憑什麼?   幾天前你還在我麵前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喘,今日竟然敢可憐我?   張爺怒瞪著眼睛,乾枯蒼白的臉上血管凸起,憤怒猙獰。他一把扯在劉年大腿上,五指做鷹爪狀兇悍發力,可劉年完全不為所動。   張爺尤不死心,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於是繼續使勁,直到五指作痛,他才意識到他的雙手抓住的不是血肉,倒像是一塊巖石!   他怎麼可能知道,劉年的身體經過多日的淬煉,已經吸收了太多的血氣,再加上沒日沒夜的打磨,此刻身體素質早已遠非常人。   況且白雪山莊弟子的鞭打,也讓劉年的身體養成了卸力的本能。   張爺含恨一擊,比外門弟子的鞭子可弱了太多,在劉年眼裡微不足道。   劉年大腿發力,促使肌肉隆起,登時便撐散了張爺的手。   “不,這怎麼可能?你到底……”張爺抬頭驚愕道,他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劉年一腳踢在下巴上。   嘎巴一聲脆響回蕩在甬道裡,張爺的脖子擰了一個恐怖的角度,兩隻眼睛外突著,充血,活像個吊死鬼。   他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