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懲戒,兇光(1 / 1)

火把的微光照舊搖曳。   甬道內針落可聞,那些病懨懨的勞工全都有些呆滯的望向劉年。   張爺的惡名在礦洞內流傳已久,否則見到張爺,他們也不至於喝粥的喝粥,舔碗的舔碗。   平日裡誰沒見過張爺欺壓別人?可他仗著身體素質,又有幾個人奈何的了他?   卻沒想到在礦洞內為禍多時的張爺,竟然死在一個小孩手裡。   死的還這麼乾脆。   “好!”半晌後,不知道是誰率先叫好。   有了第一個帶頭,其他人也跟著稀稀拉拉的表示著慶祝,嘴裡說著亂七八糟的話。   “死的好。”   “這口惡氣總算是出了,我這條爛命不值錢,你要是不介意,我就許給你!”   此話一出,短暫的寂靜過後,甬道內瞬間沸反盈天,火把的光亮也劇烈搖晃,似乎有強風吹過。   這些受壓已久的勞工近乎立刻便明白,以劉年殺死張爺的手段,恐怕他接下來便是勞工這個生態圈中最頂尖的掠食者。   隻有跟著他才能不被欺負,或者說……   欺負別人!再者說劉年不過是個小孩,哪個大人看著小孩,沒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三言兩語不就哄的讓他往西就往西?   如今礦洞內的環境,也隻有欺壓、剝削別人,才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似乎這是新王登基的時刻,而他們都是從龍的大臣,一個個拚命的表明忠心,企圖在皇帝的心中占據重要的分量。   所有的目光都匯集的在劉年身上。然而他對眼前勞工的熱情沒有任何反應。   透過劉年的瞳孔,似乎能看到沉寂的冰原。   每一個對上劉年的狂熱目光,都會迅速冷卻,隨後閃躲,不敢直視。   不大的甬道很快回歸寂靜。   劉年冷冷的看著這些回避他目光的勞工,忽然情不自禁的冷笑。   張爺剛剛過來索要食物時,無一人出頭,無一人反抗。此刻卻一個個站出來,表明忠心和立場,好似在剛剛殺死張爺的過程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劉年一直認為人應該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堅持,如眼前勞工這般見風使舵,根本連小人都不如。   他忽然扭頭望向甬道的入口,修煉過自在天魔功,成功步入練血之後,他的五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增強。   如今在黑暗中可以視物,聽力範圍也得到擴大。   他輕易察覺到有一撥人正往這邊趕來,那些人步伐統一,腳步有力,每一次與地麵接觸都隻發出輕微而穩定的響聲,這些響聲也證明那些人下盤之穩。   所有細微的信息累加,足以讓劉年推斷出他們的身份,約莫是察覺到甬道異常後趕來查探的白雪山莊弟子。   劉年一腳將張爺的屍體踢向空中,直奔一眾圍攏來的勞工而去。   那幫勞工見一具屍體噴著血飛來,頓時驚呼著散開。   “為何聚眾喧嘩!”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因張爺屍體瞬間嘩然的勞工立刻又噤若寒蟬。   也不等勞工作何解釋,白雪山莊弟子便持鞭肆意攻擊勞工,霎那間勞工又爆發騷亂,痛呼聲,求饒聲接二連三響起,所有勞工都下意識的往身後的人群鉆去,於是又有勞工宛如患上倒伏病的稻子,發出被踩踏的哀嚎。   勞工密密麻麻的散開,好似遇到明火的蟻群,散不開的,都被烈火燒死。   至於劉年,則趁著剛剛屍體引發的騷亂,混入人群之中。   若是剛剛和勞工群分立而站,那麼顯眼,恐怕會被白雪山莊弟子注意到。   劉年不想惹上麻煩,他自認以現在的實力,尚且不足以應對成群的白雪山莊弟子。   他站在人群裡,目光鎖定那些白雪山莊弟子,分析他們的武功和弱點。   那些弟子肆意揮舞著鞭子,眼睛充血猩紅,爆發出酷烈的快意。   劉年看著看著,忽然回想起很久之前。   那時候他還很小,他以為在父母身邊就會永遠開心,直到遠遠來了一幫騎馬蒙麵的人,他們揮舞著刀,見到不順從的就殺死,順從的就抓到一邊。   劉年嚇壞了,他一溜煙跑回家裡,爹娘正在準備晚飯,飯菜的香氣劉年現在還記得。   已經驚恐害怕到沒邊的劉年立刻撲進父母懷裡,以期沖淡心中的恐懼。   可最後騎馬的匪徒沖了進來,兩刀便砍死了為了保護劉年而反抗的父母,一手擄起劉年,在馬蹄聲中,熟悉的飯菜香味越來越遠。   劉年怔怔出神,隨即眉頭一擰,眼中殺意噴湧,恨不得下一秒就將白雪山莊弟子的招式和根底分析的清清楚楚,然後擰下他們的腦袋。   白雪山莊的弟子,這段時日過得也不好受。   得益於陳明的高壓管理,這些弟子也閑不著。而隨著時間推移,至寶依然沒有蹤影,可令陳明驚恐的是,發瘋的人數卻在逐漸減少。   不怕至寶沒找到,就怕有證據證明至寶被別人拿到了!   若是追查下來,他陳明第一個跑不了。   陳明盡管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白雪山莊苦心尋求多年的至寶,或許已經不見了!   否則隨著掘進進度的推進,發瘋的勞工應該越來越多才是。   這些天,陳明越發暴躁,他的變化對於白雪山莊弟子來說,更是難熬。   動輒就是打罵,大多數在陳明氣頭上回稟情況的弟子,都臥床不起,甚至骨折廢去武功的也不在少數。   白雪山莊弟子肆意揮動皮鞭,啪啪的鞭聲響徹礦洞,礦奴的哀嚎仿佛能劃破不知多厚的泥土,直沖天際。   他們從沒這麼痛快過,被壓抑的身心在這一刻得到釋放,他們很暢快,甚至可以忽略了來此的目的。   那些弟子也沒注意到,他們下手越來越重,好多勞工被抽爛皮囊,甚至打斷頭骨、脊柱,因而抽搐死亡。   劉年身形跟隨勞工而動,保持著不至於被注意到,卻能窺視對方的距離,緊緊盯著白雪山莊弟子揮鞭的動作和追趕勞工的身影。   他在分析那些弟子的實力,分析那些弟子的一招一式,爭取化為己用。   自在天魔功給了劉年底氣,但這不代表劉年會膨脹,自負到得意忘形。   劉年很快便得出一個結論。   白雪山莊弟子現在還不是他可以對付的!   那些弟子對於招式的掌控爐火純青,每一次揮鞭都能保證絕大多數勁道傳遞到勞工身上,造成最大的殺傷。   白雪山莊弟子的步伐也很靈活,想來他們所練習的武藝十分全麵。   拳腳、步伐、兵器都有涉獵。   劉年自認唯一能比拚的,就是身體素質。   他閉上眼睛稍作回憶,白雪山莊弟子出手的過程好似皮影戲般重新放映。   提膝、邁步、抬肩、甩臂……   這些,全都能化為己用!   劉年壓抑住身體本能隨意而動的欲望,繼續望向那些弟子。   許是抽打的累了,一眾白雪山莊弟子停下來,平復著有些雜亂的呼吸。在他們周圍已經出現了一大片空地,腳下躺著一具又一具屍體,還有受傷頗重,翻滾哀嚎的勞工。   所有勞工都躲得遠遠的,或瑟瑟發抖的捂著傷口,或慶幸自己沒有受傷。   他們根本不敢看那些弟子一眼,全都低垂著頭。隻有劉年,那雙眼睛透過人群的縫隙,猶如禿鷲一樣盯著那些弟子,隨即很快便變得清澈。   劉年做深呼吸,用以平復激蕩的內心,最後低下頭來,偽裝的和那些受欺壓的勞工一般無二。   “現在,誰來說說剛才怎麼回事?”一名弟子開口。   可那些勞工誰能說的出話來?   掘進作業繁重,勞工壓根就沒心思觀察別人,再加上這裡誰不是灰頭土臉的?白雪山莊抓人哪管大人小孩,從體型上也沒法分辨,因而沒人知道劉年的樣貌,更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白雪山莊弟子固然狠辣,可劉年剛剛酷烈出手,也足以證明他的殘忍。   他們也害怕說完線索後,白雪山莊弟子沒有先找到劉年,劉年卻先找上他們了。   進退不得,便會抱著法不責眾的心理,一眾勞工安靜的詭異。至於張爺的身體,早就在剛剛的踩踏中,麵目全非,無法分辨了。   白雪山莊弟子見查不出結果,氣急之下,便進入人群,粗暴地拉著幾個人往外走。   “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人,求求你饒了我!”   有的人驚慌的呼喊著,有的人則認命般閉上眼睛,還有的人則露出解脫的表情。   驚呼的勞工有不少,他們都知道被拉走的人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那便是折磨,然後在痛苦中死去!   白雪山莊弟子感受著手裡的掙紮,眼神暴露出殘忍的暢快。   他們想殺雞儆猴,但更多的,還是發泄心中的戾氣。   “哈哈。”那弟子獰笑一聲,回頭道,“還敢求饒!”   隨即他狠狠將那名高喊的勞工向地上一摜,抬起腳來猛然落下。   嘎嘣!   一聲脆響,那勞工的手便看不出形狀。   所有人的心為此一停,就連流淌的風也停滯,短暫的寂靜後,一道痛徹心扉的喊聲炸響。   可那痛苦的叫喊,卻抵不過白雪山莊弟子暢快瘋癲的笑。   骨骼崩裂的脆響,勞工的哀嚎,發癲的笑交織在一起,持續一刻鐘之久,地獄般酷烈的景象比任何東西起到的震懾作用都要好,對於他們來說騷亂如何爆發根本就不用要。   最後笑聲漸遠,隻留下一地變形的屍體,鮮血的腥味揮之不散,令人麵色發白,甚至失去呼吸的欲望。   不知道是誰首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隨即勞工悉數癱軟下來,失去所有力氣。   勞工全都躺在地上,餓的又或是挨了鞭子的,還有後怕的,慶幸的,全都在呻吟,似乎借助呻吟,可以將他們的饑餓、疼痛又或是恐懼緩解。   隻有劉年眼中恨意不減,噬人的兇光從雙眼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