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在天魔功搞的鬼!”劉年原以為這功法在殺劉瑾的時候就處理乾凈了,沒想到他竟然潛伏到心猿意馬之中,默默積蓄力量。 隻是劉年此刻明心見性,這鬼物已經無所遁形。 殺戮與瘋狂的欲望沖擊著劉年的精神,心猿意馬化作魔影,要研碎劉年的心智。 然而下一刻一股殺伐之氣落入此地,此時劉年心境已經有了變化,是以這股意誌中少了瘋狂和戾氣,多了幾分悍勇和無畏,磅礴的意誌竟然頃刻間便將心猿意馬逼回原型。 真意在劉年的意識中塑造出了實體,可以隨著劉年的意誌行動。 意識中的小人一手拉住馬鬃,一手按住猿首,向地麵狠狠一摜。 轟—— 強風吹拂,書房中的紙張一頁頁翻閱,清白瓷器中,雛菊的花瓣隨風搖晃,劉年已睜開雙眼。 “看來你已有明悟。” 一道聲音響起,正是柳玄素,他坐在窗邊喝酒,望著頭頂的明月光。 “多謝前輩指點!”劉年的目光有著感激,他不是個善於表明心跡的人,於是這一絲感激又藏在心底。 柳玄素道:“若是要謝我,不妨請我喝頓酒吧,江樾以前在的時候總看著我,現在可以喝個痛快了。” 劉年摸了摸懷中的銀錢,旋即道:“前輩還請稍等我片刻。” 他對酒的印象不好,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喝又苦、又辣、又會使人不清醒的東西。 但既然柳玄素說想喝,他便去買。 柳玄素微微笑笑,繼續望著頭頂的明月。他成功取回了江樾的頭顱,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江樾竟然會住在那麼一座小墳裡。 小半個時辰過去,劉年拎著兩個酒壇回到此處,柳玄素打開酒封,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 “不喜歡?”柳玄素見劉年麵露苦相,不由好笑道,“小孩子確實不應該喝酒。” “既是我請,哪有客人喝酒我不喝的道理?” 柳玄素一笑,拎起酒壇大灌一口,劉年有樣學樣,可一口酒下去,從喉嚨到胃好似燃著的火線,片刻後已然頭暈目眩。 二人隻喝酒,都不說話,月亮很快從中天落下,柳玄素忽然道:“酒又被稱為‘忘憂’,現在你的心可輕鬆些了?” “不曾,仇人一日不死,我的心一刻無法鬆懈!” 劉年已經迷迷糊糊了,感覺天地都在旋轉,嘴唇麻木,像是舌頭中了蛇毒。 柳玄素道:“你的殺心太重,恐怕會迷失本心。” 劉年道:“以牙還牙,以血亦當還血!忘記仇恨意味著背叛,這是他們應付的代價,與我的殺心無關。” 柳玄素一嘆,摸了摸劉年的頭發,劉年再也扛不住酒意,就此睡去。 他到現在才明白,劉年不是被仇恨勾起的殺心。 劉年在說殺人者人恒殺之的時候柳玄素就該明白,在劉年眼裡,殺人更像是一種交換。 比如你殺了人,那就該有人來殺你,這是天經地義的。 等劉年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稍微一動,便頭疼欲裂。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他撐起身子摸了摸放在床邊的青虹劍,“解決了心境的問題,柳前輩想必也不會再留我,不日我便可離開了。” 劉年輕輕將劍拔出半尺,清冷的劍身上倒映出他的麵容,他麵皮稚嫩,眼神清澈而堅定,以往時不時冒出來的癲狂和暴戾消失的一乾二凈。 在雲霄宗的日子,是他最輕鬆的一段時間,想到離開,劉年竟然有些留戀。 他莞爾自語道:“這裡不是我的家。” 劉年的思緒飄回了那座小村子裡,隻是曾經最熟悉的音容笑貌已經模糊不清,剛剛還留戀雲霄宗的心思去了大半,他竟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座被毀的村莊。 劉年沒找到柳玄素,便在書房留信一封,隨即飛奔而去,路過廣場時,發現廣場上隻有零星的弟子,傳功執事搬了個椅子在曬太陽。 他沒上去打擾,然而傳功執事卻坐了起來,對劉年招了招手。 傳功執事道:“近來習武可有疑問?” 劉年道:“沒有” “你們都是雲霄宗的未來,有問題一定不要藏著掖著。”傳功執事欣慰的點了點頭:“我看你腳步匆匆,是要乾什麼去?” 他的聲音低沉柔和,目光殷切,已把劉年當做了自己的後輩。 劉年不忍告訴老人自己已決心離開,隻道:“我和師傅說要外出歷練,他已經同意。” 傳功執事道:“今日雲霄宗劍陣開啟,你可曾去過?” “不曾。” “不妨去試試,或許能有一番機緣。”執事笑道,“左右不差這半天。” 劉年不忍拒絕,問清方向後離去,傳功執事望著漸漸縮小的背影,輕嘆一聲,隨即繼續躺下。 流雲飄過,陽光時而隱蔽時而落下,小老頭怡然自得。 劉年來到後山,他沒有往前擠,隻躲在人群之後,人群裡的麵孔,有的稚嫩,有的青澀,有的成熟,有的堅毅,也有的風情萬種。 更遠處一點則是個石林,裡麵有大量雲霄宗弟子盤膝而坐,但隱隱分成了四個區域。 那些弟子的氣息也有強有弱,下到練血,上到罡氣,都能見到。 劉年道:“這位師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不是劍陣嗎?為何都坐著不動?” 一名弟子見到劉年,驚道:“是你,柳長老的弟子!” 他打量了下劉年,隨即笑道:“下三境一個區域,鍛神、內氣、罡氣各一個區域,這是劍陣,也是幻陣,進去盤膝而坐,便入劍陣了。” “多謝,不知這劍陣有何奇異?” “當然是鞏固劍術嘍,這陣法可以拓印所有入陣者用過的劍招,而你進入劍陣之後,每一個對手都是略強於你的自己。”那弟子目露癡迷,“堅持一盞茶的時間,劍道就有融會貫通,堅持半柱香,則有小成,一個時辰大成,若能堅持兩個時辰,那便是妖孽了。” 劉年道:“妖孽能有多妖孽?” 弟子努努嘴,劉年望向場中,一個麵容清冷的女子盤膝而坐,按這弟子所說,正是罡氣境的位置。 “我從沒見過妖孽,但祝師姐上一次進入劍陣已有‘大成’實力,這次或許能更進一步吧?” “祝師姐?” “柷知魚。” 交談間,劍陣中的弟子已經有蘇醒的了,最開始蘇醒的弟子臉上露出頹喪之色,有的甚至棄劍再也不學,而後續醒來的弟子,臉上則有迷惘、思索神色,想來收獲頗豐。 罡氣境弟子不多,偌大的場地不過二十來個人,劉年很快步入劍陣,尋了一個角落坐下。 他感覺整個人飄了起來,許久之後來到一處圓形高臺,四周雲霧縹緲,再無旁人。 雲霧匯集成一道持劍的模糊身影,那人影抱拳微微躬身,沉聲道: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