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毓慶宮。 “什麼?他認罪了!?”監國十年的二皇子李之擎此時略有些失態。 見過這麼多朝堂上風風雨雨的二皇子死死盯著前來報信的小太監,眼神中透露著不可思議,眉目間儼然扭作一團。 小太監被主子這麼盯著渾身不自在,又解釋道:“奴才親眼所見,小王爺吃過午飯後沖出房門,大喊‘他認罪’‘他殺人了’,千真萬確。” 二皇子眉頭緊鎖思索片刻後,緩緩舒展開眉毛,臉上略有些喜色。 “走,隨我去麵見父皇。” …… 南書房外,二皇子與大理寺卿、左都禦史、刑部尚書四人坐在門外,雪皇於關內旁聽。 書房外的地麵上,報信的小太監伏地而跪,將李天仇認罪的事情原封不動地上報雪皇。 三位負責此案的朝廷大員神態各異,臉色復雜,都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二皇子故作痛心,開口問道:“你說的可千真萬確?” “回殿下,奴才說的句句屬實,這些都是小王爺親口所說,不敢有半點欺瞞。”小太監並不慌張,他這隻是傳話,並不算誣陷。 沉寂了一會後,南書房內老雪皇怒罵道:“把這個畜生給我帶來!” 聲如洪鐘,雖不見雪皇神態,但從聲音中也能感覺到雪皇動了氣了。 半個時辰後,李天仇在一群禦林軍的看守下來到了南書房外。 李天仇氣定神閑,不曾有半點慌張,下跪高呼:“不肖孫李天仇愧對爺爺、愧對二伯、愧對天下百姓!” 二皇子的臉上一會兒寫著的是“心疼”,一會兒又寫著“哀其不爭”,忙問道:“天仇,這個奴才說你認罪了,可屬實否?” “認罪?什麼罪?”李天仇抬起頭,一副白癡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有這麼件事。 他可從來沒說過他認罪,他說的明明是認罰…… 二皇子似乎早就料到,便耐心引導:“就是惠妃娘娘遇刺一案……” 李天仇似乎恍然大悟,又磕了一個響頭,聲音帶著哭腔:“爺爺,孫兒認罰,卷宗上說的東西孫兒都認!說惠妃娘娘暗害孫兒,我認;說孫兒對惠妃娘娘懷恨在心,我也認。 “但是無論如何也請爺爺可憐可憐孫兒,都說惠妃暗害我,斷送了孫兒的一生,孫兒與惠妃何仇何恨,她竟如此害我!孫兒可憐,從小沒娘,又遭此無端禍事,實在可憐! “但孫兒不求爺爺您能寬恕我,隻求看在孫兒可憐的份上給孫兒一條生路,叫我戴罪立功,留我一條性命,孫兒定會將那名刺客逮捕歸案,屆時任憑爺爺處置。” 李天仇從頭到尾都沒說他指使人謀殺惠妃。 大理寺卿嶽兆南神情微妙,眼神看向坐在他對麵的二皇子。 二皇子的臉色異常的難看,臉上的僵笑根本掩飾不住他的怨氣,但他轉念一想,臉色才稍稍有些緩和。 而其餘的兩位大員則是一臉不解,搞不明白李天仇這鬧的哪出,對他查案這事也不太看好。 但唯一好的一點是,若是李天仇戴罪立功,那他們就從主辦變成了輔辦。 而之前他們身上的責任、以及搞砸之後的嚴重後果都與他們無關了。 就這一點來講,他們還是要感謝這個不知道在搞哪一出的小王爺的。 這時南書房傳出雪皇的聲音,情緒明顯平穩許多:“朕觀此案疑點重重,且兇手尚未歸案,一切是非對錯待到兇手歸案、真相大白之後再蓋棺定論。李天仇雖然認罪,但這臭小子今天的話朕是絲毫不信,著令李天仇‘戴罪立功’全權查辦此案,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輔助查案,真相未明不得解除圈禁。” 話音剛落,二皇子同三位朝廷大員跪地領旨。 伏在地上的李天仇暗自偷笑,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但是其他人的目的達沒達到就尚未可知了。 …… 雪域辦案,大理寺負責偵破,刑部負責緝拿罪犯、看管大牢,都察院則負責案件的審查。 大理寺主導辦案,李天仇自是跟著大理寺卿來到了大理寺。 自小很少出府的李天仇頭一次來大理寺,自從一進大門就四處張望,對來往人事都格外好奇。 一旁陪同的嶽兆南臉上顯露著無奈的笑容。 大理寺內的基礎職員一水的綠衣,更高級的官員穿的都是常服。 來往的寺內職員雖不認識李天仇,但憑著這位年輕人需要寺卿大人笑著陪同,便不難猜出保不齊是哪家的皇親國戚,都行禮作揖,不敢怠慢。 正參觀著的李天仇突然回過頭,看著嶽兆南抬起手,一副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 嶽兆南混跡官場多年,善於察言觀色,拱手微笑道:“回小王爺,臣大理寺卿嶽兆南,有何吩咐?” “對對對,老嶽。”李天仇一拍手,一副“老嶽我認識你好多年了”的樣子。 “嶽大人,咱在哪辦案?之前負責這案子的是誰?還有還有……” 李天仇話還未說完就被嶽兆南打斷,微笑道:“不急,小王爺請隨我來。” 此時觀火樓內的議案堂,十數名大理寺綠衣和一名身穿便衣常服、看模樣還不到中年的年輕男子已經等候多時。 上麵派下來的旨意,嶽兆南這個做臣子的當然要積極落實,所以早在他和李天仇回來之前,寺內的專案組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議案堂內等候。 這群綠衣已經等了半天,見還沒人來不免紛紛發起了牢騷。 “這個小王爺怎麼還不來?” 有靠窗的綠衣抱著肩膀諷刺道:“這個小王爺已經來了,這不,寺卿大人在那陪著觀光呢。” 從觀火樓的這個角度看去,李天仇確實是像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把案子交給這種人來辦豈不是又要成了冤案!”大理寺的人對冤案格外抵觸。 所以經他們手辦的案子不是查的水落石出,就是成了懸案,絕不會為了政績而判處冤案。 而且這麼重要的案子他們才辦了不到一天,現在就要把主辦權交出去,而接手這個案子的還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小王爺,心裡麵的滋味可想而知。 尤其是他們的頭兒、那個身穿便服的年輕人,他經手的案子還沒有一件查不出來的,這突然讓他把這麼大個案子拱手讓人,他心裡也確實有些不爽。 而這群綠衣,他們雖然隻是個打工的,但是哪個打工人不想有個靠譜點的上司? 但這個這空降來的小王爺一看就是個不著調的紈絝,隻怕是以後免不了一頓折騰。 像他們這樣的打工人,比起任務艱巨,更怕上司腦殘。 而且據他們所知,李天仇還是這案子的主要嫌疑人,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案子的主要負責人,嫌犯變成了查案子的,也怪諷刺的。 一時間議案堂內,對李天仇的議論此起彼伏,直到為首的年輕人咳嗽一聲這質疑聲才漸漸平息。 不多時,李天仇便在嶽兆南的帶領下來到了議案堂。 這群綠衣見到寺卿和李天仇紛紛行禮。 禮畢,一名綠衣為李天仇送上卷宗。 那名身穿便服的男子則來到李天仇麵前行禮道:“微臣大理寺少卿趙懷春,見過世子殿下。” 李天仇並不著急看卷宗,隻是拿目光打量著他麵前這個年紀看上去長他十歲左右的年輕從四品少卿,搖頭贊嘆:“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四品,了不得,了不得啊!您一手栽培起來的吧?” 說著李天仇把目光移向嶽兆南。 大理寺卿嶽兆南會心一笑,謙虛道:“懷春辦案能力極佳,確實可以算作臣的門生。” “恐怕不止是門生這麼簡單吧?” 嶽兆南與李天仇相視一笑,轉移話題:“小王爺還是看一看卷宗,了解一下案情吧。” 李天仇點點頭,打開手中的卷宗仔細讀了起來。 對於其中誣陷他的那些無用的口供他自是不去關注的,反而是惠妃的死狀和案發的過程讓他很感興趣。 “暗器貫穿頭部、人先死而響聲後至、不明古銅色金屬錐塊……” 李天仇越發覺得這案子似乎沒有那麼簡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隱隱有種熟悉感。 “那枚金屬錐塊在哪,給我看看。”李天仇急忙問道。 一名綠衣手裡捧著一個木盒,送到李天仇麵前打開。 木盒打開的一瞬間,李天仇的CPU差一點燒掉,木盒裡赫然擺放著的是一枚子彈! 李天仇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拿起這枚子彈仔細辨認。 一眾綠衣見到李天仇這滿臉不可思議、甚至帶著些許驚悚的表情,不由得在心裡腹誹起這個小王爺:這就不行了? 李天仇經過反復辨認,確定無疑這就是一枚子彈,確切來說,這是一枚彈頭! 這枚彈頭差不多有五厘米左右,完完全全是一把狙擊槍的子彈。 在這個世界出現狙擊槍兇殺案,簡直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李天仇盯著這枚彈頭,眉頭緊皺,思考著這荒誕的案子。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也是來自於地球的,而且還把狙擊槍帶來了。 不,不一定是帶過來的,也有可能是自己憑借著記憶自己造出來的。 但是這種事情的概率太低了,他更傾向於是有人帶過來的。 而這個狙擊手的出現,讓這個案子越發撲朔迷離。 這個殺手到底為什麼狙殺惠妃? 殺手背後是否有幕後主使? 若是有,那這幕後主使的目的何在? 這一切的一切隻有找出這個穿越的殺手才會有些眉目! 大理寺卿嶽兆南看著認真沉思的李天仇,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小王爺,你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