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館,蘇康走後,龐達還想出去讓他賠償,但被李夢吉攔了下來,李夢吉在酒館廚房端出兩盤燒鵝給他,他才消了氣,笑嗬嗬地跑到廚房裡找吃的去了。 李夢吉在酒櫃裡找出一瓶沒有破碎的酒,又找出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倒滿以後,一杯端在手裡,另一杯遞給白沐雲,白沐雲接過去,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你決定了嗎?”李夢吉問。 “我隻問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白沐雲問。 “相信胖子。” “那就開始吧。”說完,白沐雲站起身走了出去,到門口時他停了一下,回頭笑著說:“如果我死了,不用替我報仇;如果我活著,咱們一起出海。” “好。”李夢吉笑著回應。 龐達抱著一堆吃的從廚房出來,笑嗬嗬的說:“夢吉,你猜我在廚房裡發現了什麼,嘿嘿,是兩壇酥酒,被老板埋了起來,讓我聞到給挖了出來。哎?他走了?” “走了,咱們也該走了。”李夢吉掏出兩顆金幣放在酒館櫃臺上,和龐達一起走了出去。 李夢吉和龐達在酒館門口分別後,提著一壇酥酒往家走,路過一個路口時,被路旁的算命攤子吸引住。隻見一群人圍著一張桌子,桌子旁豎著一根竹竿,上麵掛著一塊黃布,上寫“算命”二字。李夢吉以為又是哪個江湖老騙子在招搖撞騙,但從嘈雜的人聲中傳出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諸位,諸位,請安靜一點!不要吵到神靈,吵到就不靈了。這位大姐,你不要哭,大哥的病隻是一時被夜裡妖鬼纏身,讓我給你畫上一張神符,拿回家貼在床頭,三日後,大哥定當全身康復。” “好,好,謝謝大兄弟。”桌前一個婦人擦著眼淚說,然後邊接過騙子的符,邊掏出兩個銅幣遞了過去。騙子開心的接過銅幣,繼續喊道:“下一位!下一位!” “等等!”騙子突然站起身來,扒開人群,一臉陶醉,不斷吸著鼻子,自言自語的說:“好酒,好酒,在哪呢?在哪呢?”圍觀算命的人都看著大師滑稽的樣子,感覺自己受了蒙騙,但騙子沉迷於尋找好酒的過程中,全然不顧身後客人的散去。終於,他發現了在前麵走著的李夢吉,驚喜的跑了過去,快追上時,他一躍而跳,撲向了李夢吉手上提著的酒壇,可李夢吉早就察覺到了身後的這個家夥,靈敏的一閃躲,讓騙子撲了個空,摔在地上磕了個狗啃泥。騙子捂著臉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李夢吉調侃道:“大師,是您饞酒了?還是神饞酒了?” “大膽!放肆!你怎敢胡言亂語?玷汙了神靈!”可又一轉怒意,滿臉堆笑地說:“兄弟,哥哥,好哥哥,讓我嘗嘗你的酒唄,我隔著八百米都聞到了。神說,你有好酒,我有好酒人,這就是緣分。實在不行,我花錢買,你開個價,我不買多,就兩口,兩口。”騙子苦苦哀求,可李夢吉全然不搭理他,繼續向前走著。 見李夢吉軟硬不吃,騙子沒了辦法,垂頭喪氣要轉身回去,但一看自己攤子前的客人全沒了,自己的腫臉火辣辣的疼,便耍起了賴皮,跑到李夢吉麵前攔住他說:“兄弟,因為你,還有你的酒,才導致我的客人全走了,我也摔的這麼慘,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有不能逃脫的責任。所以,你說該怎麼賠償我吧?” 李夢吉無奈地笑了笑,“你這不是耍無賴嘛。” “我怎麼就……”騙子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被李夢吉一把抓住,然後躍過墻頭,倆人躲進了墻後麵。墻外,玄武軍的重甲甲片碰撞聲傳了過來,李夢吉示意他不要出聲,捂著嘴的騙子乖乖點頭。等甲片聲過去,騙子舒了一口氣,感激地說:“謝兄弟大恩大德,不然被抓進去,又得關上半年。” “你進過青巖地牢?” “我哪有那本事,那裡關的可全是神教徒,我這就是借神的名義騙點吃喝。講實話,我是無神論者,不然我也不會用他老人家的名義出來騙人啊。嘿嘿。”騙子笑著說。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慕容竹,就是那個王族七姓裡的慕容。敢問大哥,你叫什麼?” “李夢吉。” “哎呀,那咱們還是近親,可惜啊,李家被七姓除名了。”慕容竹惋惜地說。 “不除名又怎樣?像你這樣出來騙吃騙喝?” “唉呀,這可不是我的錯,全是我那不爭氣的老爹,把家產全敗了個凈光,到我這,啥也沒有了,我也是沒有辦法呀。說實話,我作為王族後裔,又怎麼不愛自己的子民呢?我又怎麼不心痛呢?我是昧著良心和人格在行……在……在工作呀。”慕容竹假裝懺悔地說。 為了喝上一口酥酒,慕容竹連算命攤子也不要了,跟在李夢吉身後囉嗦了一路,跟著跟著,李夢吉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慕容竹以為又有官兵巡邏,嚇得趕緊捂住了嘴。 “你小點聲,看見了嗎?打鐵鋪門口躺椅上正睡覺的那個大姨,別吵醒了她,不然今天這酒你是一口也喝不到。”李夢吉小聲地說。 “好,好,好,我不說話” 於是,慕容竹跟在李夢吉後麵,倆人鬼鬼祟祟地踮腳往前一步一步挪動,生怕是發出一點聲響。萬幸,倆人溜進了店裡,可慕容竹這家夥手不老實,亂摸亂碰,他以為掛在墻上的一對鐵錘不是很重,趁李夢吉不注意,偷偷地給摘了下來,結果鐵錘的重量出乎他的意料,一不小心沒握住,一對鐵錘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把鋪地的石板砸碎三塊,還砸出了兩個大坑。李夢吉嚇了一激靈,而門外的那位大姨正睡得正香,美夢做到一半,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的直接跳了起來,她頓時火冒三丈,一看店裡站著的是滿臉無奈的李夢吉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青年,立馬指著李夢吉就罵了起來:“李全兒,你他娘的還管不管你的龜兒子了!?還有你,李夢吉,一回到家就給老娘搞破壞!你怎麼不把屋頂也給掀了?本來生意就不好,搞什麼破慶典,封街封道的,你小子又把老娘店裡的地板砸碎了,你賠錢嗎!?李全兒!出來管管你兒子!李全兒!李全兒!” “娘,你別生氣,不是我砸的。”李夢吉一臉苦相地說。 “姨,是……” “姨你個腿兒!” 一把鐮刀被女人扔了過來,剛好從慕容竹的臉頰劃過,直愣愣地紮在了他身後的石墻上,嚇得慕容竹兩腿直打哆嗦。 “娘,這酒是孝敬給你的,你別……” “酒你個嘴兒!” 又一把鐮刀飛了過來,和前一把不同,這一把的軌線是直著朝李夢吉兩腿之間的位置襲來的,李夢吉將將躲過,嚇的直冒冷汗,扭頭就往後院逃跑。 見李夢吉跑了,慕容竹也顧不上腿還在顫抖,也趕緊跟著往後院跑。 來到後院,慕容竹被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隻見不大的一個北式四合小院,中間竟做了一個南式天井,天井下麵是一方水池,裡麵荷花正開的嬌艷,兩條紅白相間的大鯉子在裡麵嬉戲淺底,恰似空遊無所依,沿著水池欄石和墻跟,全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稀奇花草。正對著過道屏風的房子門前,一個鐵匠模樣的糙漢子正拿著一把小錘子對一個鐵鍋敲敲打打,他抬頭見是李夢吉跑進了後院,一臉驚慌,“哈哈”大笑了起來。 “夢吉,又惹三娘生氣了?”男人問道。 “誰知道呢?一回來就發脾氣。”李夢吉攤了攤手,無奈地說。 “嘿!那小子,別亂碰!小心三娘揍你哈!”男人對慕容竹嗬斥道。 慕容竹被嚇了一跳,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大叔,你家怎麼有這麼多奇花異草?不吹牛的說,我慕容家族也是藥穀響當當名聲的醫學大家,我從小就耳濡目染,可到了你這兒,竟有些花草還不認得。” “慕容家的?嘿!我說你小子怎麼沒一點正經,沒家教,沒家教,你家老爺子慕容虛德就是個沒教養的老頭兒。”李全兒一臉嫌棄地說。 “你認識我家族長?可惜,俺家是慕容偏門的,算不上族係正枝兒。” “都一樣,你們慕容家的沒一個正經人,哈哈哈”李全兒接著嘲笑道。 “行了,行了,全兒爹,你別搭理這小子,這小子就是個江湖騙子,剛才還在街上算命呢,就為了喝我這一口酥酒,死皮賴臉跟了我一路,一來到咱家就給我惹了大麻煩。反正,這幾天我是沒勇氣去前院了,去了三娘不得把我皮給剝了?” “哈哈哈,你小子是真沒勇氣,你爹要是知道了,你讓他的那張老臉往哪擱?”李全兒笑著說。 “誰知道他老人家死了還是活著?丟下我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不管不顧。” “你小子怎麼越來越賤皮子了?說話沒一點正調,怪不得你三娘說看見你就煩。” “好了,好了,全兒爹,怎麼說?晚上整點?”李夢吉舉起酒罐得意地說。 “好好好,整點整點,我也享享口福。”慕容竹滿臉欣喜地附和道。 “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沒一點正經,”李全兒做了個鬼臉,也耍賤般地說:“那就喝點?哈哈哈” 時間過的挺快,眼跟前就到了夏至的前一天。這半個月裡,慕容竹天天跟在李夢吉屁股後麵,李夢吉去哪他就跟到哪,睡覺時睡他旁邊,吃飯時他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吃,李夢吉上廁所他就守在外麵。李夢吉被他煩的頭疼,每天都要打他一頓,並且隨時都要罵他幾句,可這小子是真賴皮,每次都是嘿嘿一笑了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我閑著也是沒事乾,攤子也沒了,在這天天好吃好喝的,被揍一頓被罵幾句也無所謂”。前幾天馬三娘和李全兒也跟著罵他,後來習慣了也就懶得搭理他。 這天下午,天氣悶熱的厲害,院子裡李全兒在給花草澆水,馬三娘在打鐵鋪門口躺著睡覺,手裡的蒲扇呼呼地扇著,可身上的汗還是流不止,於是她就罵罵咧咧個不停,李全兒提著水桶走了出來,往鋪子的地板上潑水,馬三娘不耐煩地說:“別潑了,沒用。這鬼天氣真是犯了邪了,往年也沒這麼熱過。” “看來要下一場大雨。”李全兒說。 “下就下唄,反正明天也不讓出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淋不著咱。”馬三娘說。 “三娘,我總感覺怪怪的,心裡像憋著一個疙瘩,要發生什麼事一樣,這兩天心都不安寧。” “丫瞧你那樣子?一個大老爺們兒擱這心慌起來了,說出去都丟人,讓人笑話!滾滾滾,別在這煩我,本來就煩,不想罵你!”馬三娘罵道。 李全兒被罵了一頓,無趣地來到後院,本想找李夢吉說些話,囑咐他明天不要出去亂逛,可推了推他的門,裡麵鎖著,以為他在睡午覺,就打算晚上吃飯的時候再給他說。 房子裡麵,慕容竹被李夢吉用腿壓在地上,一把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捂著他的嘴,李夢吉搖了搖頭,示意慕容竹不要出聲,再瞧被壓在地上的慕容竹,滿眼驚恐。外麵腳步聲漸行漸遠,李夢吉知道是李全兒走了,低頭對慕容竹說:“兄弟,委屈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出去辦點事,家裡麵你就幫我擋一擋吧。”說完,李夢吉用刀把在慕容竹的後頸用力敲了一下,慕容竹哼哧一聲就暈了過去。李夢吉站起身,用繩子把慕容竹給五花大綁,還用一塊布捂住他的嘴,然後把他放在床上,用被子蓋的嚴嚴實實,讓人以為他在蒙頭大睡。做完這些,李夢吉換了一身衣服,用布條把剛才的彎刀包裹嚴實,斜挎在身後。他這間房子背窗臨著一條河,而這條河又與院子裡的荷花池連著,他推開窗子,翻越過去,沿著一步寬的河岸向前急匆匆地走,他前行的方向正是紅場。 與此同時,龐達背著一個箱子偷偷地從他家後門溜了出來,他前進的方向也是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