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太太的廚藝遠比張至麟想象的好上不少,洗菜,切菜,烹製,一切工作做的井井有條,讓他根本插不上手。 他隻能呆呆地站在水槽旁,反復擦拭著已經洗的乾乾凈凈的盤子。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張至麟向哈德森太太介紹了自己編造的“身世,哈德森太太則是向張至麟介紹著卡緹小時候的趣事兒。 沒一會,一鍋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燉牛肉便被端上了餐桌,饑腸轆轆的兩人也顧不上什麼餐桌禮儀,大口大口地將麵前的美食塞進肚子。 哈德森太太則是坐在餐桌另一旁,滿臉笑意地看著狼吞虎咽地兩人。 這場酣暢淋漓的進食結束後,哈德森太太本提出讓二人吃過晚飯再走,但卡緹考慮到診所沒人,不能離開太久,二人便與哈德森太太告別後離開了公寓。 返程的路上,卡緹似乎格外開心,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臉上的笑容沒有停下來過。 張至麟也被少女的笑容感染,笑著問道: “怎麼這麼開心啊?” “嘻嘻,今天這頓飯可不算是請客,亨利先生你還欠我一頓飯哦。” 任憑他對感情再怎麼遲鈍,也能聽出女孩的話外之意,但張至麟疑惑的卻是——為什麼,為什麼卡緹會對自己有好感? 誰不想有一段甜甜的戀愛呢,可從小到大從來都是被同齡女生用喂稱呼的張至麟從來不敢有任何奢望,他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知,在別人情竇初開的年齡他早已經水泥封心。 但此刻,卻偏偏有一位年輕漂亮,活潑善良的女孩對自己釋放著源源不斷的好感,身為一個母胎單身二十五年的小魔法師,能有一個這樣漂亮的女孩對自己有好感簡直是件想都不敢想的美夢。 可為什麼這個人偏偏是自己,一個現在居無定所,長相普通,沒錢沒權,跟卡緹認識隻有短短幾天的異世界無業遊民。 難道自己身為穿越者還自帶什麼魅魔buff? 一時間他思緒紛紛,卻始終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隻能點著頭承諾道: “下次我一定帶你去嘗嘗倫敦最好吃的餐廳。” “那會很貴的哦,亨利先生可需要好好賺錢了。” 看著少女喜笑顏開的側顏,張至麟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忐忑,不過好在沒過多久,二人便走回了診所,各自回到了房間休息。 晚餐時間,在張至麟的極力阻止下女孩才放棄了繼續做炸薯條的念頭,由著張至麟熱了幾個罐頭,作為今天的晚餐。 吃完飯後,張至麟提出要出門逛逛,卡緹本想一起,但想到自己還需要幫出差的父親完成診所的每日流水記錄,便隻能留在了診所內。 張至麟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異世界的大街上,微風拂過臉頰,撫平著他原本躁動不安的心靈,最終他停留在泰晤士河的河畔,看著河水中倒映的月亮發呆。 說實話,他本以為在異世界生活會有很大不同,每天都會是魔法,冒險和戰鬥爽,但拋開剛剛穿越遇到的烏龍事件和那張來路不明的舊照片,這裡似乎和原本的世界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為金錢發愁,為未來擔憂,渺小的個人夾雜在時代的洪流中,成為再平凡不過的路人。 當然不是說張至麟認為路人有什麼不好,但當慣了路人的他還希望能靠著係統這個金手指逆襲成為主角,隻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係統並不太靠譜。 係統啊係統,你倒是給點力啊,從上次發布活下去那個任務後怎麼就一直沒聲了,我現在活的好好的你倒是把獎勵給我啊。 在心中呼喊了幾聲係統無果,張至麟也隻是嘆了口氣,並沒有過分糾結,反正無論如何生活都在繼續,即使沒有係統,他相信就憑借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的腦袋,也能取得不小的成就。 是啊張至麟,你也不完全是以前那個人人口中的路人甲,至少在這個十九世紀的平行世界,你的知識,你的理念,都能在某個瞬間轉化成巨額的財富! 這樣一番鼓勵自己,張至麟隻覺得信心倍增,再次回想起卡緹白天對自己的感情也沒有那麼抗拒了,他本來生怕自己配不上女孩的好意,現在倒是自信了許多。 “喂,小子。” 正在張至麟內心小心思不斷,忍不住癡笑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他順著聲音望去,原來聲音的主人是一旁座椅上的老人。 老人癱坐在椅子之上,整個腦袋都幾乎埋進了風衣之中,再加上月色朦朧,根本看不清他的麵孔,但從他露在外麵的滿頭白發可以推斷出,老人的年齡至少也得六十往上。 張至麟湊近老人,一股濃烈的酒味湧入鼻腔,對酒精實在厭惡至極的他隻能捏著鼻子問道:“您是在叫我?” “對啊,這裡還有別人嗎?”老人說著說著又打了個酒嗝,語氣悲涼地說道:“小子,陪我聊會天。” “可我認識您嗎?” 張至麟疑惑不已,難不成這西方國家的老頭都這麼自來熟? “嗬嗬,沒關係的,不認識又有什麼關係,咱們兩個頗有緣分,聊聊天怎麼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張至麟無力吐槽麵前老登的胡話,他下意識地就想離開這裡,遠離這個一身酒味的老頭。 “哎哎,先別急著走。”像是看到了張至麟要走,老人開口勸道:“我這裡,可是有個驚人的秘密哦。” 驚人的秘密?張至麟扭頭望向老人,他實在想不出一個老醉鬼能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但他還是折返了回去,身為一個重度rpg遊戲愛好者,全收集癖是他改不掉的習慣,這項習慣甚至延伸到了生活裡。 而現在的情報,也算是收集的一種! “老先生,您說的秘密是?”他期待地望向老頭,希望他真的能爆出一個驚天的秘密。 但老頭一看到張至麟折返,反而不慌不忙地說道:“小子,想知道我的秘密,得先告訴我你叫什麼。” 張至麟強忍著心中暴走的沖動,又將警局裡編造的故事講了一遍。 老頭聽完張至麟的自我介紹,語氣古怪地說道: “來倫敦謀事業,不錯,有誌氣的孩子,隻不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切真得能如你所願嗎?” 老頭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麼,也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張至麟一句也聽不清,但他確定的是,老頭所說的根本與秘密不沾邊。 感覺自己被耍的張至麟起身就要離開,但突然,老頭一把將張至麟拉到了麵前,那渾厚的臂力完全不像是一名六七十歲老人該有的樣子。 他露出的雙眼直勾勾地與張至麟對視,直到這時,張至麟才發現老頭的眼睛和他一樣,是經典的黑色瞳孔。 “我把線索留在了達特穆爾。” 老人的嘴唇微動,說出了這幾個字,接下來還沒等張至麟回過神,他突然扯開嗓門,大笑著吼道: “我是對的,我是對的,誰也不能否定我,誰也不能否定我!” 但轉念間他又如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著說道: “我錯了,嗚嗚嗚,我錯了,別再懲罰我了。” 最後,他像是瘋了一樣,蜷縮的身體顫抖不已,再也不說任何話了。 張至麟著實被老頭又哭又笑的瘋癲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神經病啊!” 回過神來,他怒罵一句,扭頭就逃離了這個地方。 癱在椅子上的老人並不回應,直到張至麟徹底走遠,他那蒼老的麵孔才從風衣之中露了出來。 微弱的月色打在他的臉上,這才讓這幅麵孔徹底暴露,原來,他也是個黃種人。 此刻老人蒼老的麵孔微微抖動,雙眼之中飽含淚水,他呢喃道: “是啊,真是一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