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納德沒有馬上回答。 費迪南德公爵也不著急，而是靜靜地噴吐著煙圈。 屋內的薄荷氣息更加濃鬱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礙於臉麵，才找你殺恩斯的？”費迪南德公爵輕笑著將茄灰彈落到水晶缸內。 “不是嗎？” “嗬嗬，那你就是小看我的氣量了，恩斯，你剛才也見到了，說說你對他的第一感覺？” “堅韌。” 費迪南德公爵滿意地點點頭：“你看人很準，這個人原來是多恩造船廠的工人，三十歲前，默默無聞，一年前妻子和孩子因為疫病去世，才慢慢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勞倫斯接過了費迪南德公爵的話：“據我們調查，靈敦近幾年的罷工事件，都有他的身影，這個人煽動力很強，又行蹤詭秘，估計這次想借助煤礦事件，倒逼議會，獲取聲望，下議院工黨的領袖，托利已經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有沒有可能他是真的想為工人爭取利益？”倫納德笑道。 勞倫斯和費迪南德公爵對視一眼，都笑了，顯然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好笑。 “《十小時法案》是什麼？”見到兩人的反應，倫納德也毫不在意，繼續問道。 他所知道的是，工人們經常每天工作超過12小時，甚至達到16小時，每周工作六天，隻有一天休息日。 這種情況在紡織業、礦業和製造業等行業尤為嚴重，工作環境艱苦，童工現象也非常普遍。 “就是在煤礦，鐵路，造船這些行業內實施每天十小時工作製，根據恩斯的理論，這種工作條件下，工人們的效率最高......” “不要談論這些無聊的事情了，恩斯怎麼想的，我很清楚，這種從貧民窟裡走出來的小子，一旦見識到權力的魅力，就會死死抓住，一個恩斯無足輕重，但是他一旦上了托利的戰車，那麼一定會擴大下議院工黨的影響力！” 費迪南德公爵盯著倫納德：“今天大家都知道我和恩斯鬧得不愉快，所以你不必著急動手，過一陣子，製造一個意外就行了。” 這是一個門票嗎？ 加入費迪南德公爵陣營的門票？ 他似乎還沒答應啊，還是說費迪南德公爵篤定他一定會答應。 “我考慮考慮，畢竟要殺一個公眾人物，不那麼容易。” “想好以後告訴勞倫斯，他會告訴你何時動手。” 費迪南德公爵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倫納德可以走了。 “那麼再會，公爵大人！” 倫納德起身離去。 “公爵大人，這個人怎麼樣？”勞倫斯給費迪南德公爵添上酒液。 “無所謂，終究是棋子罷了，他的底細，你了解清楚沒有？” “他來自威爾士，賽文河穀附近的一個小鎮，不過那裡已經找不到他過去的信息了，來靈敦後先是混跡在諾丁穀和伯蒙西，成為了一個殺手，然後逐漸將活動範圍擴大到了紐漢區和金融城附近。” “至於他背後的神，我有幾個懷疑對象，包括無魘者，久遠之母，貪婪魔狼，前幾天在滅殺綠色女神的恩者時，我全程觀看了戰鬥，我懷疑是無魘者。” “無魘者？有把握嗎？”費迪南德公爵眉頭一皺。 “60%吧。” “那就先按對付無魘者的方法準備吧，在用他取悅偉大克羅爾前，讓他把臟活都乾了，另外找機會，告訴恩斯，讓他盡快再組織幾次罷工，然後融入到托利身邊，將托利轉化成人偶，進一步控製工黨。” “嗯，我已經安排他和海瑟薇搭檔了，聽說兩人關係還不錯，海瑟薇居然動用血霧救了他。”勞倫斯笑道。 “嗬嗬，年輕人啊，就是這麼容易上頭，不錯，起碼比之前安排的幾個搭檔強多了。” “公爵大人，弗雷德裡克親王恢復沒有？” 費迪南德公爵搖了搖頭：“他很久沒有露麵了，再加上庫倫一直守護在身邊，索倫親王認為時機還不到。” “明白了，相信倫納德知道該怎麼選，到時候意圖刺殺工黨領袖的將是弗雷德裡克親王他們。” 費迪南德公爵不再說話，雪茄已經燃到了末尾。 公寓房間內。 倫納德正在癡迷地保養著他的心肝寶貝。 他左手拿著骨鋸，右手握著包了滑石粉的布球，輕輕拍打著刀身。 三分鐘過後，等到滑石粉鋪滿了刀身，倫納德擰開一瓶須鯨下腹煉製的油脂，慢慢滴落上去。 十分鐘後，他拿起黑色的絲絨布，輕輕擦拭。 保養一把匕首，需要二十分鐘。 一套下來，基本兩個小時了，但是這往往是倫納德最為放鬆的時候，他不去思考任何事，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uan.com 隻是專注於保養。 保養完成後，倫納德拿著指甲刀在手裡快速地翻轉著，腦子開始活躍起來。 殺一個人很容易。 即使是像恩斯這種工人領袖，隻要他不是眷者。 但問題是費迪南德公爵和勞倫斯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殺一個恩斯就能解決工黨對他們的威脅嗎？ 似乎不是。 如果說勞倫斯是蠕行者的眷者，那麼他沒有馬上動手殺自己，隻有兩個原因。 一是沒把握，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高空那隻飛艇就是軍情六處的殺手鐧，他在軍情六處這麼久了，知道那種小型飛艇上的動能炮，可以滅殺恩者，隻是權限很高，如果不是上次蠕行者事件鬧得太大，根本不會得到批準。 二就是勞倫斯有更大的圖謀，隻是倫納德現在還猜不透為什麼。 第二天，倫納德來到帕丁頓十字火車站，坐上了前往劍橋郡的蒸汽火車。 相比於公共馬車或者私人馬車，其實火車更加平穩，也更快速，如果不是因為坐火車的大多數是工人，相信會是中產階級的首選。 倫納德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因為他買的是二等座。 人沒有那麼多，也可以聽到一些消息。 “B35.......先生，這裡沒人吧？”倫納德朝對麵一位拿著報紙的紳士打著招呼。 “熟悉的聲音啊，請坐，倫納德先生。” 倫納德一怔。 紳士放下報紙，露出了麵容。 心理研究學會的副會長，審訊者，恩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