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主(1 / 1)

巨蟲之心 雨天行走 5069 字 2024-03-16

就在科爾接觸到塔夫麵容的時候,讓人無法預料的變化出現在他麵前。   無數紛飛的透明飛蛾震動著滿是粉塵的翅翼,從塔夫的眼角、口鼻中烏泱泱飛了出來!   它們就像被風吹拂而起的花朵,又像迎風而起的柳絮,四散紛飛,在空氣之中變換身姿,輾轉飛舞。   它們的翅翼上就像承載著一個個細小的碎片,而那一個個細小的碎片仔細看去竟然是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畫麵!   在飛舞了片刻之後,這占滿了科爾視野的無數飛蛾,最終卻沖向了同一個目的地,那就是科爾的眼睛裡!   無數的泛著光芒的飛蛾鉆進科爾的腦袋裡,科爾揮舞著手臂想要阻擋,卻隻是徒勞。脹滿的感覺再次襲來,一幅幅畫麵在他的麵前展開!   他看到了“自己”:   身形瘦弱,被壯碩的孩子們欺負;隨後他的父母親因為操勞過度而死亡,留下他輾轉各個街區,乾各種零工試圖養活自己;等到慢慢長大之後,在某天遇到了一個皺紋深刻、頭發胡須一絲不茍的老人,被告知要為一位尊貴的子爵大人服務……   這是“塔夫”的記憶!   科爾忽然有些明了,旋即一個猜測從他的心中升起,又被他壓了下去。   觀看“塔夫”的記憶,找尋線索,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科爾開始嘗試著操縱這段記憶,讓它像影片一樣慢慢在腦海中播放。   他看到了塔夫一天天勤奮工作的記憶,心中的惋惜越發濃重。   在“能力”的影響下,科爾甚至感覺自己就是塔夫,在子爵府邸每一天都辛勤工作,攢下了一筆筆錢,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生活,向往著和一位姑娘組建幸福的家庭……   那種充盈在心中的希望和美好願景,讓科爾越發痛恨著幕後黑手。   他代入著塔夫的記憶,看到了某天外出買酒的過程中,自己碰見了一個名叫“科捷夫”的中年人。   那個有著稀疏頭發、鼻子左側有痣的中年商人,告訴自己,如果去他那裡買酒,會得到一筆不菲的“好處費”。   有錢一起賺嘛,這個奸詐的商人朝著塔夫露出微笑。   塔夫沒忍住誘惑,答應了他的“交易”,他雖然買了酒,得到了一筆“好處費”,但還是不希望坑害對自己不錯的主人家。   於是第一次購買的時候,他偷偷提前嘗了一些,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第二次,第三次……每次他都提前喝了一點啤酒,這些酒並沒有什麼問題,味道不錯,對身體也什麼損傷的跡象。   之後塔夫便心安理得的去“科捷夫”那裡購買啤酒,並拿取好處。   他心中甚至還計算著,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自己或許提前幾年就能實現自己的美好願望。   直到有一天,派克死了!   塔夫的情緒中從這個時段,開始出現了悔恨、怨恨、畏懼、後悔等情緒。   他軟倒在地上,祈求著主人原諒自己的過錯。   主人!我是冤枉的!   有罪的是科捷夫!   這個害人的臭蟲、陰溝裡的老鼠!   科爾嘆了口氣,意念微動下,畫麵快速向後偏移。   他看見了昏暗的燈光,“自己”正坐在冰冷漆黑的監牢中,被後悔的情緒環繞著。   冰冷的金屬墻壁仿佛連他的體溫也逐漸帶走了,塔夫環抱住自己的身體,爭取讓熱量流失的更慢一些。   四周陰暗的環境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痛苦呻吟聲、咒罵聲、哭泣聲,這放大了塔夫的畏懼情緒,他捂住耳朵,不想再聽這些聲音。   微弱的光亮出現在了他的眼角餘光裡,雖然微弱但卻足夠趕走黑暗。塔夫看見了兩名巡查員提著煤氣燈四處巡邏,一名有著顯著的紅鼻子,一名戴著圓框眼鏡,臉頰微圓。   紅鼻子巡查員和圓框眼鏡巡查員向前走去,提著的煤油燈也逐漸遠去,那好不容易出現的光亮逐漸離開塔夫的世界。   塔夫伸出手想要阻止光亮離去,卻突然看見那名落後紅鼻子半步的圓框眼鏡巡查員,扭頭朝著自己微笑,隨後朝著自己扔過來了什麼。   塔夫將那件物品撿拾在手中,借著逐漸暗弱的光芒,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個疊在一起的小紙包,大概拇指大小,上麵有著一圈又一圈疊在一起的圓圈。   他打開了這個小紙包。   裡麵竟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男人嗓音溫和醇厚,讓塔夫感覺到親近,他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和訝異,開始傾聽男人的話語。   這話語聲似在竊竊私語,又好似在吟唱著塔夫沒有聽過的詩篇:   “回歸主的懷抱吧,結束這痛苦的旅行。”   “在主的神國裡,有著甜如花蜜的牛奶,有著醇厚甘冽的泉水。”   “有著吃不完的麵包啊,有著喝不完的啤酒。”   “美麗的人兒在等著你歸家,你們會孕育天使一般的嬰兒。”   “不必再擔心誰會瞧你不起,神國人人平等。”   “回歸主的懷抱吧,”   “那是所有生靈的歸宿,”   “那是萬物的起點和終點,”   “那裡沒有苦難與病痛,”   “那裡有著幸福和安寧。”   剎那間,塔夫仿佛懂了什麼,原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苦難啊,怪不得自己會感到痛苦。   “將紙片吃下後,回歸主的懷抱吧,孩子。”   溫醇的男人聲音響徹在塔夫耳邊,隨後塔夫就如同餓了幾天的人一樣,狼吞虎咽將手中的紙片塞進嘴中,咀嚼吞下。   隨後,他將衣服脫下,綁在吊燈上;   他咬破手指,在墻壁書寫話語,想要給少爺道一聲歉,怪自己的貪婪,恨自己的無知;   他踩著床沿,將自己吊了上去。   窒息的感覺隨之而來,痛苦和絕望隨之伴生,但是塔夫安慰著自己,沒關係,沒關係,神國會帶給自己安寧和幸福。   絕望將塔夫完全包裹住,但是他似乎在恍惚之中看到了一個美麗的、看不清麵容的姑娘在張開懷抱迎接自己。   於是他嘴角翹起,麵容平和和幸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運……   ……   “少爺!少爺!”   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喚醒了科爾,他發現老福特的臉龐出現在自己麵前,大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雙手;而自己正蜷縮在角落,眼淚爬滿了臉龐,雙手狠狠掐著自己的脖子。   “咳咳!咳!”科爾眼淚止不住流淌而下,口中涎液從嘴角流出。塔夫死前的記憶太過於驚悚和絕望,讓他也產生了同樣的生理反應。   “少爺,你沒事吧!”老福特用手輕拍著科爾的背部,一旁的比特治安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到了,湊過來詢問情況。   劇烈的咳嗽過後,科爾沒來的擦臉上的汙跡,他睜大殘留著驚恐的眼睛,嗓音幾乎破掉一般喊了出來:“圓框眼鏡!”   “抓住那個圓框眼鏡的巡查員!”   “是他殺死了塔夫!”   戴著圓框眼鏡的、名叫“史蒂夫”的巡查員猛然一愣,似乎並沒理解發生了什麼,坐在他身邊的紅鼻子巡查員奇諾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鐘,史蒂夫猛地從座椅上翻身而起,如同雜技演員一樣騰空翻身,穩穩的站在了空地上。   隨後他抓住座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朝著科爾和比特治安官的方向扔了過去,另一隻手則一把拽開鐵門,整個人跑進了幽暗的通道!   “追!”還沒等科爾喊出這個字,人到中年的比特治安官隻一拳,便將飛過來的椅子擊碎。他猛蹬地麵,爆發性的力量讓他隻兩步就跨到了金屬門扉前,鉆進幽暗通道,追了出去!   這時候,紅鼻子巡查員終於反應過來,也緊跟著跑了出去。   “追!”科爾這時候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他示意老福特攙扶著他出去。   幽暗的廊道像是沒有止境一般,讓剛體驗過塔夫臨死時絕望的科爾太陽穴都在抽痛,他狠狠的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不去想那最終的場景。   終於,黯淡的旅程結束了,科爾重新見到了明亮的治安大廳,也見到了被眾多巡查員和治安官重重包圍住的圓框眼鏡史蒂夫。   “投降吧,史蒂夫,我會幫助你跟上司求情的,隻要你說出你背後的人是誰。”比特治安官此時已經脫下了外衣,雙臂裸露,露出緊實卻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史蒂夫躲在大廳的一個柱子的陰影裡,看著將自己包圍的同事們,表情陰晴不定。   隨後他有些釋然的笑了笑,站了出來,手中拿著治安專用左輪手槍,站在了陽光照射的地方。   “放下槍,史蒂夫!”比特治安官沉聲說道,眼睛銳利的逼視著史蒂夫。   史蒂夫卻並沒有聽取比特的建議,他舉起左輪手槍,卻不是對著別人,而是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為了主。”他笑著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