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槍聲響起,從那柄貼近太陽穴的左輪中射出了一顆充滿破壞力的子彈,黃澄澄的彈頭從右側鉆進,從左側竄出。 頭顱隨之被貫穿,帶出了一蓬紅色、白色混合在一起的液態混合物,站立在原處的史蒂夫的身軀如同傾倒的塔樓一樣迅速倒下。 而與此同時,響起了驚恐的尖叫聲。 “啊——!” 那是被巡查員驅散至門口,但仍忍不住好奇心的平民發出的聲音。他們觀望著治安廳內部的場景,卻沒能想到見到了如同噩夢一般的畫麵。 科爾臉色蒼白,拳頭攥緊。老福特的臉色同樣很差,麵容緊繃,將科爾護在了身後。 一隻手指在這時輕輕碰了科爾的後背一下,這讓科爾懸著的心微微放鬆了下來。 他輕輕推開老福特攙扶自己的手,強迫著自己站直身體,心中暗暗想著自己這身體素質太差了,應該將身體鍛煉提上日程了。 隨後,他走向了默默看著倒下屍體的比特治安官。 走到近處,科爾發現史蒂夫額頭上裂開了一個大洞,看著分外駭人,可即使這樣,這具屍體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微笑的神色,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比特治安官此時麵容陰沉,他抓起剛才脫下的外套,重新穿上,指揮著手下的巡查員去處理史蒂夫的屍體,昨天見到過的那個年輕巡查員格爾蓋就在其中。 見到科爾走了過來,比特治安官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說道:“看來西區治安廳內部要進行一輪審查了。” 剛跟科爾他們說完西區治安廳的忠誠沒有人可以質疑,結果就出現了這種事情,這讓比特治安官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而且,治安人員私自殺死嫌犯,並在治安廳內飲彈自盡,這兩樣事情無論發生哪一件都是大事,甚至西區治安廳都要為這件事情全體上下換一次血。 想到這裡,比特就忍不住深深的嘆一口氣。 他對著科爾比了個手勢,旋即小跑著跑向建築內側一間辦公室的方向,在那裡站著一個麵容嚴肅、鬢角發白、有著灰色頭發的五十歲左右男士,正向治安官比特招手。 這應該是治安廳的某位長官,科爾想著,隨後在接待大廳的休閑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還有問題需要問比特治安官。 “噔噔噔”一個人影朝著科爾他們快步走了過來,科爾抬頭一看,是律師哈林。 “科爾子爵,福特先生,你們倆沒事吧。”哈林臉上有著關切,一絲不茍的頭發如今有了些淩亂。 科爾沖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老福特於是對哈林說道:“沒有大礙。塔夫這個案子不是你的問題,是突發狀況,事後我會去律師事務所將報酬支付給你。” 哈林點了點頭,在確認過兩人不需要醫生幫助後,他表達了離去之意,離開了漸漸恢復秩序的治安大廳。 大概等了有半個小時,科爾才等到了比特。 比特也發現了正在等待的科爾和老福特,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過來,而是喝掉了一大杯水,這才朝著休閑沙發這邊走來。 科爾發現,這名經驗豐富的治安官額頭滿是汗水,臉色也不太好看。 這是在上司那吃癟了?科爾猜測著。 “治安長官,我懷疑史蒂夫和販賣‘毒酒’的科捷夫有聯係,不知道你有沒有抓捕到科捷夫?”科爾率先說出了自己的問題,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耽誤比特的時間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情,但還是有些疑問不得不解決。 “為什麼會這麼想?”比特坐進了柔軟的沙發裡,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問道。 “很簡單的一個邏輯,派克因毒酒死亡,那麼有嫌疑的就是塔夫,或者賣酒的科捷夫,現在塔夫已經死亡,害死他的史蒂夫也已經死亡,那麼唯一的線索就隻有科捷夫了,不管他有沒有嫌疑,都應該向他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科爾笑了笑,目光直視著比特。 “這也是我正要告訴你的,”比特治安官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 “昨晚我們提審塔夫之前,就已經派遣巡查員去往黑石街尋找科捷夫了,但是很遺憾,這個人似乎早有準備,連痕跡都沒留下,逃走了。” “逃走了?”科爾微微皺眉。 “嗯,巡查員去他家裡,以及他的店鋪中查看,發現家中隻留下了極少的物品,所有私人物品一件沒剩,”比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他的店鋪早就在前一天就轉給了販賣肉類的一個平民。” “前一天?”科爾瞳孔微縮,“那不就是說塔夫從他那裡買了酒之後,他就決心把店鋪轉出去了?” “從結果看,是這樣的。”比特砸吧了下嘴,“所以我們才沒有讓塔夫立刻回去,想多從他那裡獲取到科捷夫的信息。” 科爾陷入沉思之中,看來自己假定的情形似乎並沒有錯,確實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否則無法解釋科捷夫在販賣毒酒之後,立刻逃走的事實! 從比特治安官的話語中可以發現,科捷夫早就計劃好要進行逃竄了,事前準備非常充足。 “不過,你是怎麼確定史蒂夫就是兇手的?”比特跳過了這個話題,有些意外的看著科爾問道。 他指的是科爾在地下監牢裡那幾聲驚慌失措的喊聲。 科爾心中微微揪緊,念頭急轉,麵上卻維持著笑容說道:“塔夫是我的貼身男仆,我了解他。” “他做事非常認真努力,並且以成為管家助理為目標,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自殺?” “再從我觀察到的地下監牢來看,防護確實非常嚴密,那麼兇手的身份就很明顯了,隻能是兩名看守巡查員中的一人。所以我就詐唬了他一下。” “可是你怎麼知道犯人是史蒂夫?按照你的推論,奇諾也有同樣的作案可能性。”比特有些懷疑的打量著科爾,很明顯這個理論說服不了他。 “我當然無法得知真兇是誰,”科爾搖了搖頭,平靜的敘述道: “我隻是用這種方式來觀察他們的反應,如果犯人是史蒂夫,他肯定會表現得比較慌亂,露出破綻;如果犯人是奇諾,他的眼神、麵部表情、動作上也會出現不同的反應。” “這種方法,不確定性太強了。”比特有些失笑。 “是的,這隻是心理上的一點兒小技巧。”科爾維持著貴族式的笑容。 “不過,史蒂夫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科爾裝作了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 “不清楚。”比特治安官表示了否認。 “在此之前,史蒂夫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極有主見、謙虛溫和的年輕人,他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比特拿出香煙,用火機點燃後,放到嘴邊猛抽了一口,凝重的眉間立刻舒展了開來。 “他最後話語裡的‘主’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信仰宗教嗎?”科爾引導著話題向自己想要了解的方向進行。 “沒有,至少我印象中沒有,”比特邊抽煙邊說道:“而且他平時也不會攜帶什麼宗教物品。” 比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這方麵,你可以相信一個治安官的觀察力。” “那王都有沒有什麼宗教,是涉及到‘主’這個名稱的?”科爾沒理會比特的自吹自擂,急忙進行確認。 “嗯……有類似稱號的有2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其餘的都是一些小宗教,具體我還得調取一下內部調查資料。” “這兩個分別是,” “精神與意誌教會,他們稱世間萬物,包括我們人類,都是由‘初始精神意誌’所衍化的。這位虛幻的神靈分裂出了萬千精神意誌分支,每一個人體內的精神和意誌都是祂分化而來。” “而我們的身體,世間的一切物質,則是在各自精神意誌分支的吸附之下,聚集起來的外在顯現。” “他們稱他們信奉的那個祂為‘精神主宰’。” “另一個則是元素教會,他們信奉創造一切的“元素之主”。” “在元素教會信徒的眼中,火焰是火元素,水流是水元素,建築是土元素和金屬元素,花朵和樹木是木元素,連我們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是木元素的不同的表現形式——哦,他們認為同一種元素有不同的表現形式,比如燃燒時的火焰是火元素,爆炸時的火光也屬於火元素……” “總之,他們認為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各種元素匯聚而成,包括他們自己。” “這兩個教會遍布全國各地,在王都同樣有著教堂分布,他們因為彼此的教義有所沖突,所以連基層的信徒們都彼此看不順眼。” 比特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將煙頭掐滅,看來他曾經解決過類似的沖突事件。 科爾若有所思,先是對比特表示了感謝,隨後起身說明了離去之意。 在約好事情有所進展之後,治安廳會向子爵府邸進行通知後,科爾和老福特搭乘上治安廳外的馬車,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