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莫無名勉強合上疲憊的雙眼。當他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段芷青早已不在房間中,隻留下一張紙條和熱騰騰的早餐。 紙條上寫著:“阿名,今天陪我去拜祭一下父親吧” 莫無名看過紙條後,將紙條貼身收好。吃過早餐後,他整理了一下行裝,出了門。 杏花樓的門前,段芷青已經等在那裡,她穿著一襲淡雅的衣裳,宛如一朵盛開的白蓮,清新脫俗。 兩人並肩而行,出了京城,一路無話,似乎各有心事。 來到京城郊外,一座寂靜的墳前,段芷青停下了腳步,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輕輕地撫摸著墓碑上的字跡,仿佛在與父親訴說著什麼。 “爹,阿名回來了。”段芷青輕聲說道,“您之前一直念叨的阿名,回來了。” 莫無名看著麵前的墓碑,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叫段鬆的中年人的模樣。自從他穿越過來,已經回顧過無數次那個叫莫無名的少年的記憶,對於段芷青的父親段鬆,記憶自然是深刻。 他是對年幼的莫無名最好的人之一,幾乎把莫無名視如己出;他是莫無名的師父鐵麵捕神莫無情的故交,經營杏花樓二十多年,為莫無情辦案提供了不少線索。 莫無名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輕輕將手搭在段芷青的肩上,無聲地安慰著,他終究不是那個少年莫無名,哪怕記憶回顧的次數再多,終究不是他的記憶,終究不是他的感情。 “我們回去吧。”段芷青說,“你倒是越來越像你師父了。” 語氣有些幽怨,甚至有些許生氣。 這個弟弟,變了好多。 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意料之外,就好像沒有人會意料到四十餘歲的杏花樓老板段鬆會突然病逝。 也沒有人會意料到段鬆那二十歲不到的女兒段芷青不僅能穩住杏花樓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好。 更加不會有人能意料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采花賊梅花盜竟然在大白天都敢有所行動。 莫無名與段芷青二人回到杏花樓之後,段芷青便去忙生意了,莫無名則使出輕功,默不作聲地在高處看著段芷青,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敢離開段芷青的身影,他總覺得梅花盜會向段芷青下手。 這也是腦海中係統給他的提示。 這個係統的具體設定以及功能,莫無名還沒摸清,他穿越過來這個世界已經有兩年了,前兩年他一直在西域,一方麵適應這幅身軀,一方麵梳理少年莫無名的記憶,了解這個世界,從少年莫無名的記憶裡,他知曉了大夏國,大夏國的版圖跟他前世的國家差不多,京城所在位置則與前世國家的古老都城一致,而這個世界,則是個高武世界,習武者不僅能練出內力,還能內力外顯,像昨晚那股劍氣,是大夏國兵馬大元帥鎮北侯的隨意一擊,而那個大手掌,則是莫無名的師父莫無情的摩天鐵手。 日頭逐漸升高,杏花樓的人來人往也逐漸多了起來。莫無名一邊確保段芷青沒有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一邊觀察著杏花樓來來往往的顧客。 一般來說,除非來了貴客,段芷青通常隻會在前堂露回臉,就會到後院去,她接手了父親的釀酒工藝,也醉心於釀酒這個事業,不過還好,至少她不是他父親那樣的喜歡釀酒更喜歡酗酒的酒蒙子。 段芷青進了後院,莫無名緊跟著一個縱身,飛上了後院的院墻,往院裡望去,卻不見段芷青的身影。 莫無名有些慌了。 他知道段芷青不是那種隨意亂跑的人,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忙碌的時候,這種情況下,她應該不會離開後院才對。 難道說,梅花盜已經動手了? 莫無名立刻從院墻上跳了下來,沖進後院,四處尋找她的身影。 後院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莫無名的心越來越沉,他幾乎可以確定,段芷青一定是被梅花盜擄走了。 他立刻施展輕功,沿著杏花樓周圍搜索起來。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蹤跡。 可他什麼都沒有找到,光天化日,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無聲無息毫無痕跡地消失了。 莫無名焦急地回到前堂,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瓶藥水,拔出瓶塞聞了聞。 之前係統提醒他段芷青會有危險之後,他便在段芷青右手背上偷偷抹上了從西域帶回來的特殊香料,這種香料平時無色無味,隻有先聞了他手中的特殊藥水,才能聞到那香料的特殊香味,而且這香料的味道普通的辦法洗不掉,味道極大,能傳播很遠。 莫無名聞了聞手中的藥水,心中一沉,他並沒有聞到那種特殊的香味。這意味著段芷青並沒有在前堂,也沒有在杏花樓的其他地方。那麼,她到底去了哪裡? 他已經有些慌亂了,不僅僅是因為少年莫無名與段芷青深厚的姐弟情,也是因為保護段芷青是係統給他的任務,之前完成了保護那呂家小姐的任務,係統沒有給什麼獎勵,那如果現在沒有能夠完成任務,係統會不會給予懲罰? 莫無名心中焦急,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下來,想辦法找到段芷青的下落。他走上西市大街,靜靜觀察著眼前往來的人流,一個小乞丐突然向他走過來。 “您是,莫公子吧?”,小乞丐膽怯地望著莫無名,怯生生地問道,“剛剛一個小姐姐給了我10文錢,讓我把這紙條交給你。” 莫無名心中一動,立刻從小乞丐手中接過紙條。他展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欲救段芷青,明日午時來西郊清泉寺。” “小朋友,告訴我,給你紙條的小姐姐長什麼樣?什麼時候給你紙條的?”莫無名蹲下身,詢問麵前的小乞丐,又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交到那小乞丐手中。 小乞丐見到錢,眼神一亮,笑盈盈地接過銀兩,咬了一口,然後說道:“那姐姐穿著一襲杏色長裙,大概是,一炷香之前吧,那個姐姐告訴我,一炷香之後會有個叫莫公子的大哥哥一臉焦急地從杏花樓出來,隻要我把這紙條交到那個大哥哥手中,大哥哥肯定還會給我錢。哦對了,那個小姐姐用了一條杏色紗巾蒙住了臉,隻能看到右眼眼角畫了一朵杏花。” 莫無名聽完小乞丐的描述,心中大驚,眼角杏花是段芷青的特征,可能是因為父親的酒樓是杏花樓,自家的酒又是那杏花村酒,段芷青素來喜愛杏花,經常會在眼角畫一朵小小的杏花,也喜歡串杏色的衣服。可一炷香之前,段芷青明明在杏花樓裡,怎會給這小乞丐紙條? 難道說,梅花盜易容成了段芷青的模樣? 莫無名心中更加焦急,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下來,想辦法應對。他必須去西郊清泉寺,但也不能打草驚蛇,讓梅花盜有所警覺。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能救出段芷青,又能抓住梅花盜。 莫無名回到杏花樓,寫了一封書信讓杏花樓的小二送到六扇門,又囑咐了老掌櫃幾句,卻沒有告知段芷青失蹤的事,隻說段芷青會與自己出門一段時間,讓老掌櫃看管好生意, 安排好一切後,莫無名便獨自一人前往西郊清泉寺。 清泉寺,位於京城西郊,因寺內有一眼清冽甘甜的泉水,故名清泉寺。據聞這清泉寺十分靈驗,故而前來求神拜佛的信客不少,這清泉寺向來香火鼎盛。 可當莫無名今日來到這清泉寺的山門外,卻發現這裡已經被禁軍接管,戒備森嚴,甚至有隱藏的大內高手。 莫無名心中一沉,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禁軍在這裡,難道清泉寺出了什麼事? 此時,一個統領裝束的禁軍從山門中走出,莫無名定睛一看,是那禁軍副統領洪毅,與他師父莫無情是老相識,莫無名當即上前,向那洪毅作了一揖。 “洪叔。” “嗯?是小無名啊,”洪副統領看到麵前的少年郎,“怎麼?六扇門到這來查案了?” “此行並非查案,”莫無名並沒有道出段芷青一事,隻是說道,“隻是想來求菩薩保佑,早日捕獲梅花盜,卻沒想到,這清泉寺被禁軍。。。” “哈哈哈哈,”莫無名話沒說完,洪副統領突然笑著打斷了他,“你小子就胡謅吧,還求菩薩保佑捕獲梅花盜,我看是梅花求菩薩保佑別惹到你們師徒倆吧,你那個師父的手段,天下哪個盜匪扛得住。” 莫無名一時無語,這梅花盜已經惹到他了,心裡腹誹道。 “那這清泉寺,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無名問出了心中疑問。 “害,”洪毅嘆了口氣,“明日九公主要來這清泉寺,梅花盜一事已經驚動了宮裡,九公主聽聞此事之後,便想來這清泉寺,哦,跟你今天一樣,求菩薩保佑早日捕獲梅花盜。” “九公主?”莫無名心中一動,他記得這位九公主是當朝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年紀最小的公主,今年才十九歲,“梅花盜一事怎會驚動到九公主。” “那賊人口出狂言,說九公主會是他京城一行采的最後一朵花。這話要讓別的公主聽到可能會害怕會震怒,可被九公主聽到,她竟隻覺得有趣。” “有趣?” “是的,有趣。”洪毅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九公主她自小在宮中長大,身邊都是些宮女太監,哪裡見過江湖上的這些奇人異事。她覺得這梅花盜既然敢如此大放厥詞,必定有些本事,便想親自來會一會他,看看他到底有何本事。而且,九公主自身的武功,據說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莫無名聽完後,心中更加擔憂。他知道九公主身份尊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是真與梅花盜對上,萬一有個閃失,隻怕無人能承受皇上的怒火,而負責偵查辦案的六扇門,更是難辭其咎。而且,段芷青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在又多了一個九公主,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 “你放心,”洪毅看出了莫無名的擔憂,寬慰道,“禁軍也不是吃素的,九公主的安危無須擔憂。” “好的,洪叔,明日我也會隨師父一同前來保護九公主,你能否告訴我,九公主具體會到哪些地方?”莫無名問道。 “九公主明日會先到大雄寶殿上香祈福,然後到後山的梅花林賞花,最後再到清泉池邊品茶。”洪毅詳細地告訴莫無名,“明日有我的禁軍,再加上你師父和你,九公主定能順利祈福回宮。” 莫無名聽完洪毅的話,拱手道別。 夜幕降臨,莫無名並沒有回杏花樓,而是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身。他知道,梅花盜既然敢明目張膽地留下紙條挑釁,必定有所依仗,他必須小心行事,不能打草驚蛇。 一夜未眠,莫無名一直在思考著對策。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莫無名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清泉寺趕去。 這一日會發生什麼,莫無名不知道,九公主能否順利祈福回宮,莫無名不知道;段芷青能否安然無恙地回來,莫無名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段芷青此時定然還活著,因為係統並沒有提示他任務失敗。 他隻知道,今天的事定會牽扯甚多,甚至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他師父的命。 他隻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