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全真六子楞在當場。 我也吃驚不小,這老小子怎會知道我的功法名,雖然少了無上二字。 劉處玄道:“師叔,先師所傳本門玄法先天功,我們幾個也初窺門庭,怎會看不出來。” “你也知道自己初窺門庭,”周伯通以手虛指,又擺出師叔的架勢來:“老丘,你說說,你習到第幾重了?” 丘處機心下琢磨,尹誌平所使功法,倒當真和先天功的勁力有些相似,隻是自己先入為主,不作細想,便斷定他偷學別派武功。當下怒容收斂道:“弟子隻剛修到第二重。” “可不是,你們呀,離第三重還天高路遠。本門武功博大精深,又豈是那麼淺顯明白的。” 說罷,周伯通擺開架勢,勁意圓融之間,同樣使出一招南山可移,震得梁上灰塵紛紛落下。 他收住勁道:“你們看,他使的可是這樣。” “不錯。” “師兄依仗先天功,在華山論劍的時候,壓過了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可想而知其厲害之處,我這點微末造化,也才練到第六重而已。而這小子,已經領悟四重,你們當然不知。” “可……”丘處機疑惑道:“弟子隻教了他玄功初期的吐納循環之術,他又怎會自行領悟四重之境界。” 周伯通跳到我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其他人都看不見的角度,向我眨了眨眼,轉身道:“誰說他是自行領悟了,當然是有師父教的嘛。” 六子麵麵相覷,想起了同一個名字:“難道是掌教真人?” “馬鈺?雖然純陽玄功上,他對得起這個掌教的名頭,可先天功的境界,還差得遠呢。” “師叔,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罷。”郝大通急了。 “那當然……”周伯通的頭來回搖晃著,屈手反指自己鼻頭:“是我了!” 此言一出,人人驚異,他倒得意,彈上一張椅子,翹腿而坐,又拿起不知是誰的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丘處機回頭望向我,語氣依然嚴肅,用詞卻平和了不少:“誌平,這可是真的?” 若是別門別派,晚輩斷不敢當麵質疑。老頑童倒不在乎,隻笑瞇瞇看著我。 老天護佑,送來這麼個老頑童相幫,雖不知用意如何,且隨他扯一個謊,看他怎地。 我略一沉吟,躬身答道:“不錯,師叔祖偶爾回山,便傳授我玄門功法,迄今已五年有餘。隻因遵他吩咐,平日不敢透露半點。” “好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周伯通又跳至麵前,沖我點頭不止:“一出手,便讓你們幾個,也不認得,吃驚吧?好玩,哈哈,好玩。” 丘處機反有些自責,多年前與江南七怪那場爭鬥,隻因氣盛自負,搞得兩敗俱傷。段天德當麵帶走李萍,與七怪才有嘉興之約。自那次之後,丘處機脾氣已改了不少,尹誌平是他親手調教,絕不敢在他麵前扯謊,此時真相大白,便道:“師叔祖親授你武功,這是好事,又為何抵死不說?難道真教我一掌斷了你經脈,也不辯白?真是傻孩子。” 他卻不知,眼前之人,早已不是那個會對他言聽計從並循規蹈矩的尹誌平了。 前世,我以魔入道,卻被那群自命正統之輩圍剿,破了金身,淪落此間。正如潛龍在淵,蟄伏經年,必一飛沖天,時空倒轉,報此深仇。 為了這個目的,我當不擇手段。 在此之前,我還是那個他們眼中的“乖孩子”尹誌平。 不知何時,全真六子及趙誌敬等,俱已離去。偌大真武殿,隻餘我和周伯通二人。 我靜靜待他揭開謎底。 他環顧四周,確信無人,便向我連點食指,壓低聲音道: “好你小子,我算明白了。”說完便搓著手,興奮地來回踱步。 “明白什麼?”我奇道。 “師兄對我說的那句話。” “什麼話?”我更奇了,這位聞名天下的祖師王重陽,會說了什麼,與我有關。 他瞇起眼,回憶起往事。 “當初,我師兄贏了華山論劍,得了九陰真經,忽有一天,與我們交代壽命不久,數日之後,果然仙逝。那老毒物歐陽鋒得知,便來搶九陰真經。豈料師兄從棺材中躍起,出其不意,以先天功破了他的蛤蟆功,令他十數年不敢再返中原。” “原來師兄確實命不長久,擔心走後老毒物來搶經,便設下此計,成功之後,師兄也力竭而逝。閉眼之前,我哭著問他,若是老毒物再來,該當如何?” “他最後說道:自有製他之人。原來……”周伯通點頭道:“便落在你身上,你小小年紀,先天功便已練到此種境地,定是師兄的安排。難道……” 王重陽於周伯通,雖名屬師兄弟,卻寬和包容,多有教誨,有長兄如父的風範。 在他心裡,師兄就是一座大山。 “這當然是他最好的安排……”我打斷了他的話:“您既知道,還多問些什麼?時候到了,自然水落石出。此時您就是我的授業師傅,師尊在上,受小子一拜。” 周伯通大喜。他秉性貪玩,沉不下性子傳道授業,一生無徒,此刻不費吹灰之力,白撿了一個關門弟子,其實喜不自勝。 “哈哈,好玩好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他馬上發愁起來:“亦不能白受了你這一拜,得真教些玩意才好。我可沒時間留下來,嗯……要不這樣吧,三天,就待三天,傳你一套功法,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門功夫,就是七十二路空明拳。” 這三日,丘師尊亦不管我,每日便向周伯通請教空明拳。這套拳法講究“空、柔”二字,恰和無上功要義不謀而合,進境甚快。 難道,這全真教的功法真與我仙功一脈相承? 這三天,不僅在空明拳收獲滿滿,靈啟之上,我的先天無上功亦大有進境。 第三天下午,堪堪教完七十二路,周伯通忽然大叫一聲。 “不行了不行了,這三天,就像被繩子捆住了手腳,大不習慣,不好玩,不好玩。” “師尊……” “可別叫,”他捂住了腦袋,仿佛這兩個字有千斤重,“這詞兒,我現在聽著頭疼。你是我師尊行不行?” “師傅……” “你再喊,我可要生氣了。”他忽地睜開眼:“以後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來,尹兄弟,喊哥哥一聲。” 相處下來,我已知他真性情,便不違拗:“周大哥。” “誒,兄弟。”他愁容盡散,喜笑顏開。 “周大哥,我便在這裡練功,你看終南山處處風光,你就去周圍散散心也好。” “哎,這前後的山坡,我都打過滾,所有的樹下,我都撒過尿,那又有什麼好玩啦。隻有那裡,我倒未曾進去過。” “哪兒?” “活死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