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劉延興?”李秀江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他暗自揣摩,這位極有可能就是自己此行的任務目標。不同於以往那些行事低調、隱藏於市井的目標,眼前這位劉家之人顯然是個特例,不僅高調顯眼,而且從那威嚴莊重的氣場來看,顯然身居高位,權柄在握。 再次來到房門前,透過門縫李秀江注意到那位身份不凡的護衛正與門口兩名護衛低聲交代著什麼,說了幾句後,便邁開大步,悠然自得地走下樓梯,消失在視線之中。見此情形,李秀江並未猶豫,這正是個機會,當即決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然而,李秀江並未因追蹤心切而忘記了小二送來的餐食。俗話說,浪費可恥,他迅速將菜籃中精致的糕點小心打包,藏入懷中,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提著菜籃走出房門。 隨著李秀江離開房間出現在走廊上,他的舉動立即吸引了那兩名護衛的注意,但他們略微打量過後,鑒於李秀江是天字號客房的住客,深知不可輕易冒犯,便收回了審視的目光。 李秀江對他們的反應毫不在意,徑直走向樓下客堂,找到忙碌的小二,隨手把菜籃丟給他,並抱怨飯菜不合口味,以至於沒吃飽,特意囑咐小二今夜亥時三刻再送些宵夜過來。小二聽聞此言,一臉惶恐,連連道歉,但李秀江隻是輕輕揮手,示意不必多言,隨後轉身離去。 他快步來到了景雲間外幽靜的巷道,恰巧目睹那名護衛在巷子口處拐彎消失,李秀江毫不猶豫,緊隨其後。 當李秀江跨出巷子,步入寬闊的大街時,夕陽已經垂暮,瑰麗的晚霞如火如荼地染紅了整個天空。此刻天色將晚,人潮漸散,正是便於跟蹤的好時機。憑借護衛那醒目的衣飾,李秀江一眼就在人群中鎖定了他的身影。於是,他開始遠遠地吊在護衛的身後,進行跟蹤,既不過分接近引起對方警覺,也不完全脫離視線範圍,並且巧妙地利用餘光窺探,避免過於直接的注視引起護衛的注意。 行進的路線逐漸與李秀江內心深處的記憶重疊吻合,那正是通往縣衙的必經之路,這是刻入骨髓的記憶,縱使時光荏苒,世事變遷,李秀江也絕不可能對此有任何遺忘。 隨著夜色如墨般流淌浸染天際,沿途用於照明的一排排燈籠被一盞接著一盞地點亮,猶如繁星點點在人間鋪陳。李秀江此時索性不再刻意地躲藏,而是以一種若即若離的姿態尾隨在護衛身後,在那些警惕的回眸之間巧妙地遁入陰影之中,宛如夜色的一部分。 護衛的步伐看似悠然自得,如同閑庭信步的遊子,然而李秀江心中明鏡似的清楚,這不過是對方故意示弱,以麻痹任何可能的追蹤者。他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在不動聲色間暗藏玄機。 突然,護衛頭頂原本靜謐的幾排燈籠無風自動,燈籠開始忽明忽暗,光影閃爍間,四周的環境亦隨之明暗交替。就在一次明滅轉換之際,護衛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同時消失的還有緊跟其後的李秀江。 片刻之後,燈籠恢復了平靜,周遭再度回歸明亮。微風中傳來幾聲低沉的嘆息,緊接著從陰暗角落裡現出幾道人影,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各自散去,融入到更深的夜色之中。 此刻,那名護衛已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前方不遠處的屋頂上,當他確認幾人離去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諷他們的不自量力。隨後不再遲疑,身影再次疾閃,沿著預定的路線疾馳而去。 而他並未察覺的是,在他剛剛離開的那片屋脊之上,一雙銳利的眼睛依舊洞悉著他的一舉一動。此人正是李秀江,盡管護衛憑借一身高超的身法輕易擺脫了那些急躁魯莽的眼線,但對於修行禦風拂雲功的李秀江而言,這樣的速度還是顯得有些慢。 李秀江借著黑夜的掩護悄然跟上。他深知,不論護衛修習何種功法,但能擁有此等身法,其實力必然不容小覷。 不多時,一座建築如同一塊沉重的石碑矗立在李秀江的眼前,那獨特的輪廓與紋理仿佛刻入他的肌膚,烙印在他的心頭,果不其然,這裡正是縣衙。 隻見那位身手矯健的護衛並未選擇從縣衙正門堂而皇之地進入,而是機警地繞至側邊,選了一處靜謐且無人察覺的角落,毫不猶豫地翻墻而入,動作嫻熟得仿佛演練了千百遍。 李秀江在暗中觀察了片刻,確認四下確實無人窺視後,開始精心喬裝打扮。他先是將原本整齊的頭發淩亂撥弄,然後脫下了自己的外衣反穿,試圖混淆視聽。緊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條麵巾蒙住麵部。經過一番細致檢查,確保沒有任何一處會暴露身份後,他巧妙地錯開了剛才護衛翻越的位置,借著夜色的掩護,同樣翻墻進入了縣衙之內。 落地瞬間,李秀江驚訝地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幽靜的草坪之中,而這草坪緊鄰著的赫然是縣令居住和辦公的正堂。此刻,恰巧有兩人推開門步入了主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翻墻而入的護衛,另一位身影則顯得有些駝背,由於光線昏暗,無法清晰辨識其具體的服飾細節,但能在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裡的,除了現任縣令本人,恐怕再無他人。 此時,兩人都背對著潛藏在黑暗中的李秀江,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李秀江心中慶幸之餘,迅速尋找一處更為隱蔽的地方藏匿起來,並悄無聲息地向正堂主屋的方向摸索前進。當距離足夠近的時候,他清晰地聽到兩人的交談已經開始。 “首男啊,劉延興此人,他可知你今夜來找我?”一個略帶蒼老而又滿含憂慮的聲音響起,聲音主人的身份顯而易見——縣令。 同時這句話也證實了李秀江的猜測,那位天都劉家之人正是劉延興。 “哼,就憑他那些廢物眼線,就算他能猜到我會來縣衙又如何?隻要沒被他的眼線親眼看到,他就拿我毫無辦法。”回應的這個聲音裡透出一絲傲氣,顯然就是那位看似普通的護衛。 “唉,不知他如此高調造訪所為何事?”縣令長嘆一口氣,言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與疑慮。 “除匪。”護衛的回答簡潔明了,擲地有聲。 “僅僅為了此事,他也犯不著親自走這一遭吧,首男,你就別再跟我打啞謎了。”縣令的話語略帶責備。 “除匪是真,隻是還有人托他送一封信給你。”護衛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凝重。 “誰?”縣令有些驚訝,誰會在這時候給自己送信,還是找的天都劉家的那位給自己送過來。 “段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