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溫點墨被重重摔在石壁上,一股蠻勁使他凹陷入石麵中,手中黑色長劍變化為了一根毛筆。 三具古銅色肌膚、身材高大的屍傀將他死死圍住,絲毫不給他還手的機會。 論術法、法寶,這些無智的屍傀定是抵不過溫點墨,但奈何他們肉身橫練,不是體修,甚似體修,單是靠著一股蠻勁,橫沖直撞間便令溫點墨沒機會還手。 “真是倒黴啊,剛晉升元嬰沒多久,就被三個結丹巔峰纏上了。” 溫點墨幽幽抱怨道,嘴角流出一抹血來,可即使這般處境,他也不失儒雅氣質,緩緩從石壁中脫出,仍是昂首挺胸地立在窟內上空,手持毛筆,似要寫些什麼。 麵對著沖來的屍傀,他忽的一笑,嘴角微揚: “若不是為謹遵師命,我是萬不會留你們到現在……想來徐道友已經走遠了。” 他望向徐方知跑走的方向,眼神一閃,目光又盯向三具屍傀,明明是一副隨和的麵容,但一身殺氣卻是藏不住。 倏然一方硯臺從他的玉帶鉤中飛出,漸漸變得比人大,與迎麵而來的屍傀接連相撞,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趁此時機,溫點墨右手執筆,沾染嘴角鮮血,以血為墨。 隻是這血一碰到筆端便又化為黑墨,就連溫點墨的嘴角都被染得烏黑。 他揮筆一畫,一隻靜止的墨蝶立在身前。 ‘仙術——千蝶萬花’ 那被畫出的墨蝶靜立不動,其身悠然飛出一隻隻墨蝶,接連不斷,如同復製粘貼般,直到第一千隻墨蝶誕生時,原先靜止的墨蝶才消失不見。 僅幾息的時間,術法便已然成形,一千隻墨蝶飛舞於空中,旋繞在屍傀身旁,將其團團包圍。 溫點墨手掌一揮,巨大的硯臺又變回一般大小,被收回玉帶鉤中。墨蝶在他的操控下,飛撲向三具屍傀。 盡管這些屍傀嘗試反抗和逃離,可單是憑借刻有的死命令,被視為棋子的他們,沒有法寶伴身,沒有術法可用,隻是強弩之末罷了。 些許墨蝶吸滿了靈氣,變得五彩斑斕,而屍傀的肌膚則逐漸變得乾枯瘦弱;些許墨蝶被打爆,濺得他們一身黑墨。 最終,屍傀被黑墨浸染,不再有先前高大的身姿,他們墜於地麵,肉身化為塵土,其上冒出些許綠芽來,彩蝶盤旋飛舞。 溫點墨麵色沉穩,但他不得不承認,若是這些屍傀的主子不是在與他人纏鬥,而是親自上場操縱的話,恐怕自己不會那麼輕易取勝。 ‘耽誤不得了,不知徐道友現在怎麼樣。’ 擦去嘴角墨水,溫點墨迅速追入洞內深處。 …… 另一處洞窟內,徐方知愕然站在龍的頭骨前,靈石散發出的光芒照亮了麵前的龐然大物。 “所以這便是一眾人要奪的寶物嗎,也是我自以為的機緣嗎……” 他觸摸著龍骨,不禁呢喃道。 “不對。” 他忽然心頭一緊,龍骨在這裡,那自己豈不是入了賊窩?! 想到這,他急忙熄滅手中靈石,但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有人在那!” 遠處傳來叫喊聲,顯然是被徐方知手中的靈石吸引而來。 四個築基期修士發現了他的身影,徐方知無處可躲,龍骨已然占據了洞窟內的大半空間,堵住了去路,跑也跑不了。 “前輩,你我雖素未謀麵,但我已按你說的做了,你再不出來,我可就真要死在這了。”徐方知對著龍骨說道,希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這般處境下,倒也隻能亂‘求醫’了。 看著徐方知對著龍骨亂說一通,魔修不免提高了警惕,步伐放緩了幾分,逐漸靠近徐方知。 忽的,一顆指甲蓋大小的淡藍色圓球從龍的脊骨中竄出,接連貫穿了魔修的頭顱,其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圓球在殺死一眾魔修後並未停下,而是直直沖向徐方知。 ‘壞了,這是沖我來的。’ 不由他想,圓球已經沖入了他的腹部,寄於龍骨上的一縷殘魂也在此刻融入他的肉身中。 “救你?哈哈哈~,無論我救不救你,你都得死在這。等我奪舍了你的肉身,自然會找機會殺了那些魔修,替你報仇。” 那猙獰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聲音來源處卻是在自己體內。 “啊——” 徐方知的魂魄仿佛在被撕扯灼燒,全身傳來猛烈的痛感,他無力反抗,發出了歇斯底裡的慘叫。 ‘奪舍?’ ‘我要死在這了嗎’ 他嗬嗬一陣冷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比起死亡,被奪舍反而顯得更為不甘,但如今也隻能強行鎮定下來。 內視己身,徐方知的靈識進入竅內。 靈竅中,那層由魂魄構成的竅膜正在被其他魂魄擠占替代。而竅外,那顆藍色圓球正是一枚妖丹,它似有靈性般,在竅壁外環繞觀察。 等到竅膜被完全代替時,就是這妖獸的重生日,也是徐方知的死期。 望此情景,徐方知竟無能為力,隻能默默忍受肉身的痛苦,看著那漸漸被擠占的竅膜和那枚妖丹環繞在外。 他時常畏縮,時常無奈,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修為低下,實力弱小。雖總是故作鎮定,也時有任性,但到底架不住涉世未深,世事難料。 日—— 活著真累,若非是有著復仇的念想,他定不會在死亡前如此不甘。 ‘說來,真是和墜崖時一樣無力,隻不過這次怕不會有那麼好運了……’ 又是一陣自嘲,想起那青袍老者,徐方知徐徐念道: “藤是平庸藤,心是縱天心……縱天之心嗎,我當真配的上嗎,就算有這般機緣又能如何呢,嗬嗬~” 眼看著竅內薄膜將被完全替代,卻在此刻,一陣淡青色光芒從木靈根中閃起。 那縷意圖奪舍的殘魂發出慘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體內居然還有……” 話未說完,那縷殘魂便從靈竅內壁上消散,那枚妖丹也從壁外退去。 靈竅又恢復完好,肉身痛苦也全然不見。 徐方知隻覺心潮騰湧,那顆“縱天之心”一直在庇佑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