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懲惡(1)(1 / 1)

際會風雲 因思而變 7752 字 8個月前

天陰沉沉的,微涼的風裡帶著一絲濕意,官道旁柳樹抽出細長的枝條隨風輕輕搖蕩著,灌木叢中不知名的花兒擠擠攘攘地開著。程柏蘅無心欣賞這春色,催動胯下的棗紅馬向前疾馳,她剛問了路邊的農人,離盂縣縣城也不過二十裡路了。   現下程柏蘅騎的這匹棗紅馬是從午子山下市集買的,她的愛馬青玉神駿非凡,騎在這路上太過紮眼,程柏蘅便將它留在了漢中府裡,又請關、陳兩位媽媽悉心照顧。   行得沒多久,天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程柏蘅雖帶著傘,但打傘騎馬實在不便,便也沒從行李中取出來。她看見前麵不遠處有一排房舍,門前掛著酒旗,看來是一家飯店,便徑直打馬過去。   剛從馬上下來,門內冒雨跑出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夥計,殷勤地幫她牽馬,口中叫著:“小爺是來打尖還是住店?”見程柏蘅仰頭看天,又笑道:“春雨貴如油啊,這場雨都盼了好久了,怎麼不得下上兩天啊。要不,小爺還是住下,待雨停了再走吧?咱們盂縣去年大旱啊,要是能有這麼一場雨,也不會餓死那麼些人了。”   程柏蘅出門歷來是男子打扮,身上的粗布衣衫是在午子山大集上買的。她粗聲道:“我先吃些東西,勞煩小哥也給我的馬喂些草料吧。”那少年連聲稱是,將馬兒牽進了馬棚。   程柏蘅進了店門點了飯食,便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前坐下了。廳中另一頭坐著三個男子,中間就坐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虯髯漢子,衣服尋常,瞧著年紀也還輕,但渾身透露出一股凜然之氣。那三人見進來一個黃瘦少年,抬頭打量了幾眼,又默不作聲低頭吃飯。   過了沒多會兒,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端著一個托盤過來,這姑娘穿著粗布衣裙,滿頭烏發挽成雙平髻,一側髻上還簪著兩三朵桃花,皮膚白晳,垂著長長的睫毛,來到程柏蘅跟前秀眼微抬含怯一笑露出一對酒窩,聲音清脆:“小爺,你的飯菜。”便將飯菜端在程柏蘅桌上。有一碗熱騰騰的刀撥麵,肉末蘿卜丁的鹵,加了香醋,還撒了點點翠綠的蔥花,香味撲鼻。還一碟拌蘿卜皮,一碟鹵豆腐。雖是鄉下尋常菜色,但也收拾得乾凈精致。程柏蘅謝了那姑娘,那姑娘回以青澀一笑,轉身低頭抱著托盤進了後廚。   刀撥麵筋滑利口,蘿卜皮清爽香又微帶辛辣,豆腐鹵得香味濃鬱,一咬開湯汁飽滿,程柏蘅吃上一口,舒服得微瞇了眼睛。   窗外雨下得更密了,門外大老遠就傳來一陣吵嚷之聲,程柏蘅透過窗外看去,隻見三個錦衣男子冒雨奔來,雖然雨勢不大,但也淋了半濕,個個舉著折扇遮雨,四個衙役模樣的男子緊跟在後麵,喊著店家快出來伺候。小夥計忙拿起門邊兩把傘跑了過去,熱絡地招呼著那夥人。   一個身著茶色緞地直裰的矮胖男子一腳跨進了門,低頭跺腳口中罵著:“他媽的這鬼天氣,陰了好幾天了不下,偏出來踏個青把大爺給淋了,剛上腳的新鞋也給毀了。”心中惱火,一腳踢倒了一條凳子。   他後麵跟著一個皮膚黑黃男子,身著的墨綠色羅織道袍稱得人更是烏黑,他笑著道:“一雙鞋子還值得杜衙內這樣心疼?趕明兒我叫鋪裡夥計選幾雙最好的送到杜府去。”   “陸兄此言差矣,杜衙內怎會心疼一雙鞋子,自是惱怒這天不作美,隻見桃花未見人麵罷了。”再後麵是一個麵上無二兩肉著湖藍圓領大袖衫一副文士模樣的男子。   店家是個中年漢子,從後廚跑出來招呼著請他們三人在廳中間寬闊之處坐下,又殷勤地倒上了茶水,那幾個衙役則坐在旁邊桌上。小夥計拿來乾凈棉布巾子幫他們擦乾頭臉上的雨水,那文士揚著下巴道:“爺幾個餓了,快撿你家最好的酒菜盡管上來,別給你陸老爺省錢。”那店家彎腰點頭連連答應著,忙不迭地進了後廚忙活。   那杜衙內大嗓門嚷道:“今日老子巴巴地趕去清水庵,那住持圓凈竟然領著那幫姑子們去平定縣給張員外家內眷做法事去了,庵裡隻留下那兩個老姑子,叫靈玉的那個小尼姑沒看到,倒是淋了一身雨,真是晦氣!話說回來,老陸,那靈玉小尼姑真的那般貌美?”   老陸笑瞇了眼,道:“衙內,我是親眼所見啊。上個月,我娘聽說這清水庵靈驗得緊,要到庵裡燒香給我求子,我也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便叫上我家夫人和兩個妾室一道去了。在裡頭聽圓凈念了半天的經,跪得實在累了,我便出來上個茅廁,遠遠就看見那小尼姑走過來,你猜怎麼著?隻一眼,我就再走不動道了,那小身段柳弱花嬌的,雖然戴著那勞什子瓢帽看不清眉眼,但露出的那半截脖頸細白細白的,我湊近過去瞧,那眼眸垂著,眼睫長得像扇子,臉蛋紅潤得像蘋果,看得我心都酥了。隻可惜那小尼姑退後幾步一溜煙跑了,我又有一泡尿憋著,要不怎麼也得追上去好好瞧一瞧。等我撒完了尿,四下再也尋不著這個尼姑,賞了看門那個老尼半吊錢,說了形容模樣,才打聽出那小尼姑叫慧心,剛到庵裡不過半年,說好象是哪家高門裡的小姐,為母祈福到寺裡來修行的。”老陸連聲嘖嘖,眼中流露著不盡的遺憾。   文士模樣的男子揶揄著:“陸老爺家大業大,夫人和小妾都是一等一出挑的模樣,什麼樣的美貌女子沒見過,怎麼一個小尼姑的臉還沒看清楚,就這般失魂落魄的?”   老陸瞥了那文士一眼,輕蔑道:“王秀才少見多怪了。正因我美人見得多了,才一眼就瞧出這小尼姑是個天仙一般的人兒,人間哪得幾回見吶。”   杜衙內以手摩挲著剛長出一層短短胡須的下巴,眼中全是艷羨向往之色,道:“爺過兩天再去一趟看看,如果這小美人真如老陸說得那般美,爺便花大價錢請她們到家裡來做一場法事。到時候,嘿嘿嘿,可由不得她了。”三人放肆大笑起來。   正說著,店家的姑娘又端著托盤出來,上麵是一碟鹵牛肉、一碟鹵豆腐還有一碟青菜,姑娘低著頭麻利地為他們上菜。那姓陸的正待開口突然停了口,兩眼緊盯著那姑娘,又用胳膊肘搗了杜衙內兩下,擠眉弄眼地抬著下巴示意杜衙內看,杜衙內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這正上菜的小姑娘雖然一身粗布衣裳,但是生得眉清目秀,端得一個小美人胚子,不由心中樂開了花,一時間邪念生了七八遭。見那姑娘上完了菜轉身就走,便道:“妹妹且慢,你還沒報菜名呢。”   那姑娘轉過身來,仍低著頭怯生生道:“大爺,這是鹵牛肉、鹵豆腐、灼菜心。”   “噢?”杜衙內站起身來笑瞇瞇道問,“灼菜心認得,可另外這兩個菜,哪個是鹵牛肉,哪個是鹵豆腐?”   “切片的是鹵牛肉,切方塊的是鹵豆腐。”那姑娘抬眼一瞧,見那矮胖男子走近眼前慌忙退了一步。   “這黑乎乎的怎麼是豆腐呢?豆腐不是應該像妹妹你的臉一樣又細又白的嗎?”杜衙內見那姑娘圓眼杏腮,心下癢癢的,忍不住又往前了一步。   那姑娘慌得話都說不利索:“豆、豆腐,鹵的……”   杜衙內卻猛地拉住了那姑娘的手,摸了兩把,搖頭道:“如此美貌的妹妹,一雙玉手怎地這樣粗糙?”   坐在窗前的程柏蘅看到這些頓覺碗中的麵條也不香了,擱下筷子高聲喚道:“勞煩姑娘給我盛碗麵湯吧。”   聽得有人使喚,那姑娘才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應了一聲使勁抽出被杜衙內握住的手,轉身快步進了後廚。   杜衙內狠狠盯了程柏蘅一眼,心中暗惱這小子打斷了自己的好事,又想反正這小美人就在這店裡也跑不了,登時心中又不惱了,將手抬到鼻端猛嗅一口,口中直呼:“香!”引得那老陸、王秀才嘿嘿直樂。老陸招呼他坐下:“衙內,出來大半天了,咱們先墊墊肚子,憐香惜玉這事可是猴急不得的。”   接著,店裡的小夥計端來酒壼和酒杯,給他們每個人斟滿。過了會兒,又端來炸花生米和炒豆芽。   老陸口中嚼著牛肉,瞧著杜衙內麵露不悅,也皺著眉頭指著他道:“小子,你毛手毛腳的不利落,下去換別人來伺候。”   那小夥計答應著進了後廚,沒多會,那店家中年漢子麵帶殷勤笑容,親自端上了一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   杜衙內左等右等不見那小姑娘再出來上菜,心下火起,將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頓,罵道:“狗東西,裝傻是吧?叫剛才那個妹妹來伺候。”   店家陪著笑答道:“大爺,我家店小,沒料到今日這麼多貴客上門,菜不夠了,我家閨女去村裡買雞去了。”   杜衙內心頭火起,抬腿一腳踢在那店家肚子上,將他踢得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杜衙內仍是不爽兀自罵道:“他媽的,別給爺玩這些心眼子,爺瞧上你閨女是你的造化!”   老陸指著旁桌幾個衙役道:“你兩個,到後麵看看去!”   那兩個衙役便向後廚走去,店家見事不妙抱住其中一個的大腿道:“大爺,求求你,我家閨女還小……”又被另一個衙役踢倒在地。   程柏蘅緊捏著手中筷子,她一心隻想早日到達正京城,不欲多生事端,強自按下心頭怒火。   不多會兒,兩個衙役拖著那姑娘回來了,那姑娘已是滿臉淚痕,泣不成聲道:“大爺,饒了我……”   杜衙內過去用手抬起姑娘的下巴,獰笑著:“妹妹哭什麼呢?瞧這小臉哭得,嘖嘖,梨花帶雨招人憐惜。來爺給好好擦擦!”說著,抬手在她臉上胡亂摸著。   王秀才也在旁邊幫腔道:“妹妹,你還不知道吧,這位大爺是咱們縣老爺家的公子。咱們杜衙內瞧上你了,以後你就隻等著享福吧!”   店家跪在地上膝行兩步,上前拉著杜衙內的袖子泣道:“使不得啊大爺,我閨女已經許了人家……”   杜衙內一甩袖子,冷冷道:“不識抬舉的東西,給我拖外麵打一頓!”   兩個衙役就過去將他往外拖,這時那個小夥計抄著一根扁擔從後廚出來,大喊:“別打我爹!我和你們拚了!”揮舞著扁擔沖了過來。隻是他年紀小沒什麼力氣,隻揮舞了幾下扁擔便被衙役們奪了扁擔過去。   杜衙內跳起來嚷:“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們給我狠狠得打,打死了算爺的!”   衙役應著,一個衙役把小夥計按在地上,另一個抄起一條凳子掄起來就要砸下。   程柏蘅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斷成四截,她一下子站起身來,卻見從廳中另一側飛過去一個瓷盆,正中那掄凳子衙役的腦袋,一時間碎瓷片和肉湯四濺,那衙役也被砸倒在地上。程柏蘅知是有人出手,便又坐下來了靜觀其變。   屋子那頭虯髯漢子冷冷道:“吵吵嚷嚷的,還讓人好生吃飯嗎?”   杜衙內瞧著那漢子,又瞧地上的衙役已是頭破血流,罵道:“你算哪根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管大爺的閑事?”向身邊衙役手一揮喝道,“反了天了,你們幾個都給我上,往死裡打!”那三個衙役紛紛抽出腰間鐵尺,向虯髯漢子三人圍攏過去,杜衙內也從腿上拔出一把匕首跟了過去。   那虯髯漢子神情自若,嘴角一挑露出一絲譏諷笑意,對身邊蓄著山羊胡子的高瘦漢子道:“曹三哥,勞煩你出手教訓他們一下吧。段二哥,咱們且坐著看就行。”   那曹三哥笑:“早就手癢了,不值公子一聲勞煩。”說罷站起身來迎上兩步。   前頭兩名衙役高個的掄雙尺向曹三頭頂劈去,矮個的單尺挑向曹三肋下,卻沒料到曹三不閃不避,如電般出手抓住襲向肋下的鐵尺,一扯一扭之間,那當頭劈下的鐵尺就砸在了矮個衙役的右臂,隻聽得“哢嚓”一聲,痛得他哇哇亂叫,那手臂已然折了,一支鐵尺也落入了曹三手中。   曹三饒有興味地掂量了一下那鐵尺,不過三四斤重,他輕輕一撥,那鐵尺便在他手指間旋轉。曹三左手拇指抿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嘴角一挑,笑問:“這不是小娃兒的玩藝嗎?值當得拿出來嚇唬人!”   高個衙役與後頭那個衙役對視一眼,兩人移動腳步,一左一右向曹三攻去,一個刺頭,一個鉤膝,杜衙內也持匕首向他當胸刺去。曹三輕向上一躍,堪堪躍過那鉤膝的鐵尺,腳又狠狠踏下,將那隻持尺的手踩在腳底,同時反持手中鐵尺鉤住當胸刺來匕首,斜裡一提刺向那高個衙役的手腕,高個衙役眼見得手中鐵尺要刺中曹三的太陽穴,卻感覺腕上劇痛,手中鐵尺“當啷”掉在地上,低頭一看右腕鮮血直流,皮翻肉綻深可見骨,他哀嚎一聲,左手捧住右腕撲通跪在地上,痛得眼淚鼻涕直飛。曹三手中鐵尺鉤著杜衙內的手,一拽一繞之間那匕首向杜衙內自己臉上刺去,杜衙內心下大驚,忙不迭鬆了手,匕首還未掉落地上,曹三手中的鐵尺已將它鉤回。忽覺小腿一痛,原來是足下踏著手的那衙役拿另一支鐵尺猛戳,心道:“打得忒忘形了,管頭不顧腚的,倒忘了這茬!”飛起一腳踢在那衙役的臉上,隻踢得他鮮血並牙齒齊噴,眼淚與鼻涕共流,想爬起身又頭暈腦脹地摔倒在地上。   那邊杜衙內已退開了幾步,準備推門開溜,曹三喝道:“嘿,慢點啊朋友,忘了一樣東西了!”將手中匕首擲了過去,正中杜衙內大腿,他“哎呀”一聲撲倒在飯店門口。   老陸和王秀才早已退出了屋外,老陸想跑又怕撇下杜衙內以後成仇,高喊著:“杜衙內,你別怕,我去縣衙搬救兵去!”說罷,拔腿狂奔。曹三高喊:“你給我回來!”手腕上揚鐵尺飛出,正砸中老陸的腦袋,老陸又往前奔了兩步,這才一頭倒在雨裡。曹三走過去,拎著老陸的衣領將他拖回來,隻見他腦袋上血和著泥水一起往下淌,雙止緊閉口中不住呻吟。王秀才見此情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連聲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曹三抬抬下巴,問:“你們都跑了,飯錢誰給?”   王秀才結巴道:“陸、陸老爺給,他有錢,他、他家是縣裡最、最富的,有十幾家鋪子,還有幾百頃地。”說著膝行幾步上前,解開老陸腰間荷包,雙手遞到曹三跟前。   曹三掂了掂那荷包,裡麵散碎銀子得有二十兩,便冷冷掃著這一屋子人,對王秀才道:“趕緊把這些人弄走,以後你們若是再敢來這個店,小心你們的狗命!”   “是,是,小的決計不敢了。”王秀才躬身答了,隻是他們一行七人,隻有他自己沒受傷,便彎腰拖起半躺在地上痛得直叫喚的杜衙內,試了幾次才將他背上。王秀才身形消瘦也沒什麼力氣,杜衙內身子又很是蠢胖,出屋門下臺階時腳下一軟,兩人“撲通”又摔在泥裡,這一摔碰到了杜衙內的傷處,痛得杜衙內又是一陣吱哇亂叫。又換那個頭破血流的衙役來背,這下,七人淋著雨背的背攙的攙狼狽萬分地走了。   曹三轉過身來,將手中錢袋遞店家,道:“拿著,這是他們的飯錢。”在一旁的店家早已兩股戰戰哪裡敢接,拉過一雙兒女“撲通”一聲給曹三一行跪了下來,道:“感謝恩公救我全家!”曹三趕緊上前將三人扶起,將錢袋塞到店家手中,將眉頭一皺大聲道:“快收著,飯菜也上了,拳腳也挨了,飯錢怎能不要呢?”   店家接了錢袋,躬身道:“隻求眾位恩公吃罷飯食趕緊離了這裡。我聽說那個杜衙內在縣裡蠻橫霸道得緊,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我怕他回去帶人過來報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說恩公武功高強,但好漢敵不過人多啊。今日好歹是我家惹上的禍端,我這就叫我家閨女和小子趕緊去壽陽縣他們舅家躲一陣子,我一個人在這裡,他們要打要抓我都認了。”   “這下雨天的,再過一個時辰天也該黑了,這個時候你還待趕我們不成?”那虯髯漢子走了過來,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你莫怕,縱他們這樣的百十號人,我們也是能料理得了的。你放心,有我們在,決計會保你們全身而退的,快去收拾床鋪吧,我們要三間房。”那店家半信半疑去了,留下小夥計打掃屋裡的一片狼籍。   程柏蘅瞅著那虯髯漢子,隻覺得哪裡見過,一時間又記不起來。可能見程柏蘅瞧著自己,虯髯漢子抬抬下巴道:“這位小哥遇事不慌,路見不平還能出言化解、拍案而起,如此閑情逸致看人打鬥,看來小哥也是藝高人膽大啊。”   程柏蘅趕緊起身低頭抱拳道:“這位仁兄,小弟我隻是剛才看不過去這才出了一聲,這事後一想,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啊。多虧這位曹三哥身手不凡,這才使得店家全家化險為夷。”   那虯髯漢子又是笑了一下,不再答話,倒是曹三拱了拱手,謙道:“小哥過獎”。   一會兒店家進門道:“房間收拾得了。”三人便由店家引著進了後堂。程柏蘅結了飯錢,也要一間客房。房裡雖陳設簡單,但也收拾得乾凈整齊,小夥計送來一壼熱水,出門時道:“我叫孫勝,公子有事可吩咐我。”程柏蘅答應了,將包袱放好和衣躺在床上,思忖著那虯髯漢子在哪裡見過,不料一會兒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