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燕王大婚(1 / 1)

際會風雲 因思而變 4013 字 8個月前

鄭辰璞死後,弘昌帝就病了,整整十日沒有上朝,戚南星也因過度操勞告病在家休養,朝中沒有皇帝和這位老首輔壓陣,各種流言鬧得沸反盈天,有說鄭辰璞聯合兵部、刑部逼宮謀反,被弘昌帝一刀砍死的;有說鄭辰璞在刑部作威作福,壓得刑部尚書陳平之抬不起頭,一怒之下拔劍刺死了鄭辰璞的;有更離譜的是有傳說鄭辰璞在皓月樓宴請朝中大臣,哪想這裡正是反賊鄭辰理的一個窩點,花魁娘子月影一壼毒酒毒死了一名皇子、兩名尚書……   流言越傳越廣,竟然傳進了宮裡。最後病中的弘昌帝不得不在龍床上下了口諭,嚴查造謠傳謠,違者處斬。刑部也著人在街頭巷尾抓了不少傳閑話的,流言才在此等威壓下漸漸平息下來。   方皇後向來體弱,鄭辰玦被下毒之事一直瞞著她,一連多日不見兒子進宮,方皇後也起了疑心,周全見實在瞞不住了才陸續透露了一些信息給她,這下更是病得起不來床,口中直呼:“辰玦、辰玦!”本來就瘦弱的身體,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   梁貴妃得知兒子幽禁在安慶宮,她便天天去垂拱殿前跪著。幾天後,鄭辰璞死了,她也病倒了,原來保養得宜的臉仿佛瞬間老了二十歲,連日來水米不進,吃什麼吐什麼,很快便奄奄一息了。   整個皇宮如同罩了一層黑雲,暗沉沉悶懨懨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全扶著弘昌帝來見梁貴妃,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愛妃瘦得脫了相,原本保養得宜的皮膚也鬆垮得如同老嫗。弘昌帝心中酸楚難言,隻是顫著手指撫摸梁貴妃那瘦削的臉頰和夾著縷縷銀絲的鬢發。   梁貴妃淚眼婆娑地抓住弘昌帝的手,艱難地說:“陛下要保重龍體,臣妾不成了,唯有一事相求。”   弘昌帝點頭應道:“阿茹你說,朕答應你。”   梁貴妃慘然一笑:“陛下,臣妾去了之後,將璞兒葬在臣妾身旁。”   弘昌帝沉默半晌,流淚道:“璞兒是朕最疼愛的兒子,卻是害了他的三弟,毀了朕的兩名大員,最後還用計死在朕的手上,難道還要再害了朕的愛妃嗎?他求朕不要降罪他的媳婦孩子,叫朕顧惜於你,甚至還替兩個尚書求情,可他唯獨就沒想到朕。他這是剜了朕的心啊,可是朕…….朕就是恨不起他,一想起來心裡就隻是疼啊。”   梁貴妃道:“是臣妾教子無方,對不住陛下。”她的手在枕旁吃力地摸索著,弘昌帝替她將枕旁那個錦盒拿了出來,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個白玉的彌勒。   “聽說陛下把那件寶貝給摔了,這一件放在臣妾這裡很久了。臣妾在佛前日日念經供奉足足有六個年頭了,是準備萬壽節的時候獻與陛下,與陛下手裡那件湊成一對。臣妾等不到那時候了,陛下就將它拿去吧。”梁貴妃歇了一陣又道:“臣妾累了,想睡一會兒……陛下,請回吧。”說罷,慢慢合上眼,眼角流出兩行淚來。   弘昌帝心痛得難以言表,隻是吩咐太醫要好好為梁貴妃醫治,便由周全扶著回宮歇了。   睡下沒多久,周全過來報喪,跪在他麵前哭道:“梁貴妃薨了。”   弘昌帝緊握著那件玉彌勒流下兩行清淚,是梁貴妃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不願死在他的麵前,才推說累了叫他回宮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有了那尊玉彌勒,弘昌帝的病情就一天天好轉了起來,過了七八天便又能上朝了。   燕王府重新粉刷修葺後,一改往日寒酸破敗模樣,張燈結彩煥然一新。司禮監送來弘昌帝的眾多賞賜,掌管禮部的六皇子鄭辰現、馥陽公主親臨道賀,還留下吃了喜酒,不少宗親和官員也過來觀禮吃酒。燕王雖然被軟禁在這裡,但在京裡也有幾個自小的玩伴,平時隻有在慶典宮筵上才能見上一麵,這回他大婚,這幾位也都前來道賀吃酒。冷清了這些年來,燕王府總算也是熱鬧了一場。   拜了堂,燕王鄭辰琪一手扶拐,一手牽著紅綢慢慢將蓋著喜帕的趙寧兒領進了洞房。賀喜的人群哪肯放過鄭辰琪,哄笑著又要將他拉出洞房先灌上幾杯酒再說。鄭辰琪用手捏了捏趙寧兒的手,隔著喜帕小聲說:“寧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鄭辰琪的大婚,一直在府中養瘋癥的韓王也被請了過來,隻不過來得晚些,怕他再受到什麼驚嚇,是等到放完幾波鞭炮後才讓他來的。此時他坐在喜筵一隅,席麵上隻有茶沒有擺酒,遠遠看著五弟被賀喜的公子哥們灌酒調笑的樣子,也不由露出溫和的微笑。隻是他身邊的兩個內侍卻肅著臉,一會瞧瞧鄭辰琚的臉,一會兒緊張地瞧著周遭的人群。   喜房中,趙寧兒身著大紅喜服端坐在灑滿紅棗栗子桂圓的床上,頭上蓋著龍鳳呈祥的喜帕,她早就坐不住了,自己掀開喜帕好幾回,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朝向門口張望著:“辰琪怎麼還不來?”侍女雪雁和雪蓮慌忙為她蓋上喜帕,連聲勸道:“公主,沉住氣,燕王很快就過來了。”   終於,鄭辰琪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喜房,他接過喜娘遞過來纏著紅綢布的秤桿,輕輕挑起喜帕的一角,不料墜滿流蘇沉甸甸滑溜溜的喜帕卻從秤桿上滑落下來。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滿麵通紅的鄭辰琪舉著秤桿又往喜帕子裡探了探,一使勁將喜帕撩得向後飛起落到床上去,圍觀的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鄭辰琪的心怦怦直跳,他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起哄的人,隻顧著去看自己的新娘子,一時間隻看到燭光下床上坐著的人兒璀璨生輝,滿眼的寶石和珠串晃得人前發花,他使勁閉了一眼睛再睜開,才看清那鳳冠下華彩流溢的眼睛和笑意明媚的紅唇,兩雙眼睛相望,纏綿繾綣的情愫在視線中緩緩流淌輕輕蕩漾,周遭一切的喧雜仿佛都離得很遠,與他倆無關。   第二日進宮謝恩時,鄭辰琪與趙寧兒卻吃了一回閉門羹。   副總管於康福將他們領至崇德宮偏殿,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給燕王、燕王妃賀喜,祝兩位早生貴子,白首偕老。”   趙寧兒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皓齒,起身將一個荷包塞到於康福手中,道:“謝於公公吉言。”   於康福隻覺荷包入手極沉,約摸是一小袋金餜子,心中也暗自滿意,道了謝後叫小內侍上了茶,道:“請燕王、燕王妃在此等候,若有什麼差遣,隻管叫這幾個小的來喚老奴。待陛下下了朝,老臣再來請二位過去覲見。”   鄭辰琪溫言道:“有勞於公公了。”   可一直等到未時,也沒人過來傳喚二人。雖然鄭辰琪夫婦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有時也拉隔著茶幾拉拉小手,小聲說兩句情話,甜蜜得如同稠的化不開的蜂蜜,可一連等了兩個時辰,還是有些坐不住了。趙寧兒起身找小太監叫來於康福,過了好半天於康福才到,一向笑容可掬的臉上露出便秘般的神情,支吾道:“陛下忙於朝事暫不得空閑,請燕王、燕王妃稍安勿躁耐心再等會兒。”接著推說自己還有事,匆忙出了偏殿,留下一頭細汗的鄭辰琪夫婦。   趙寧兒百無聊賴玩著瓔珞上的珠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聲對鄭辰琪道:“原來大弘的皇帝這麼忙啊,我父王也沒見這麼忙的,還經常有空出城打獵。”   鄭辰琪笑道:“因為大弘國土廣闊,國事也就多,所以才要忙一些的。”   趙寧兒好奇問:“大弘到底比我們西羌大多少啊?”   鄭辰琪心算了一下,道:“大概有十五個西羌那麼大吧。”   趙寧兒來到大弘已近兩個月了,這些日子出門坐車,不再終日在外騎馬經受風吹日曬,皮膚變得白嫩了不少,更顯得她眉目靈動,顏色嬌美。她瞪大了眼睛:“十五個西羌那麼大!那大弘得有多少人口啊?”   鄭辰琪道:“我從書上看的,天和十六年時,大弘有一千一百三十五萬八千多戶,按一戶有五人來算,也有將近六千萬人口了。”   “辰琪,你是怎麼記得這麼多數的?”趙寧兒更加詫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已經有些涼了,一口涼茶下肚趙寧兒忽覺肚子抽了兩下,然後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   鄭辰琪關心地問:“寧兒,你可是餓了?”   趙寧兒點點頭往椅上一坐,有些沮喪:“嗯。後悔早上沒聽你的話,多吃些飯。”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笑起來,“對了,我有好東西!”說著從真紅大禮服的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朝鄭辰琪晃了晃,然後小心打開油紙,裡麵包著兩個大藏粢,她遞給鄭辰琪一個,道:“差點給忘了,還是雪雁有心,出門前硬塞到我袖裡的。”然後自己也拿了一個咬了大一口,是豆沙餡的,餡料製作得細膩綿密,甜度剛好,粢團軟糯彈牙,趙寧兒連贊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