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外,近二百名禁軍圍住大殿,弓箭手拉開弓弩對準殿門、窗戶,手執斬馬刀的侍衛隻等一聲令下便要沖進殿門。 “吱呀”一聲殿門大開,一個身著杏黃色常服的瘦高身影從門中跨出,他麵色清瘦,神情威嚴,身後跟著一身材微胖,麵白無須,穿著高位太監衣飾的太監,正是太監總管周全。此二人一出現,院中那名禁軍頭領驚愕片刻,連忙跪倒在地口呼:“陛下。”身後的禁軍聞言也不禁呼啦啦跪倒在地。 “周全”走上前,聲音尖細叫道:“何人在垂拱殿前喧嘩?” 那名頭領道:“微臣是殿前司都虞侯高乃清,今日在宮內當值,巡邏至此殿附近,聽聞警訊趕來察看。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周全”看向“弘昌帝”:“陛下,你看……” “弘昌帝”不耐煩地揚揚手指道:“是朕不小心觸響了警鈴。你們退下吧。” 高乃清恭敬道:“是。”一揮手,帶著一眾禁軍迅速撤出垂拱殿,三隊禁軍分頭沿著原定的路線繼續巡邏。 高乃清沒出走多遠,見太華殿方向一隊人緩緩走來,隊伍前麵是舉著六對宮燈的內侍,後麵有幾人抬著輿轎跟著,圍在中間慢慢走著的穿明黃色常服的不正是弘昌帝?跟在他身後的不就是剛才那個胖胖的總管太監。高乃清揉了揉眼睛,那個尖細的聲音喝道:“大膽!見了皇帝為何不跪?” 高乃清心下大驚,急急跪倒在地連聲道:“請陛下恕微臣大不敬之罪。隻是微臣心中納悶,剛才垂拱殿警鈴大作,微臣前去察看,陛下和周總管出來說是陛下在書房中誤觸了警鈴,可微臣剛從垂拱殿出來又遇到了陛下,這才……” “你說什麼?”弘昌帝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那是假扮的,快捉住他們!” “是!”高乃清立時起身,向身後禁軍高聲喊話:“垂拱殿有兩個賊人假扮陛下和周總管,速速將他們捉拿!”接著,身後有人搖起銅鈴,高乃清率這一隊禁軍向垂拱殿方向奔去。弘昌帝一揮手,隱在暗處的暗衛也分出一半人手,沿著宮墻頂上高起高走向著垂拱殿方向疾奔。 那邊廂,扮作弘昌帝的鄭辰琮和扮作周全的程柏蘅見高乃清等人退去,交換了一下眼神,也出了垂拱殿向永寧宮方向急急走去。 沒走多遠,聽見身後不遠處警鈴大作,呼喝聲四起,鄭辰琮個頭高,回頭看時已能看見高處圍墻上有幾名黑衣暗衛向這邊奔來,他心知不妙,小聲道:“往水井那邊跑!” 程柏蘅腳步未停,拉住他的手臂道:“不可。一旦水井被圍,咱們可就插翅難逃了。咱們要遠離永寧宮,走東南宮墻那邊。”二人施展輕功,轉了個彎拔足向宮墻處飛奔。 奔得三十餘丈,迎麵撞見一隊巡邏的禁軍,鄭辰琮握著程柏蘅的手轉進另一個甬道,身後銅鈴響聲大作,那隊禁軍也呼喝著跟進這條甬道。 奔得堪堪十餘丈,前方又出現了一隊禁軍,眼見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鄭辰琮腳步慢了下來,程柏蘅卻拉緊他加快向前跑著,道:“上墻。”侍奔至前方禁軍三丈遠時,兩人縱身一躍伸足在墻麵踢了兩下,便已躍至圍墻之上。縱使在墻上,兩人有飛奔速度也不遜於地麵。隻是程柏蘅穿著藍灰色宦官服飾還好,鄭辰琮身著杏黃色的皇帝常服在皎潔的月色下太於明顯,六名暗衛也從三麵包抄而來,地麵上的禁軍中有人高聲呼道:“放箭!放箭”頓時,羽箭如飛蝗般由下方向他們二人射來。 鄭辰琮將身上袍服脫下,執在手中如飛輪般急速在身體四方甩開,射來的羽箭紛紛被甩飛開去,也有不少射在衣服之上。程柏蘅將手往腰中革帶正中一撅一掀,從其間抽出一把靈蛇般細長柔韌的寶劍,正是冰凝劍。她將寶劍舞得劍影重重水泄不通,隻聽得乒乒乓乓聲響,射來的羽箭無不從中折斷紛紛掉落到墻下。 隻不過這樣腳步一緩,那六名暗衛也奔得近了。地麵的禁軍有人喊:“停止放箭,莫傷了暗衛大人!”在羽箭的停止的空檔,程柏蘅從鄭辰琮手中衣服上拔下幾支羽箭,向著暗衛奔來的方向擲去,當前那名暗衛正在墻頭全速疾奔,猝不及防間羽箭已迎麵飛來,他拔出斬馬刀揮舞幾下,怎奈羽箭來得又疾又勁,擋開了胸前兩支,但還是有一支射入腹部、一支釘進他的肩頭,他痛呼一聲從墻頭跌落。 緊跟在後麵的五名暗衛放緩腳步穩住身形,從腰間解下手弩向前方的程柏蘅二人射去。聽得破風之聲傳來,弩箭被鄭辰琮甩動的衣服擋住了四支,剩下的一支也由程柏蘅以冰凝劍格開。 在墻頭上奔跑可以憑借縱躍隨意變換方位,不需要沿著甬道而行,自是比地麵上的禁軍速度快得多。眼見得宮墻就在前方不遠了,身後隻有那五名持著手弩的暗衛。隻是這邊墻麵與宮墻之間的甬道約摸四丈寬,宮墻高逾三丈,僅憑縱躍之力是絕不能跨過的,但若是落到甬道內,暗衛則會在高處放箭,自己二人若是停下格擋弩箭,地麵上的禁軍就有了時間趕來將他們圍困。心念電轉間,她猛然停住腳步一個翻身後躍兩丈餘,持冰凝劍一招“雲愁雨恨”,劍勢急急如流星向最當前的一個暗衛刺去。那暗衛正飛奔間忽見眼前一片劍光閃耀,他們自小被灌輸要隨時準備以生命來回報主人的指令,在當下收勢不及之時自然萌發搏命的意念,左手弓弩一扣一支弩箭向眼前之人當胸射出,右手持斬馬刀也向前刺出,這架勢縱不能刺中也要一頭撞倒敵人,好拖住他們讓同伴有時間前來擒敵。 程柏蘅劍身一掠,一招“翻雲覆雨”將弩箭撥轉方向朝眼前暗衛射去,眼見得弩箭箭身已沒入暗衛前胸,那暗衛卻悶聲不吭,他足下不停刀尖已刺到程柏蘅眼前,程柏蘅一招“興雲致雨”,劍尖一抖化作一片光扇,隻聽得一陣“乒乒乓乓”金鐵交鳴,光扇中一片流星四射,暗衛的刀身已斷作七八段,四散飛開。 暗衛手上隻有刀鞘,卻依然保持前刺的姿勢向程柏蘅撲來,程柏蘅劍尖在暗衛刀鞘上一點,人已施展輕功以一招“迎風踏浪”躍身向前,足尖在這名暗衛後心一點,執劍刺向第二名矮瘦的暗衛。前麵的暗衛本已胸前中箭,隻憑一口氣支撐撞向前方,被程柏蘅足尖一點之下向前奔出之勢變作踉蹌幾步,繼而從墻頂跌落。那名矮瘦暗衛卻早已剎住腳步執刀向上,迎向自空中擊來的劍尖,其後的三名暗衛一伏、一蹲、一立各自端好手弩對準程柏蘅,“嗖嗖嗖”三支弩箭出弦從上、中、下三個方向射出,因距離不過一丈勁力十足,程柏蘅在空中無從借力,隻得使出一式“撩雲撥雨”化出星星點點的劍光,將上麵兩支弩箭撥開,下麵一支從中間斬斷。隻時這樣一來程柏蘅下降之勢不減,胸口已迎向矮瘦暗衛刺來的刀尖,程柏蘅正待抬劍擋刀,隻見矮瘦暗衛猛得仰麵後倒,接著人向左側飛出,原來是鄭辰琮在程柏蘅翻身迎敵時,也轉身跟在程柏蘅身後,在第一名暗衛跌落墻下時,他已在沖在程柏蘅腳下,用手中衣袍卷住矮瘦暗衛的腳踝,一拖一甩之下將人拋開。從程柏蘅返身迎敵至矮瘦暗衛跌落,動作如水銀泄地般隻在彈指間。那矮瘦暗衛在墜落之際還保持著舉刀向刺的姿勢,接著就是“哎呀呀”的慘呼之聲,原來那暗衛從空中落下時,正砸到地麵上當先飛奔而來的都虞侯高乃清背上。 眼見得對麵三名暗衛已再次上好的弩箭,鄭辰琮靈機一動將程柏蘅拉到身後,跨前兩步肅聲道:“大膽!竟敢在朕前放肆,快快退下!” 對麵那三名執著手弩的暗衛麵對著自己主子那張冷峻的臉,個個都呆怔住了。自打記事起,他們就被洗腦要“忠主護主”,在他們心底之中,“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傷害主子”是列在所有信念最前麵的一條,是該聽這個“主子”的命令退下還是該聽之前主子的命令將這二人拿下?他們心中一時踟躕不定。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用再為此事發愁了,從“主子”身側疾射出幾支羽箭,接連從他們胸口射入,這是程柏蘅從“弘昌帝”身後擲出的羽箭。這三名暗衛低頭看著胸前羽箭,看著血線順著羽箭細細的箭桿滴滴流出,人緩緩地倒向墻下,心中沒有驚恐隻有一絲輕鬆,“以身奉主”的任務自己算是完成了。 眼見得地麵上的禁軍已追趕了過來,程柏蘅瞥了一眼掉落的三名暗衛,與鄭辰琮轉身疾奔數步,縱身跳下院墻,對麵是高逾三丈餘的宮墻,程柏蘅從鄭辰琮手中衣袍上取下最後三支羽箭,腕間發力一一甩向宮墻。工部為殿前司所特製的箭頭乃上等精鐵所鑄,材質自是上上乘,一擲之下柳木箭桿沒入宮墻五寸餘,剩下的十幾寸箭桿兀自“嗡嗡”顫動。 “你先上城墻,我隨後跟上!”鄭辰琮道。程柏蘅應聲助跑幾步向上縱躍,足尖在第一支箭桿上一點,隨即躍上第二支箭桿,鄭辰琮也如法躍上第一支箭桿。 身後禁軍已追至宮城墻下,弓箭手一字排開拉開弓弦,一時間羽箭如飛蝗過境般向程柏蘅、鄭辰琮射去,鄭辰琮甩開手中衣袍如風火輪般擋住身前急箭,躍上宮墻上插的第二支箭桿,卻見程柏蘅正舞動手中冰凝劍左支右拙地格擋來箭,腳下的柳木箭桿已踩得向下彎曲隨時可能滑落,而她距離宮城墻頂還有半丈許,不能分心躍升。他心一橫猛提一口氣,使出一招“靈燕穿雲縱”,躍起丈許護在程柏蘅身後,右臂托在程柏蘅肋下,伸足在墻麵疾踢數下,左臂已攀到宮城墻垛間,程柏蘅在他的一托之下,翻身躍上了宮城墻頭,返身伸手將鄭辰琮也拉了上城墻。 也多虧了這波箭雨襲來,城墻上的守兵躲在不遠處墻垛之下,待二人站定才持刀圍將了過來,程柏蘅舞動冰凝劍一招“雨散雲收”,劍光如靈蛇擺尾,輕挑在當前劈來一刀的兵士指上,那兵士右手的四根手指頭立時連根截斷,手中斬馬刀在空中旋轉兩圈落入程柏蘅手中。 “接著!”程柏蘅將斬馬刀拋給鄭辰琮,手上不停劍招不停,人如遊龍戲鳳般穿棱在幾十名禁軍之中,接連刺倒幾名兵士。 眼見得城墻上南北兩處城樓都有一撥禁軍舉著燈籠向這邊湧來,程柏蘅向鄭辰琮高喊:“快撤!”卻見身後手執斬馬刀正與幾名禁軍戰在一起的鄭辰琮背上插著三支羽箭,月光下他藍色的總管服飾後背黝黑泛亮竟是被鮮血濕透,顯是剛才他飛身護著程柏蘅躍上城墻時被劍雨射中,程柏蘅心中一陣抽緊,自己一心隻想著撤離,卻絲毫未曾顧及鄭辰琮為救她於困局有無受傷,害得他身上中箭卻還在拚力殺敵。鄭辰琮的招數稍顯虛浮無力,原本一招便可製敵的,現下得用兩招或三招才能達到目的。他腳下雖有幾個倒地的殿前司侍衛,但身邊的圍著的侍衛卻將他越圍越緊。 程柏蘅正分心間,忽覺左肩背處一痛,轉頭隻見一名禁軍一招偷襲得手後正掄起斬馬刀朝她腰間劈來,程柏蘅怒喝一聲飛身躍起,手中冰凝劍隱隱帶著轟鳴之聲,一招“雲雷風電”疾刺過去從那名禁軍頸中劃過,那名禁軍向前邁了一步手中斬馬刀仍是掄圓劈出,正劈中從程柏蘅背後攻來的禁軍手臂,手臂受傷禁軍吃痛慘呼罵道:“啊呀,你沒長眼……”卻見對麵禁軍的腦袋從頸上滾落,滴溜溜在地上滾了幾圈,直滾到自己腳邊,不禁嚇得倒退數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程柏蘅無睱去管他,自空中腰身一扭攻到鄭辰琮那邊,此時鄭辰琮已是足下踉蹌,十數名禁軍卻圍著他攻得正急。鄭辰琮左臂袖子已被劃破,碎裂的袖口正滴著鮮血,程柏蘅心急如焚,大喝一聲凝集全身功力於一臂,施展雲行雨施劍法四十八招中的第四十七招“雲奔雨驟”,手中劍刃如波濤般翻滾洶湧,發出如海嘯般隆隆之聲,其近身者或折劍或折臂抑或折頸,腳下斷劍斷臂七零八落,耳畔慘呼哀嚎此起彼伏,周圍禁軍持刀相圍,一時間竟無人再敢上前。 趁此空檔,程柏蘅將鄭辰琮的胳膊架於自己肩上,左臂圍住鄭辰琮的腰,施展全部修為,右手冰凝劍舞出一片層層疊疊的劍影,一步步向城墻另一側攻去。鄭辰琮右臂搭在程柏蘅肩上借力站直,也拚著一口氣左手執斬馬刀以雲行雨施劍法奇異多變的招式攻向周圍的禁軍,不多時兩人便來到城墻邊。 程柏蘅一招“斷雨殘雲”斬斷近前兩名禁軍的臂膀,又以這一招的收勢向上掃過向鄭辰琮後背攻來的兩柄斬馬刀,順帶斜斜斬斷鄭辰琮背後插著的三支箭桿。趁敵人攻勢一減,程柏蘅輕聲問鄭辰琮:“你能跳嗎?” 鄭辰琮咬牙道:“撐得住。” “好。” 這時那兩截斷刀、三支箭桿從空中落下,程柏蘅使出“翻雲覆雨”以劍身撥轉斷刀斷桿向周圍禁軍刺射而去,“啊”“呀”“呀”又是幾人被射中,她這才伸足在城垛間一點,向城墻與護城河之間的空地斜斜躍下。鄭辰琮手執斬馬刀狠狠插在城墻上,一陣刺耳的金石交鳴之聲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延緩了墜落的速度。待落得地上,兩人齊運內力將下墜之勢化為前沖之勢,向前疾奔了五六丈才堪堪收住腳步。 初冬的護城河上結了一層薄冰,鄭圾琮受傷後已無力施展輕功踏著薄冰過河,若在冰水中遊過去,一是一邊破冰一邊遊泳速度太慢,城樓上禁軍也有了時間可以趕過來,再就是鄭辰琮背上受傷,護城河水臟汙不堪,定會造成創口感染。正躊躕間,隻聽得城墻上有人高喊:“弓箭手,來這邊!” 宮墻與護城河之間是一條五六尺寬的小路,路邊隻有幾叢低矮乾枯的灌木,若是弓箭手射來羽箭自是無處可躲,程柏蘅的目光落在河邊枯草叢旁一處平整之處,過去細看之下竟是大半截細長的燕尾盾牌,被土石埋了一截,她用力抽了出來,是桐木製成的,雖然木板開裂,但木質尚未腐朽,她心中一喜將木牌平鋪於地上,讓鄭辰琮將上半身趴伏於其上。程柏蘅用劍在木牌上割了一個的孔洞,解下腰間革帶穿入孔洞。這時候“嗖嗖”數聲,幾支羽箭射入身邊不遠處土路上、冰麵上,緊接著又是一撥密集的羽箭破空射來,程柏蘅舞動冰凝劍格開射到近前的羽箭,飛身施展輕功拉動盾牌在冰麵上疾行滑動,幾瞬間便來到了護城河對麵。 程柏蘅扶起鄭辰琮,借著月光看見他麵色蒼白,眼睛半睜半瞇,頸軟頭歪意識有些模糊,忙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隻覺一片濕冷。程柏蘅急急叮囑道:“堅持住,阿舅。”背起鄭辰琮朝著興泰大街方向疾行。 已近一更三點,正京城到二更時分便會宵禁,此時街上行人稀少,幾處食攤也都收了桌凳,裝在推車上急紛紛地向家走去。程柏蘅穿過兩個街口到了興隆街,茶鋪旁邊一輛馬車候在那裡,車前掛著的燈籠沒有點亮,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商”字,程柏蘅背著鄭辰琮走到車前緊靠車窗小聲道:“商家胡同商家老號去不去?” 有人在車裡問道:“你去商家老號找哪個?” “當然是找商大掌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車門推開,一個瘦小的人鉆出來,看眼前站著一位年長的太監背負著另一個穿太監服飾的人,遲疑著問:“敢問公公……” 程柏蘅看清眼前之人心中一喜,打斷他的話道:“賈平大哥,先讓我們上車。” 賈平不再出聲,急忙幫著攙扶鄭辰琮進了馬車車廂。車廂內狹小,一股血腥味四散開來,此時鄭辰琮趴伏在軟墊上已是呼之不應。 賈平問:“這位公公哪裡受了傷?” 程柏蘅的眼淚這才奪眶而出,哽咽道:“這是姬公子。他背上中了三箭,身上還有刀傷……” “是公子!”賈平趕緊撕開鄭辰琮的衣服查看傷勢。 程柏蘅道:“賈平大哥,你車上可有傷藥?” 賈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了過來道:“有金創藥。” 程柏蘅接過布包又問:“能回姬園嗎?” 賈平道:“現在就走,在宵禁前到不了的。我們城東南這邊的鋪子都有夥計們住在後院,人多眼雜,不好過去。” 程柏蘅心念一轉道:“那便去西羌王子府吧。” 賈平應聲,將馬車上的燈籠取下,揚鞭撥馬穿過一條街,又拐了一個彎,停在趙王子府側門前,程柏蘅已在車上將鄭辰琮的手臂和腿上傷口做了簡單包紮,自己也用脫下的內侍衣袍去擦去滿麵血汙,除去了自己與鄭辰琮的容易之物。她下車後掏出一個銀色令牌交給門人,不多時趙卓親自迎了出來。 很快側門大門大開,門檻被抬起,馬車徑直駛入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