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說一下你得出‘我們被困在這個空間’這個結論的推理。”玩具熊沒來由地接了一句。 “謔~”寧封笑聞言雙眼微瞇,重新審視了一下麵前的洛迪與洛爾,“先不提我不按劇本走的事兒,光是威脅他們加上破壞那什麼‘初生儀式’就夠得罪他們了,這倆貨居然還能記得提醒我刷推理進度,夠上道啊。” 念及此處,寧封笑輕咳一聲,道:“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 “其實也不全怪你們,起碼第一個讓我起疑的地方我個人認為是係統(這類字眼會被係統修正成NPC能理解的詞匯)的惡趣味。”說著他咬牙爬起身,走到尚未崩壞的那一半空間的墻邊,輕扣大門,“也就是你們最關心的‘門’。” “就我的觀察而言,這扇門跟我家裡的一樣,所以我才會根據習慣在第一次接觸門的時候選擇‘推’的方式進行試探,但是很顯然它是相反的開門方式,那這就奇怪了,一扇布局、朝向甚至安裝方式都跟我印象中無誤的門為什麼偏偏在開門的時候出現了偏差呢?這是疑點一。” 寧封笑頓了頓,平復了一下因為失血過多產生的頭暈,接著道。 “疑點二是在第一扇門之後的房間,我就用房間A來稱呼它吧,而與電視機背麵相對的那扇門就稱為門A吧,接下來的房間和門以此類推,這個房間的中央擺放著影碟機和電視機這種能夠記錄信息的組合,誠然,這種程度的暗示很容易讓人產生‘我接下來在電視機前觀看的影像是提前錄製好的’這樣的定式思維。” “不過嘛~,鄙人不才,可以自稱是暗示和引導方麵的專家,對於映入腦中的慣性思維我一向喜歡先反著推理,也就是說,看到影碟機的瞬間我的思維就會轉換成‘我接下來在電視機前看到的影像大概率是刻意表現得很像提前錄製好的’,進而產生‘為什麼幕後者要讓我認為這是提前錄製好的影像?’的疑問,最終得出‘難道幕後者此時正在對我實時監控?’的猜測,當然,這是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不過想法有了,大膽求證就好。” “疑點三嘛,則是我站在房間A和B中間對著門B的那一板磚……” “喂喂喂——,那種暴起傷人的行為居然是有預謀的嗎?”洛迪與洛爾當即就驚了,顯然對於寧封笑的神經質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聽得這話,隻見寧封笑頭一仰,身一斜,用鼻孔瞪著飄在虛空中的二“人”,以極其囂張的口吻懟道:“少囉嗦!我要是真為了報你倆廢我右臂之仇,早就沖進房間裡對著電視機砸它個九九八十一下了,我像是那種在意血條扣光然後GAME OVER的人嗎?” 顯然,對於這份暴起傷人計劃總共隻在他大腦裡停留了0.5秒就被他采用了的這一事實,他是不打算承認了。 “咳咳……言歸正傳,由於一些特殊原因,在下對於在一個不限高的空間內投擲一塊不到三公斤的板磚命中六米外的目標這件事還是可以做到有十成命中率的,所以我可以保證,我對著門B的那一板磚,絕對可以砸到門,結果也確實如我所願,但,也僅僅隻是結果如我所願。” “還記得我剛剛提到的疑點一嗎?這扇完全符合我記憶的門,卻需要用不符合我記憶的方式打開,誠然,我暫時還不清楚原因為何,但是這不妨礙我對它進行一點小小的測試,比如——給它一板磚,請允許我為你梳理一下我的測試過程。 首先,是當時我手上掌握的已知信息: 其一,一扇切實存在卻布滿疑點的門; 其二,疑似幕後者存在的假設; 其三,一套稱得上是我臨時起意,但可行性卻相當高(根據負傷後的自身體能製定),有著周密計劃(準備的有 B),最重要的是還能夠掩蓋真實意圖(寧封笑板磚痛擊電視機就是為現況做的鋪墊)的完美驗證方案。 至此,出現了一個分歧點——執行方案或不執行方案。對於這類if語句,我一向擅長從結果進行分析: 不執行方案,意味著直接進入下一個房間,這個選擇的好處在於,隻要我一直穩下去,我很大概率能夠獲得更多的信息,但這是用已知信息去交換未知信息的行為,風險高收益也小;而選擇執行方案則不會有這樣的顧慮,這是將已知信息轉化成優勢的行為,雖然風險同樣不低,但奈何收益高啊,最關鍵的是,二者並不沖突,就算執行方案失敗了,我後續該做的事情不也是麵對未知嘛,這跟一開始選擇不執行方案在行動上本質是一樣的,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更何況,選擇執行方案後無非就三種結果: 一、板磚沒有擊中門,這說明門很重要,以及‘幕後者假說’成立。 二、板磚擊中了門,但這是因為幕後者使用了某種我無法感知的力量進行乾擾,如果能證明這股力量真實存在,則說明門很重要,以及‘幕後者假說’成立。 三、板磚擊中了門,且那扇門就是普通的門,這說明……呃……我是個SB。 三種結果,第一種沒什麼好說的,完美地驗證了我的猜測;第二種結果比較麻煩,但我搞得定,事實上, B執行得很成功;就算萬不幸,結果是第三種,那我認栽,首先我會大聲承認我是一個SB,然後我會為自己那用以投擲板磚所花費的十多點體力值痛哭流涕,最後我會抹抹眼淚,然後悲痛地回到分歧點,選擇另一條路線。” “結果大家也看到了,是第二種,雖然在聽到板磚砸中門的聲音後我確實有一點想要承認自己是SB的沖動,不過好在我的 B奏效了,我對自己的身體掌控能力還是頗有信心的,有信心到能夠確保我從房間A進入房間B的這兩次位移剛好120厘米,再加上我的身高,180厘米,剛好3米,理論上我那一摔,頭皮剛好能夠蹭到椅子中心點的位置;但事實卻是,在我有意識地避開椅子向側方摔倒的情況下,我居然能夠躺著平視到椅子前腿,這超過15厘米的誤差,已經不是用‘沒有人能夠對自己的身體做出如此精確的控製’這種理由就能夠搪塞過去的哦~” 寧封笑此時已經完全轉過身來,麵對著虛空中的那兩位,他踮起腳後跟,用前腳掌輕點了兩下大理石地板,玩笑道:“嘿~,您猜怎麼著,這房間會動哩!” “你就沒有考慮過……”洛迪並沒有接寧封笑的茬,“這扇門或許於你而言隻是一件試驗品,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與生命同等重要的東西嗎?”他毫無感情的反問回蕩在這片破碎的虛空中,在它那份沙啞的嗓音之下,除卻悲涼,更多的,是潛藏的沖天憎怨。 沉默,悄然籠罩了這片空間,顯然寧封笑也沒有想過對方會拋出這麼一個問題。他收起剛剛的嬉皮笑臉,習慣性地想要抬起雙手做出便於自己思考的動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他這會兒才發現,雙手已然失去了知覺,於是他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大門,腦袋微垂,陷入沉思。 大約一分鐘後,他抬起頭,仰視著麵前的洛迪與洛爾,難得用一回正經的語氣答道: “首先,在第一個房間時,我接觸過那扇門,得到的提示是‘這扇門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封印住了,需要鑰匙才能打開。’這意味著‘門’應該是不可破壞的才對,可有趣的是你們居然在有意識的保護門B;其次,我在第一次推門時,用了不小的力,準確的說,比扔一塊板磚砸到門上用的力差不了多少,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攻擊’,但是你們並沒有現身阻止我的行為;如果把這兩個現象做一個縱向對比的話,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門’關著的時候是不會受到傷害的;最後,在房間A二位選擇了‘隔空傳物’的方式把鑰匙送到我手上,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二位的能力跟空間有關,所以,在完成了我的驗證以及察覺到你們似乎在保護‘門’之後,我選擇了通過門A,給予你們關門的機會。”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會兒,強烈的口渴讓他不得不停下來乾咽一口唾沫。 “所以,在我的所有猜測和推斷都領先真相半步的情況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我做的一切,恰恰是將那扇‘門’的安全放在最優先位置的試驗。而你們呢,質疑、捏造甚至是否定我所努力為你們做的一切,將其打上‘惡’的標簽,稍微考慮一下別人的良苦用心啊混蛋!”最後一句話,寧封笑幾乎是吼出來的,仿佛他遭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