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光輝小姐(1 / 1)

兩天時間在轉眼間就過去了。寶琪女士近幾天都沒空,說是在處理某起發生在中上流圈子裡的大型怪夢事件。對方是忙碌的名人,這一點也不奇怪。   3月29日晨昏。   瑞文在艷陽街口買了今年的第一份報紙,這花了他足足50烈洋,如果每月訂閱,均價是每份40烈洋,貴得不得了。奧貝倫的報紙種類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瑞文買了一份《火球報》,恨不得把每個字都嚼兩三遍。   今日頭條標題是《傳奇偵探再創輝煌,5000烈洋為當紅歌女脫罪》。   怎麼像是娛樂版頭條?不過,仔細想想,天災人禍在奧貝倫算不上什麼大新聞,相比之下,娛樂新聞可能還更有看頭。   這位名叫比利的偵探還真行。別人花錢請報社刊登廣告,這更像是報社花錢買他的頭版照片,還為他打廣告。收費5000烈洋,也沒想象中那麼誇張,他這個人好像隻接幫名流脫罪或洗清緋聞的案子,賺取的名聲應該遠遠不止這個價錢。   偵探翻遍報紙,想找到關於亨特的一點消息,最後在末頁的一個小方塊裡看見了相關信息:《奧貝倫偵探公司以5000烈洋懸賞在逃犯人亨特》。   一個害死眾多人命的麥田主,人頭等於四分之一群野狗,而他騙的一份保險就有一萬烈洋。人命真的不值錢,偵探在心中感嘆道。   夢中的世界不說以人為本,至少也不會讓人們含冤而死,而在奧貝倫,就隻有橋上的人和橋下的水。   晨昏三點,瑞文疊好報紙,仔細地放進抽屜裡,吃了兩塊金昨天做剩下的香煎鮟鱇魚排,苦惱地打量起了自己那套越來越臟的工作服,用凈化水漂洗的衣物會越洗越紅,沒法漂回去,他的帽子都快從深藍色洗成紫色了。   今天最後穿一次,然後統一換成黑色,洗不臟。瑞文打算給自己和助手都買一塊比較好的手表,一對袖扣和一個金屬打火機,最後一個他壓根用不上,隻是聽說城裡人有時候會在交談時問人借火。   晨昏四點半,瑞文準時來到了火鳥會所樓下,外麵熱得他沒心情看衣服。他此行會見兩名女士,除了探討異咒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   火鳥會所外有一小圈耐熱草坪,呈現不健康的枯黃色,門口是一道拱形門廊,圍著一圈隔熱玻璃擋板,頂端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火鳥,門廊兩側各有一尊微縮版的溶解聖母像。門內的音樂隨性而憂傷,伴隨著獨特的和弦結構,讓瑞文想起夢中自己常聽的藍調爵士樂。   前臺小姐身穿酒紅色製服,打量了瑞文一眼:“先生,您好像並未預約。”   她的兩隻眼睛都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顏色,一紫一黃,可能都是遺產。   “是斜陽夫人邀請我來的。初來乍到,看著麵生很正常。”瑞文平靜地回應道。   “是光輝小姐定的包間對嗎?失禮了,先生您有貴重物品需要寄存嗎?”   沒有,瑞文在心中回答道。   “我更習慣把它們帶在身上。”他擺了擺手,跟隨前臺的指引上了二樓。二樓雖然寂靜無聲,但殘留在走廊上形形色色的香水味向偵探暴露出了許多人的行蹤。每種香水都至少代表了一個人,他沒法推敲得更仔細了。   “9號房,請自便。”前臺替瑞文輕輕敲了兩下門,斜陽夫人的聲音從門後傳出:“請進!”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擱在角落裡的木質臺球桌,一張撲克桌和一張玻璃圓桌,上麵鋪灑著酒紅色花瓣,厚重的鉛灰色窗簾,還有斜陽夫人的銀色輪椅,白色隔熱罩衫掛在衣帽架上。斜陽夫人身穿素色條紋長裙,端坐在包間中央的一張圓形木桌前,手邊有著厚厚的一疊資料。   在她身邊坐著另一位金發姑娘,頭發打著小卷,年紀應該和斜陽夫人差不多,但精神麵貌要年輕一些,身穿白色波浪形花邊禮服,和斜陽夫人看起來宛若姐妹。她輕聲開口,對前臺小姐說道:“其實這裡是6號房,門牌上麵的那顆釘子掉了,你忘了嗎。不過,他是我們邀請的人沒錯。”   “哦,真抱歉,光輝小姐。”   在前臺匆忙離開後,菲.光輝突然掩著嘴笑了起來:“嗬嗬,她被騙到了。掉了釘子的其實是對麵那間。”   瑞文回過頭,看見對麵的門牌微微有些搖晃,上麵的數字也是“9”。   他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前臺的迎合,還是對方真的耍了什麼小手段把她騙了。   “菲,別鬧了。這位是瑞文先生,我提到的新人。瑞文,這位是菲,我的好朋友。前天,我們姐妹同心一起擺平了凱恩,甚至不需要求助我父親。”斜陽夫人歡快地說道。   “幸會,光輝小姐。”瑞文禮貌地鞠了一躬。   “幸會。坐,叫我菲就行。我聽說過你的事情,電話狂魔這件事的熱度不知怎地就是消退不下去。”   瑞文的嘴角微微僵了一下。   “瑞文先生,你已經確定了你的派係,對嗎?”菲說話的時候,兩鬢的發卷會微微顫動,微笑時鼻子會變扁。   幸好她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我懂的。瑞文從容地就座,回答道:“是的。我選擇的是風派係,不知菲小姐又是?”   “火派,琳也是。那些火派的異咒專家掌握著更多適合我們學者的知識。風派嘛......有很多古靈精怪的東西,我也挺喜歡的。”   “原來如此。”瑞文沒多想什麼:“那麼,我想請教一下,請問派係和派別的區別是?”   “原來他真的是門外漢啊。那就把最基礎的阿卜杜拉語法定律再復習一遍吧。”菲推過兩張邊緣焦黑的紙片,每張紙片上都有兩行希伯來文:“這兩張紙上分別記載了兩句‘山羊’和兩句‘六邊形’的異咒,分別摘錄自《尤邦抄本》和《魔聲之書》,你先看看它們是如何歸類的。”   瑞文立刻低頭觀看起來,一眼就意識到了關鍵所在——同一派別的異咒,除了前綴的兩個“啊!”之外,後麵的一小段也是完全相同的。   兩句“山羊”派係的異咒皆以“????????????”開頭。   兩句“六邊形”派係的異咒則以“????????????”開頭。   嘶,又要求助翻譯軟件了。這回,清楚了代價的瑞文並不那麼急著進入夢境。他打算等自己獲取到更多情報後,一次性進入夢境驗證,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高的收益。   他在腦中飛快地記憶著四句異咒,同時開口道:“不同派別的異咒,前綴不一樣。”   “完全準確。看,其實就是這麼簡單。”菲見瑞文還有繼續看下去的意願,也沒有急著收回紙片,繼續說道:   “根據阿卜杜拉定律,不同派別的異咒以不同的上位存在為起源,僅憑前綴就能很好地分辨。水、火、風、土四個派係並不影響你選擇派別,但是一旦選定了派別,就會讓你使用其他異咒的意外率提升。   打個比方,假如我這個‘山羊’派別的學者念誦了‘六邊形’派別的異咒,那我原地爆炸的可能性會是‘六邊形’學者的十倍左右。”   瑞文點了點頭,詢問道:“有空白的紙嗎?”   他用筆在白紙上書寫下了“決鬥之舞”的希伯來文異語。之所以選擇這一句,是因為他害怕曾經使用過的兩句會留下什麼可追蹤的痕跡,尤其是“驅逐之威”,當時可是有捷特和洛克茜兩個目擊者。   他把寫好的咒文遞給了菲:“我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了某位上位存在的啟示,其中包含了這樣一句異語。想請教一下,它是屬於什麼派別的呢?”   菲饒有興味地抓起紙片看了起來:“嗯......你這句異咒應該沒有派別,有時候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不建議你使用這一句。無派別的異咒分為兩種,其中一種是後人付出許多代價所改良出的簡化版本,被稱作‘基礎咒語’,相對安全,通常需要材料輔助,以彌補缺失的上位存在力量,任何派別的人都可使用。   另外一種就是你這種,不屬於已有的任何一個派別,有可能自成新派,但更可能帶來相當慘烈的後果。況且,如果那個上位存在不再給予你更多啟示的話,那使用這句異咒意味著你一輩子都隻能用這句。”   “蝕刻之刻”應該就屬於基礎咒語,至於我這個渣翻譯軟件翻出來的東西......沒派別很正常。   “多謝賜教。”瑞文露出一副後怕的表情:“我差一點就要踏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哪裡,我們都隻是初學者。手裡隻有五六句‘山羊’異咒和少量其他的,絕大部分與生命相關。如果你願意的話,也歡迎加入‘山羊’,我可以溜進父親的書房找到《尤邦抄本》,偷偷抄幾句下來,然後再教給你。”菲大方地發出了邀請。   謝謝你們的好意,瑞文在心中說道,可是我多半會嘗試自成新派。他把雙手擱在胸前,示意自己還需要考慮一下。   “對了,你的異語遺產是什麼?”菲好奇地探過身體,反復查看瑞文的身上,沒有絲毫避諱:“沒有異語遺產,不管哪個派係都是行不通的。”   我有一顆哈斯特爾的眼球,但是還存在老哈桑的店裡,沒買。   “我......我已經物色好了一件,但還沒到手裡。”瑞文回答道。   “有就好,這樣你就已經掌握了阿卜杜拉語法的基礎。”菲翻閱了一下桌上的資料,說道:“下一件你需要知道的事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詛咒。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異咒專家因為這種低級錯誤而失去性命。”   “洗耳恭聽。”   “那好。人體就像是一個瓶子,而異咒殘留就是留在瓶中的詛咒。正常情況下,一人一天最多隻能施展三次異咒,某些天賦異稟的人可以一天四次,還有一些可以提升詛咒容量的遺產。不管怎樣,如果瓶子滿溢,人體會發生各種各樣可怕的異變,死亡隻是其中比較輕微的。”   瑞文立刻想到,清除詛咒的異咒可不可行。感覺上有點可笑,就像向上位存在許願“再來三個願望”一樣。   不過,身為創作異咒的奧法守秘人,也許他真的能鉆這個漏洞,但這要等到以後再說。目前而言,異咒應該無法完全代替遺產。   “十分感謝。把人體比作承載詛咒的瓶子這點,我翻閱了許多書籍都聞所未聞。”瑞文誇贊道。   “這可是我自己想的比喻。”菲得意地捧住了臉頰:“除了阿卜杜拉語法外,還有好幾種不同的異語語法體係,不過都不在我們的研究範圍內。我有點口渴了,要來點小酒嗎?限酒令解除後酒水都變得特別便宜。在我們正式進入異咒分享環節之前,你還有什麼別的問題想問嗎?”   瑞文感覺沒什麼特別的需要問。他目前隻需要把那四句異咒全都翻譯一遍,然後依樣畫葫蘆,改成自己的。   於是,他開口道:“我有一個疑問,與異咒無關,但我想也許能從你們學者身上找到答案。   不知你們覺得,奧貝倫這個地方,有沒有可能製造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