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人在空中暢遊的遺產?挺有個性的。 瑞文並不想耗時間。“南部市場”緊閉的卷簾門後麵還有個老實人在等待自己。 但他很快就發現血液在那人身側很難凝聚,就像滴血入水般迅速化開來。那件遺產的作用似乎並不是讓人淩空遊動,而是改變周身空氣的性態,讓它們具備“水”或“泥漿”的部分特質。 這意味著近身肉搏和遠距射擊都不現實,普通人並不能在“水”和“泥漿”中呼吸,而子彈則會因為阻力而威力大減。 而對方則相當樂意和自己拉近距離。隻見,那人右腳在墻壁上一蹬,就像夢境世界裡的遊泳健兒般直竄向自己,勁風在下一秒變為了黏稠的波浪。瑞文順勢朝後跳,血蛇將捆縛著的另外幾個倒黴蛋給拽了過來,用力一甩,朝“空氣泥漿”中甩去。 他打算利用“溺水者”的生存本能拖住對方,迫使對方解除遺產的力量。 小喬布什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就遭受了一記沉重的鈍擊,隨後,臉上便挨了一記狠抓,對方指甲縫裡的汙垢嵌入了皮肉中,衣領被牢牢扯住! 其中兩名倒黴蛋的背後張開了光滑黏膩的觸須,纏上了他的軀乾。這些人全都靠血河吃飯,骨子裡銘刻著對水的本能恐懼,非常清楚掉入水中後會發生些什麼,身體反射性地開始了劇烈掙紮,想要從“水”裡脫離出來。 一時間,所有同伴的遺產和肢體都像攀附浮木一樣死死依附著對方不放,在那“空氣泥漿”中攪成了一團! 不曉得把店門口水槽裡的蘑菇魚、血河章魚和那條巨型魔躉扔進去會怎樣?還是算了,那是金要拿來賣的,況且自己也不想碰它們,一點也不想。 該死!該死!小喬布什鼓動著“魚鰓”,同樣像溺水者一樣開始掙紮,心中罵著最不堪的水手臟話,壯碩的肩肌鼓了起來,試圖將比爾、雷明頓和昆西那幾個家夥給推出去,奈何“泥漿”的壓強實在太大,換作平時,貼近對手,用雙臂鉗製,看著對方痛苦溺斃是他一貫的做法。 眼下,卻隻剩下了兩條出路:解除遺產“泥沼的深潛者”的能力——對方的血蛇就等在外麵。又或者,把對方也給卷進這混亂中,看誰能堅持得久些。 小喬布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他可不認為對方那副身板能扛得過他,盡管那家夥的確有副可怕的,不要命般的眼神。 瑞文眼見那身形魁梧的“魚人”無視身上的累贅,像枚炮彈般向自己打過來,有點想直接用“擾亂之絲”把他直接捆起來。 但街邊一位女性尖叫的聲音擾亂了他的注意,正常來說,行人應該對這一切完全視而不見,因為這與他們無關。 更讓人在意的是,那女人他見過!不僅見過,還救過! 是那天險些被花衣小醜殺死的,他和卡梅隆沒能追上的那個女人! 血蛇咬住瑞文的領子,把他往右側一扯,避開了那家夥的猛撲,在接近擦身而過的距離下,瑞文扣動了五響左輪的扳機,子彈帶著一小條“極度渴血的線蟲”飛向那名“魚人”的左臉頰。 他感覺這樣的“木偶”能被自己玩出新境界來。 與此同時,順著地麵縫隙流出的另一條血蛇卷住了那名女性的腳踝。既然又見麵了,那把問題回答完了再走也不遲。 第三條血蛇順著“南部市場”的卷簾門縫隙鉆了進去,從內部打開了鎖。瑞文從容地拖著幾個昏迷不醒的人進了店,找到了在角落裡縮成一團的金。 “嘿,麥金托什,別躲!瞧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他活像“帕納姆和瑟森斯”馬戲團門口賣氣球哄小孩的小醜一樣指了指後麵的一串人,蹲下拍了拍小夥子,後者立刻像觸電一樣抽搐了好幾下。 “好了,鳥寶寶,明天去看看他們值多少錢,都是你的。我們走,到舊家坐坐,我去給你找點好東西,能讓人平靜下來的。” 他記不太清楚“鳥寶寶”這個綽號是什麼時候起的了,但應用在現在的金身上相當形象。隨著一陣沙啞的叫聲,幾隻風魔鳥落在了“南部市場”門口。為首的是“女王”,一隻體型龐大,翎羽整齊光亮的雌性。 “嘿,擔心你年輕的‘配偶’了?”瑞文調侃了一句。這幾隻鳥應該一直守在旁邊的樹上。 “女王”又叫了一聲,撲騰了兩下翅膀,仿佛是在叫自己走開。 “很遺憾,他的問題隻有人類能處理......別吃那些人!他們還活著。”瑞文喝住了正想啄食小喬布什肝臟的幾隻黑鳥,微微蓬起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羽毛。 他的這圈“圍脖”可一點不比真正的鳥兒差。 在費力地把金和一眾“俘虜”拖回艷陽街23號空空如也的單間公寓後,瑞文走出熟悉的老街道,在還沒收檔的路邊攤上買了三杯火鹿果汁,在其中一杯裡加了點安眠藥丸粉末,讓金喝下。把另外一杯遞給驚魂未定的女人,盡量保持著文明有禮。 “你,你知道嗎......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拎著你的領子把你丟出窗外去!”女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很願意相信這一點,女士。”瑞文平靜地喝下一口果汁。 “我也希望您能相信當初是我救了你一命。現在,作為回報,我想要幾個小問題的答案,從你叫什麼開始。” “......赫德森。” 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瑞文仔細地思索了幾秒鐘,並沒有想起在哪裡聽過它。 “赫德森女士。您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吧?我想知道,那天您逃離艷陽街後去了哪?” “我......我跑回家了。我住......” 赫德森女士噎住了,向眼前的男人上報住家地址顯然是個不明智之舉。 “沒關係,告訴我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好。”瑞文隨意地說道,順手遞出了一張名片。 一方麵是為了表明身份,另一方麵,他注意到這名女士有將名片好好收藏的習慣。她的手袋中隱約透出了裝名片的盒子,這較常見於管理企業或經常出入社交場所的女性,並不常見於住在城郊的人。 實在不行,自己還有某個在外麵到處亂竄,定期回家要酒喝的眼線。 “我......印象裡,我記得有什麼東西在追我,什麼讓人害怕的東西,非常讓人害怕。突然,我的腦海中傳出了一個聲音:‘拉一拉旁邊的繩子’。” 赫德森女士把名片自然而然地揣好,在吞下第一口果汁前仔細地查看了一下杯底的沉澱物。 “當時,日......當時我經過的地方的確有一條繩子,那是一塊正在施工的招牌。那恐怖的東西快追上我了,情急之下,我,我遵從那聲音的建議,拉下了那條繩子,整塊招牌掉了下來,好像砸中了追趕我的東西,我趁亂逃脫了。” “那聲音還有出現過嗎?”瑞文點了點頭,把詢問的重點放在了聲音上。 “有......那聲音出現後,我發現自己變得更有力氣,跑得也更快了。我甚至可以爬上家門口的高樹,或用不到十分鐘時間從南部街區徒步趕到市區一帶。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他來自新德市東部花園區,在那裡經營連鎖快餐店。殺了33個人,還把他們埋在了後院裡......” “他叫什麼名字,他有提及過嗎?” “坡格。”赫德森女士點了點頭。 “坡格叔叔,是一名小醜殺手。” 小醜殺手......她有在被對方驅使的情況下殺過人嗎?在自己的印象中,最近似乎沒怎麼聽到過小醜襲擊的事情了。 瑞文在料理好昏睡過去的金之後,來到門口的電話亭,打給了鮑爾斯教授,詢問同樣遭受小醜感染的醫務助手莫尼的情況。印象中,由於莫尼母親的強烈要求,莫尼被送回了家裡,持續觀察。 “......什麼?跑丟了?什麼時候的事情......5月17號?那都超過三個星期了!還沒找到?” 5月17號還真是個相當多事的日子。那一天,貝優妮塔夫人遭受了丈夫貝朗先生失控遺產的襲擊,他自己第一次和麥姬見麵,回家後還收到了弗朗哥的電視信號,差點沒被對方嚇死。 對了。 那天,自己的窗外似乎掠過了一個飛簷走壁的人影。 不會就是他吧?莫尼一家住得離自己那一帶並不算遠,也許自己正好目睹了他出逃不久後的光景。 “赫德森女士,我直接說我的結論,您很可能被一件危險的遺產給感染了。但,和絕大部分感染者不一樣,您很幸運,沒有失去理智。”瑞文回到門廳裡,對赫德森女士說道。 像這樣的感染者,全奧貝倫應該就隻有他們兩個,除非剛好有其他異咒專家使用別的什麼異咒把被小醜殺死的別的什麼人給“復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您看起來比我認識的另外一位清醒得多,他遭遇了和您差不多的情況。我建議您去找一名醫生檢查一下,我可以給您他的聯絡號碼。他是名心地善良的醫科教授,名叫鮑爾斯。” 他不清楚“小醜”會不會物以類聚。眼下沒有什麼其他找出莫尼的辦法,而自己也沒法將注意力放在這裡。 事實上,他打算直接把她帶去鮑爾斯教授那裡,不論她答應與否。後者的車已經在路上了。 現在,輪到檢查俘虜了。 瑞文至少需要兩個“木偶”,一個充當“渡鴉”派別的補充彈藥庫,另一個用來施展好使好用的“六邊形”派別異咒。那名身材健碩的“魚人”他打算放一放,因為他還沒學會用絲線操控對方在空中“遊泳”,這得慢慢練習。 隻是,這些人身上都帶著一股揮散不去的腥味,植入的遺產清一色和水產有關。 砰! 瑞文在處理好另外兩名倒黴蛋後念誦起了擾亂之絲,連接起了其中一位,操控對方的嘴巴念誦起了“真實之欺”。 他現在有件事想要做,有個小小的謊言想要變成真理。 “......從今天開始......多羅莉絲太太將忘記身上的病痛......不再畏懼明天......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和“醫生牌藥丸”的效果異曲同工,但是少了藥物的副作用。 鬆開緊繃的手指,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靠坐在了墻角,等待謊言慢慢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