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獵巫行動(1 / 1)

晚上九點,瑞文順著人行道邊緣流動著的魔幻光影摸回了秘密基地,按響了門鈴。   “行動,嗝!圓滿成功!”   他滿臉樂嗬地向前一傾,給了前來應門的金敏一個熊抱。   “金,乾得好!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唔!”   金敏被壓了個猝不及防。有什麼東西硌了他的胸口一下,鼻腔內盡是對方呼出的酒氣。   “我......我也......沒做什麼。”   他伸手擋住對方的臉,尷尬地後退了兩步,像不安的鳥兒一樣縮起了脖子。   半天前,對方在運動廣場邊上吩咐他的,就隻是回家找到櫥櫃裡的秘密手機,然後用自己的社交賬號向“守林人”發送求助信息,再全權聽她指揮而已。   瑞文抹了把臉,笑瞇瞇地搖了搖頭:   “不,不,金,你是最重要的!警方一直盯著‘漆黑偵探’的社交賬號,實時監視著它的活動。但是他們不會去盯你的賬號,那是他們犯下的最大錯誤!”   “要是你沒在那,或許我這回真要被抓進去。今天我要睡沙發上。幫忙監督一下我有沒有打呼,那是我一直求而未解的謎團。”   緊接著,他注意到了窗臺上的紙盒子,以及在其中攢動著的深棕色小毛球。   “嘰,嘰!”   小東西瞇眼梳理著羽毛,絲毫不見外。   “你怎麼把鳥給帶回家了?”   “唔......它......撞到了......玻璃......會被......貓......吃掉的。”金敏猶豫著,不知是否該為擅自增加住客而道歉。   “嗯,我們不能讓它對人類產生依賴。”   瑞文用手指逗了逗受傷的麻雀,將一股淡淡的酒氣吹到了它的翅膀上。它立刻把小腦袋拱了過來,用喙輕輕啄了幾下。   “當它可以自己在屋裡飛的時候,就把它給放回去吧。”   “嗯。”   金敏咧開嘴角,在瘢痕與皰瘡間露出笑容。   嘀!   他的手機忽然傳來了視訊通話邀請。   繼大洋市咖啡館後,“守林人”第二度以“真麵目”現身。   “他隻差一點就能把你抓進拘留所了。”屏幕彼端,林心在虛擬背景前平靜地說道。   瑞文笑著搓了搓臉頰:   “我知道。黑進衛斯理賬號,給我提醒的人是你吧。那可真是冒險的一著。”   “你穿幫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林心麵不改色:   “不過,能從頭逆轉警方的正確思路,徹底為自己洗脫。不得不說,你還是有兩下子的。”   “那個衛斯理也挺厲害,思路居然能如此迫近真相。幸好這個世界的人更願意相信‘合理性’,而真相恰巧是距‘合理’最遠的。”   瑞文盤腿坐在沙發上,翻閱著“漆黑偵探”和衛斯理的聊天記錄,對警官先生表示了由衷的佩服。   頂著少女臉龐的林心點了點頭,以男性化的口吻說道:   “總之,恭喜你徹底脫罪。還有一個消息,‘漆黑偵探’的名字已經在地下論壇傳開了,這代表你擁有了一群潛在的支持者,還有一群潛在的敵人。孰多孰少,我不清楚。”   “嗝!可我還什麼都沒做。”瑞文挑了挑眉毛。   “偵破非法移民大案,這為你的名號增色不少。但你要注意,那些從事偷渡走私的地下集團可能會盯上你,他們不是好惹的。”   “偷渡,走私......”   瑞文重復著這兩個字眼,目光搖搖晃晃地掃過屏幕上的聊天記錄,看見了馬斯和嬌迪亞的名字。   “嗯?這兩個家夥!”   違禁藥物走私,歌手,演唱會......   “林心小姐,幫我查查這兩個人。”瑞文拿過金敏的手機,對屏幕中的“守林人”請求道。   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份詳細的結果。   “馬家大案......馬斯的父係家族涉嫌新華爾街與花都之間的一起大型精神藥物走私案。該案涉及多方利益牽扯,以及一條龐大的走私產業鏈,至今沒有浮出水麵。”   “還有嬌迪亞的那場演唱會。日期初步定在5月13號,在俗稱‘藍館’的藍坳體育館一號館舉行。”   根據“過去的自己”所知,某大型走私團夥將在那場演唱會上大規模販售違禁藥物!   所有這一切,都與命運軌跡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吻合!   “嘶......我身邊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瑞文隨手把金敏給揪了過來。   “金,如果你這幾天有空的話,幫我去看看這座藍館,但絕對不要牽扯進任何地下團夥的矛盾之中。”   “噢,忘了一件事。”   他揉了揉太陽穴,從手機裡搜出了一封電子郵件,貼到了小夥子臉上。   “周一上午準時去這間公司麵試。他們想請一位倉庫總管。需要基礎電腦知識,以及一定的英文閱讀能力,以應付那些貨物上的外文備注。”   “唔,真......真的行嗎?”金敏猶豫了一下。   “根據《特殊人群平等條例》,聘請殘疾人能讓公司獲得可觀的長期補助。”瑞文縮腿窩到了沙發上,打了個哈欠,沒把好消息給說完。   “至於他們要不要你,那就得靠你自己爭取咯!”   ............   翌日。虛安部辦公室。   “小娜,壞消息和好消息,想先聽哪個?”   “這味啊......你昨天準是又和人‘普法’去了。”安傑娜用牙咬開撕壞的速溶咖啡包裝袋,側身捏了捏鼻子。   “先別說消息,昨天晚上‘蛛絲’係統又偵測到了‘漆黑偵探’的活動,你知道了嗎?”   “我知道,小娜。”衛斯理有些泄氣地回答道:   “他找上的是我。”   “啊?”   “被騙了。我們都被‘漆黑偵探’給耍了,從體育館的時候開始。那設備地址是他故意泄露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把注意力轉移至瑞文身上。”   “怎麼可能啊?當時‘守林人’親自出手攔截了監控,這又該怎麼解釋?”   “那是‘守林人’害怕對方會暴露自己的消息。我們一直以來的思路都不對,他倆不是一夥的。‘漆黑偵探’正在追蹤‘守林人’,還有其他幾位不為人知的超級黑客。”   “呃,我有點跟不上。”安傑娜托了托下巴。   “照這麼說,瑞文又是誰?”   “瑞文隻是被利用的擋箭牌。從頭到尾,我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我今天會寫一份詳細的檢討報告,交代所有的失誤。你不用承擔責任,小娜,我會親自去和主任老爺子解釋清楚的。”   “這就是你說的壞消息吧。”安傑娜在一陣沉默後點了點頭。   “可既然瑞文和對方有聯係,為什麼我們不能嘗試調查他的聊天記錄?”   “因為還有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是什麼?”   “好消息是,‘漆黑偵探’願意站在警方這邊。”   衛斯理抬起了頭:   “他會協助我們拆穿恒特的騙術,將其真正繩之以法!我會在報告中做出全麵的補充。根本就沒有失憶癥,包括瑞文在內,一切疑點都是存在合理解釋的!”   兩小時後。   “東八區重案組的檔案已經整理完畢。‘漆黑偵探’的指引是完全正確的。包括化學品包裝袋,入境記錄,貨櫃車,證人的供述在內,恒特案的所有線索,全部都指向了‘天使格蕾’研究所。”   安傑娜把牛皮紙袋往桌上一拍。   “突擊搜查許可已經上交,正在等待批準。我們繼續在線上查找相關記錄。還有,必須想辦法弄到研究所內部的詳細平麵圖,這對營救受害者來說至關重要。”   “本次行動風險較高。根據登記資料,‘天使格蕾’研究所內部至少長期居住著五十名以上的罕見病患者。另外,不排除研究所內正收容著一定數量的非法移民。”   女督察朱麗亞在行動組會議上講解道:   “對方掌握著性狀未知的精神類化學物品。我們必須製定完善的營救計劃,以防罪犯將患者當做人質,務必將犧牲人數降至最低!”   “本次突擊行動代號,‘獵巫’。”   滴!   衛斯理的設備響起了提示音。   ‘聖誕過後,新年快樂,羅恩。’   彈出桌麵的十多個文件夾中,包括了“天使格蕾”研究所的全方位平麵圖,患者及醫護人員名單,以及數量龐大的研究數據。   “看來那家夥是真打算協助我們。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衛斯理嘟囔道:   “欸,對方特別強調:注意隱藏的地下設施。”   ............   “獵巫行動,聽起來可真諷刺。”   瑞文盤著腿,在沙發上擺弄著設備,看著鄧肯.瓊斯導演的電影《源代碼》。   已死之人,重復著一個又一個八分鐘的輪回,試圖拯救一群早已死去的列車乘客,以及生前素未謀麵的戀人。   這樣一來,命運的軌跡就徹底閉合了。有了“漆黑偵探”的協助,警方會在這幾天內對“天使格蕾”展開大型清剿,最終徹底擊垮它,就像“過去的自己”所知道的那樣。   問題在於那群接受治療的患者們。根據命運的軌跡,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必將死於非命。   “幸運的是,我並不知道犧牲者具體都是誰。”   這意味著,自己依舊可能從“鏡頭”之下拯救少數人,比如那些孩子,齊格飛先生的兒女。   而自己必須要付諸嘗試。每多一個成功的先例,意味著他拯救自己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必須得再去一次,瑞文心想道。   周三已經是4月5號當天,時間實在太緊了。他打算把自己的行動安排在明天下班之後,速去速回。   “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味啊......”他聞了聞自己的衣服。   昨天的酒味現在還沒散去。他忙著去上班,一整天沒換內衣,汗味在皮膚表層發酵成了一股糟糕的“男人味”。   換作現實世界,他一天不洗澡都不行。奧貝倫地表南部常年充斥著成千上萬人的汗臭,就連屍體也會出汗。烈日將水分從它們的七竅和毛孔中蒸發出來,分別染上不同的臭味。香水和熏香有時能發揮聊勝於無的作用,有時則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給小麻雀喂了點巧克力餅乾碎後,瑞文轉身鉆進了浴室,摘下眼鏡,把衣物掛在了金的刷牙杯旁邊。   原來自己睡覺真的打呼,他順勢聯想到了金早上的匯報。   在現實世界裡,從來沒人告訴過他。   緊接著,他的注意被鏡中的映像轉移。   一條狹長的“金屬拉鏈”,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前胸。   “......”   自己幾乎完全忘了這回事。   瑞文用右手小心地摸索著已然辨不出原型的“女巫的嫉妒”。這件遺產如今的模樣看起來遠不及現實世界般嚇人,卻完全足以讓自己被定義為任何一個人眼中的“精神失常者”。   一種奇怪的沖動,誘惑著自己伸手拉開它,將胸腔內部的臟器盡數暴露於空氣之中。   在不久的“將來”,自己體內還會多出一顆心臟,徹底成為怪胎。   算了。   瑞文伸手扭開花灑,任憑水流沖刷起了胸膛上的異物。   他並沒有像先前一般拉下那條拉鏈,因為他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