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需要真相(1 / 1)

一半一半。   倘若林心的猜測沒錯,那麼有半數的上位存在是由地球的原始意誌所催生。   而另外一半,則是被異星所侵蝕的“癌”。   世界意誌和癌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甚至說不清誰好誰壞。   自己究竟是世界意誌還是癌?   “可是,這解釋不了我們為什麼這麼特殊。”瑞文把一把番茄味薯片塞進嘴裡,薯片袋子丟給梅樂斯,瞄了眼電視屏幕上的《星球大戰》。   ‘主觀而言,要說我們有什麼特殊,隻能說是特別走運。’林心分析道:   ‘地球本身造就了許許多多的世界意誌,而異星也侵蝕出了許許多多的癌。但是,他們絕大部分都沒挺過自身內部的異變,死了,或變成了怪物,人類體內的排異反應加速了自己的死亡,地球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邪神和我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呢?”瑞文追問道:   “邪神的量級和上位存在一樣嗎?又或者說,邪神之於上位存在,已經跨越了一個量級,是星球和細菌之間的差距?”   ‘事實上,按照我剛才的比喻,我們的母星本身和其他的星球一樣,都屬於邪神的範疇。地球是邪神,太陽是邪神,月亮也是邪神,祂們的量級一樣,隻是大小不一,形態各異,就和螞蟻大象的差距一樣,有強大的邪神,也有相對弱小的邪神。’   “所以,這個世界毀滅的本質,其實隻是一個強大的邪神抖了一些細胞到我們所生活的星球上來?”   以人類的基準而言,打個噴嚏,揉揉眼睛,甚至什麼都不做,都有可能把身體上的細胞以某種方式散播出去!   ‘嗯。’   那麼,邪神的碎片又算是什麼呢?瑞文心想。   卡梅隆和自己的量級是一樣的嗎?又或者,祂是我永遠無法理解的星球般的存在?   算了,不想了。再怎麼說,這也隻是我們兩個“細胞”量級的存在瞎搞出來的比喻,存在諸多偏頗。   看了會窗外的雨滴,吃了會薯片,他忍不住又開始了瞎想。   宇宙量級的生命之於我們,又是怎樣的呢?   逃亡者之於其他的星球,又是怎樣的呢?他們會摧毀其他星球的免疫係統,還是被其他星球的免疫係統消滅呢?   “心,你曾經也和我一樣,以人類的身軀在夢境世界生活過一段時間,對吧?”   瑞文又開了袋小熊軟糖,隨口問道。   ‘嗯,非常短暫的一段時間。也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做不到。’   ‘這麼小的身軀無法支撐上位存在的能量循環。人的胃袋隻有不到兩升的容量和一分鐘三次的蠕動效率,而食物提供的化學能更是微乎其微。我在踏足地麵的一瞬間就已經開始吃不消了,沒過多久,我就炸成了一堆囊腫和碎肉,感染了共處一室的所有人,牧師,修女,信徒,唱詩班的孩子們。”   她死在一所教堂裡?   瑞文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大鐘樓,他隱約想起,心的父母都是虔誠的教徒。   ‘幸運的是,我的殘餘和受害者的屍體被處理得很好,直到火化成灰之前,沒有被任何人直接觸摸過。否則的話......’   “否則整個夢境世界就都成了你的意誌。”瑞文後怕地接上了話。   ‘嗯。我一點也不想那樣。或許我的確還保留著一絲屬於人類的物欲。我偶爾也想吃好吃的,做漂亮的指甲,睡懶覺,刷視頻......可是沒辦法,大象不可能重歸螞蟻的世界。想要維持一個上位存在的完整形態,再怎麼說也得有超級核電站級別的能量供給,甚至更多。這是為什麼世界上不能有更多上位存在的客觀原因。’   “這麼恐怖?!”瑞文不禁咋舌。   ‘嗯。所以我才說你在某種程度上是幸運的,大部分上位存在都隻能以化身的形式與人類間接接觸。我也不知道你是用什麼來支撐自己的能耗的,但你就是做到了。’   呃......致死量的糖分?瑞文順勢嚼掉了一把彩色軟糖。   “這麼說來,還有一名奧法守秘人和我差不多,他的名字叫弗朗哥.阿特米斯。”   自己在電視機裡看見弗朗哥老先生的時候,他正置身於一個有壁爐的房間內。換句話說,他的身軀不會比那個房間大。   那是他的本體,還是化身?   關於上位存在的話題又持續了一小會,多半是胡謅和瞎推敲。林心的措辭永遠都是那麼一本正經,仿佛所有的假設都是理性而嚴謹的事實。   五月在春雨中悄然來臨。深夜零點,瑞文走進了他的新臥室,脫力地倒在了海綿床墊上,頭頂是隱沒在夜色中的貝殼形電燈。   床套,被子和枕頭都沒來得及買,但這兩米長的床墊已讓人無比滿足。窗外雨聲沙沙,正是最好的助眠曲。   食物的美好,身體的放鬆,家人的陪伴。   倘若自己最終舍棄了這副人類軀殼,成為了完整的上位存在,這些是不是就再也感覺不到了?   瑞文迷迷糊糊地想著,合上了屬於人類的眼皮。   ............   5月1日,清晨。   教堂的鐘聲清脆地響了起來。   瑞文的眼皮跳了幾下,看見了一大團深綠。   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長出了一大叢藤蔓,在床上盤根錯節,繞得到處都是!   “心,你乾什麼?!”   他彈起身來,發現藤蔓們伸出了窗外,正在鼓搗大樓外墻上的皮線光纜!   “你,你小心點,別害整棟樓的光纖路由器同時秀逗啊!”   滴!   他放在床邊的手機忽然亮了,上麵彈出了一條聊天信息:   ‘你別亂動。’   “行,行......你在那弄多久了?”   ‘從你睡著開始弄到現在,八個小時。’   怪不得要趁我睡覺弄,不然我就得一動不動地當八小時木頭人......   又過了半個小時,林心發送了一個“ok”的手勢,所有的藤蔓都變成了枯黃色,從手上脫落了下來。   瑞文把枯藤踢到一邊,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手機裡多了一大堆未讀信息,全都是給“漆黑偵探”的論壇私信。   “唔,看來我是真的有點名氣了啊。”他坐在床邊,一條條地處理起了信息,順便給衛斯理打了個招呼,表明“漆黑偵探”還活著。   “垃圾信息,垃圾信息,垃圾信息.......這什麼鬼啊!”   瑞文瞇著眼睛,把彈出屏幕的不雅照片刪掉。   “心,你的過濾程序出問題了,我看到了很辣眼睛的東西!”   ‘我待會去看看。’林心在屏幕中說道。   又刪了一會信息,瑞文感覺自己該去吃早飯了。這個時間點,梅樂斯早就出門上班去了,能陪自己的隻有導演。   忽然,屏幕中探出了一條來自衛斯理的聊天消息。   ‘請幫助我,我需要真相!我需要真相!!!’   啊???   匪夷所思的求助信息讓瑞文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試探性地發送了一條回復:   ‘你怎麼回事?’   ............   “5月1日。我還在試圖回想起那些不見了的記憶......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不正常的好像是我自己。”   “但是我還清楚記得12年前的一件事。那時我還在上高中,有一艘奇怪的船在清晨開進了碼頭,裡麵裝著一整船的怪物......對對對,就像墨鬥魚一樣,流著濃黑墨汁的墨鬥魚,一整船的墨鬥魚。”   “一群身穿白衣的士兵沖了過去,把墨鬥魚往船艙深處塞,然後喂子彈進去,一梭一梭地喂,墨鬥魚從船艙另一邊的窗戶逃了出來,掉進了海裡,墨鬥魚變成了屍體......”   “士兵把我和舍友叫到操場上,全宿舍窗戶向海的寢室門都開了,人被趕到操場上,分批運到了監獄中心醫院。在一個白色空間內,我簽了厚厚一份協議,然後有人給我來了一針,讓我吃了顆紅綠雙色的膠囊,然後,然後那段記憶就沒了,隻剩下模模糊糊的一點。”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在不久前重演了一次,也許是出於操作失誤,它反而讓我想起了多年之前的真相......”   “今天我覺得我開始找到線索了。我的電腦上有一段未命名的音樂波形圖,可能是那些給我洗腦的人覺得不重要,沒有刪除......它一定藏了什麼秘密!”   “我打算運用AI軟件把這段波形圖重新轉換成音頻,也許那會是過去的我留給自己的信息。如果我能破譯這段信息,就說明我腦子沒問題,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隱藏了某種陰謀!這個陰謀害死了我的同事,害死了重案組第八小隊副隊長朱麗亞,害死了我的六名警察同胞們!!!”   “呼......呼......”   “如果你看見了這些視頻日誌,就說明我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遭遇了意外,同時也證明我所說的陰謀的確存在。如果你是和那些士兵一夥的人,很抱歉,在你破譯這個文件的瞬間,傀儡程序已自動將拷貝發送至各大視頻網站和相關部門手中並置頂,將我尋找真相的過程公之於眾......”   “這個世界有問題。我,我一定會找出真相!”   一間昏暗的臥室內,衛斯理結束了視頻錄製,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深深陷於黑暗之中。   剝落的墻壁上連著無數的圖釘和細線,貼著一張又一張紙片。   “真相,真相......真相越來越近了。”   冷靜了將近半小時後,他重新打開電腦,啟動自行編製的AI程序,將那一張張的波形圖輸了進去。無數行代碼自動運作,有條不紊地破譯著。   20分鐘後,一個WAV檔案下載完成。衛斯理大口喘著粗氣,迫不及待地挪動鼠標,在開啟圖標上點擊了無數下。   傳入耳中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失真的聲音。   “總算讓我逮到你了,小子。”   小子?這,這到底是誰的聲音?   “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後?不,調查全都是雙向的,你越了解我,我也越了解你。你,還有那惱人的另一個你。”   “和你認識的世界說再見吧,小蟲子。”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衛斯理忽然痛苦地抓住了頭發,那聲音就像一千根利針,同時穿刺進了自己的耳蝸,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墻上的線和紙張仿佛有了生命,嘩啦啦地飛了起來,到處撲騰著翅膀,線勒住了他的脖子,留下一道道血痕!   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啊,啊......啊?”   衛斯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十根指甲蕩然無存,鮮血一顆顆冒了出來。   墻壁上,所有的資料都被他撕了下來,連同墻皮一起,白色的墻皮碎屑紮進了他的肉裡!   我還活著,嗎?   衛斯理再度撲了起來,撲到了電腦屏幕前,鼠標在重播鍵上畫著圈。   他想再聽一遍,可是本能的恐懼在拉著他。   你,另一個你,小蟲子。   音頻中的中年男人聲音透露出了這些關鍵信息。   “果然有問題啊!”他抬頭看向不亮的燈泡,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我就說嘛,一名活生生的警花,怎麼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變成墓園裡一棵直愣愣的樹!”   “果然都在向我瞞著什麼東西!這群混賬!!”   “是你們害死朱麗亞的!!!”   幾分鐘後,他用流血的手指抽出一桿筆,刷刷寫了起來。   “中年男人隻講了三句話,後麵的一段嗡鳴聲有著某種特殊的作用。可是出於不明原因,我並沒有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是少了些什麼東西嗎?”   衛斯理看向那些波形圖文件的下載日期,快速地自言自語起來:   “4月22號,我是在4月22號的早上得到這些波形圖的。4月22號......那天是周六,我要輪值,這個時間我應該在回虛安部辦公室的路上,但我是不會在路上拿出我的筆記本電腦的,那天我肯定在回崗位的途中去見了誰。”   自己去見的那個人,一定知道全部的真相!!   思考,衛斯理!他命令自己的大腦。   必須推理出那個人是誰!   “下載文件的時間距離當值遲到還有二十分鐘,那個地方距離花都警署總部必然不超過二十分鐘路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會近不會遠。從家到辦公室的路上的大部分建築都是寫字樓,我不可能進去,更不可能坐下拿出電腦......”   自己可能停留的地方隻有一個!   衛斯理啪一聲合上筆記本電腦,將它夾在腋下,從居所沖了出去,直奔夜市酒吧街。   “夢尋秘境”入口處。   衛斯理走下狹窄的臺階,來到了上鎖的玻璃門前。   就是這裡!   他就這麼坐在臺階上,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隨著提示音,它自動連上了一個無線網絡,是附近一個網吧的wifi。   對,自己當天停留的地方就是這裡,自己打開筆記本電腦的地方就是這裡,自己和某個人約在這裡見了一麵!   鍵盤上一片猩紅,全都是他自己的血。   衛斯理死死盯著玻璃門的那邊,仿佛要用目光將玻璃燒穿一個大洞。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聊天軟件上,有人給他打了聲招呼!   “這是,‘漆黑偵探’......”   他會是知道真相的那個人嗎?   衛斯理立刻在加密論壇中搜索了起來,不搜不要緊,一搜之下,所有關於這名網絡偵探的小道消息全都彈了出來。   “恒特案!這個人經手過恒特案!”他立刻明白過來,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請幫助我......’   他的手指顫抖著,在手機屏幕上留下一個個血指紋。   “......我需要真相!我需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