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葉清苓幽幽轉醒,便見秦琰斜靠在她身前的軟椅上,閉目養神。 閉上眼的秦琰不像尋常那樣鋒芒畢露,看起來有種詭異的破碎感。 “世子。” 蘇清苓開口,她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渾身的酸軟無力又讓她驚恐。 “醒了啊?” 秦琰看著他笑,明明是很溫柔的神情,蘇清苓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周身衣物完好,也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卻無端覺得一陣陣膽寒。 “醒了就走吧。” “煙霞身子好著呢,她不需要你治病。” “怎麼可能!”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明明就中毒了! 蘇清苓麵目有些扭曲,神色凝重,秦琰偏過腦袋不去看她,隻淡淡的道:“嗯?看來你很了解我們譽王府。” “一個閨閣女子,怎麼做到的?” 蘇清苓顫了顫,她很快穩住心神,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懊惱。 她總不能告訴秦琰,自己是重生的吧? 想起那荒唐又淒慘的上輩子,蘇清苓隻覺得恨意滔天,可眼前這個男人向來是扮豬吃老虎的,往後位極人臣,她得罪不起。 “我……夢到的。” 秦琰不置可否,從唇齒間溢出一絲輕笑。 “哦,夢到的。” 他揮了揮手,侍衛魚貫而入,蘇清苓下意識哆嗦了一下,但這次沒有被打暈。 “護送蘇大小姐回府。” “秦琰!” 蘇清苓並不想離開,這麼好的接近秦琰的機會,她不想放棄。 但她又實在沒有立場留在這裡,萬般情急之下,她再次選擇拋出自己的籌碼。 “我知道一個秘密!關於你母親的,譽王妃的身世。” 一室寂靜。 蘇清苓數著自己的心跳聲,上輩子的秦琰睥睨天下,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她為了秦玦那混蛋巴結世子爺,四處打聽才知道,隻有死去的譽王妃,是秦琰唯一的逆鱗。 如今想跟這人扯上關係,唯有走譽王妃這條路子。 “……她並非尋常農女,反而會武功擅醫毒,精通兵法。” 秦琰皺眉:“你這話可有根據?” 蘇清苓狀似羞澀的笑了一下:“我曾經拜入高人師父門下,譽王妃……是我的師姐。” 那位高人師父的確存在過,不過如今已經去世了,所以故事該怎麼編,還不是看她蘇清苓的。 “原來清苓姑娘還有這樣的本事。” 秦琰那雙深邃的眼眸灼灼風流,就連死過一次的蘇清苓也險些沉醉其中。 “不、不是,高人師父僅僅指點了我些許醫術,隻是些皮毛罷了。” 蘇清苓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將這話糊弄過去,秦琰也沒有抓著不放,甚至將腰間的玉佩取下來,放入她的手心。 “持有此玉,視如見我。” “若有那位師父的消息,還望清苓姑娘引薦一二。” 這就成了? 大喜過望,蘇清苓有片刻的怔愣,遲疑著握緊指尖,上好的玉佩入手溫潤,觸感如珍貴羊脂。 “可好?” 秦琰似笑非笑,微微俯身。 蘇清苓大夢初醒似的後退一步:“好、好的。” 秦琰招手,再次喚來侍衛二三,這回恭恭敬敬的送著她出了小院。 他沒跟著相送,隻是雙臂環胸,漫不經心的靠在門邊:“瞧出什麼來了?” 徐令嬈順手薅了把傘,從屏風後走出來。 這個冬日比往年更為漫長,天氣反反復復的,此時又下起雪了。 “有真有假,”徐令嬈皺眉:“她莫不是能做一些預知的夢?” 可夢也不會那樣清晰。 “可不止呢。” 秦琰勾起唇角,他混不吝這麼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況且那位老王爺留給他的東西,好用的很。 “她渾渾噩噩的時候,倒是說了些震撼人心的真話。” “這人詭異的很,我曾經不信鬼神——” 秦琰收住口,徐令嬈正等著下文呢,隨即疑惑的仰頭看他,卻被風雪吹的眼睛一疼。 手上一陣霸道的勁兒,再睜眼時,傘就落到了秦琰手中。 “如今我還是不信神。” 他笑了笑,眉眼都舒展許多。 聽到那女人瘋瘋癲癲的說自己重生歸來的的時候,秦琰恨不得提刀了結了她,可她知道的實在太多,倒也有幾分可信。 秦琰方才是很矛盾的,老王爺自打有記憶起就神神叨叨的,他非但不信鬼神,反而深惡痛絕。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奇聞怪事,他隻覺得荒唐極了。 好在生不出什麼威脅,重生又如何,還不是個蠢腦子。 “不信就不信,”徐令嬈打了個哈欠,眼睛沁出幾分朦朧的霧氣:“我回去了。” 昨夜還發高熱,今日撐到現在,隻是走了幾步吹了點風,就已經開始昏昏沉沉的了。 秦琰也察覺出她的虛弱,將傘再次往她那邊傾斜一些。 “我送你。” 聞言,徐令嬈勾唇一笑:“怎麼,對我也要用美人計?” 瞧剛剛那狐貍精似的模樣,把蘇清苓蠱惑的五迷三道的,早些時候還對瑞王愛搭不理字字誅心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偏偏遇上秦琰就化身小白兔了。 什麼時候秦琰這樣的家夥也能做藍顏禍水了? “禍水”世子爺握著傘柄的指尖轉了轉,又叫風雪遮了她的眼睛。 “……秦琰!” 秦琰得逞般的咧嘴笑開:“對啊,迷不死你。” 天知道他怎麼會心如擂鼓,在徐令嬈笑著看向自己的瞬間,他竟然不敢看那雙蠱惑人心的眸子。 到底是誰在用美人計? 徐令嬈推開他,晃了晃腦袋,提腿就朝門外走去。 秦琰連忙跟上,將傘罩在她發頂,邊走邊說道:“用上幾分好臉色,省些力氣不說,還能聽聽真話。” “我又沒有真的傷她,就她過的那狗都不如的日子,才是巴不得利用我跳出火坑。” 徐令嬈瞥了他一眼:“喲,還以為自己在做善事呢。” 秦琰挑眉:“怎麼不算呢?” 沒多久就走到了府門口,正要上馬車的時候,身後快步走來一個道童,看著像是譽王身邊的人。 他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徐姑娘,這是我家主人送來的見麵禮,希望姑娘務必收下,主人說,故人之女,日後必當照顧一二。” “……”有病。 徐令嬈沒有為難這個道童,便伸手接過,在手中掂了掂,應當是金石器物。 秦琰早在出了院子的時候就收斂神色,他側身看去,沈行舟一早就候著了。 就這麼提防他? 秦琰握著傘柄的指尖動了動,掀起一片旋轉的雪,繞著他打轉,身側再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