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嬈和柳雲黛去哪了? 趕來看樂子的喬今朝傻眼,他忙看向身後的張全通,隻見這老東西也臉色煞白。 姚淳甩開身邊的女子,走上前來,小心避讓腳邊的血跡,在沈行舟的肩上拍了拍。 血還是新鮮的,女子的屍體帶著溫度,這裡原本被一處屏風隔開,是沈行舟為了躲避身後的人,暈暈乎乎闖了進來。 “看見什麼了?” 姚淳問道,沈行舟臉色不大好,他閉了閉眼,嗓音帶著些盡力壓抑的顫抖,那依稀存在的,屬於貴公子的從容氣度仿佛顯現出來。 “什麼都沒有。” 沈行舟蹲下身子,指尖朝向那具屍體的嘴唇,上麵正浮著一片乾枯的梅花,卻比女子的唇色還要艷麗。 妖異的場麵,令喬今朝頭皮發麻,他無暇顧忌這些,連忙跑向閣樓,猛敲阮娘的門。 “吵什麼。” 阮娘在他身後,斜斜倚著圍欄,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徐令嬈呢?” 喬今朝問道,隻見阮娘眉頭一皺,頗有些莫名其妙的對他說:“不是你的人把她送回來了?剛剛還在那呢。” 她雙指勾著團扇,往樓下一點,恰好是姚淳所在的那個位置,此時混亂的血腥場麵也入了阮娘的眼,那雙總是含著萬種風情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 “喲,還有鬧事的。”她撐著欄桿就往下跳了去,綢帶飄飛之間,就那麼輕盈的落在人群外。 喬今朝也跟了上去,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姑娘們自覺繞開一條道。 此時,樓梯拐角傳來急促的走動聲,穩重自持的柳大公子不似往常那樣神情自若,他直直的沖過來,發絲都有些淩亂,近處來看雙眸猩紅。 “怎麼了?” 姚淳發現他的異樣,心頭咯噔一下,沈行舟猛地回神:“令嬈和雲黛呢?” 見來人沉默著不作答,他青筋暴起,雙手揪住柳雲靖的衣襟,質問道:“令嬈和雲黛在哪!” “在這。” 林卿卿帶著幾分顫意的聲音響起,大家順著看去,她正扶著昏迷不醒的柳雲黛。 “另一個呢?” 姚淳迅速去那個小隔間查看情況,隻有柳雲黛在那,並沒有徐令嬈的身影。 柳雲靖已經率先上去將人抱回來,沈行舟確認她沒什麼大礙之後,才跟過去。 環顧四周,隻有兩根盤在一起的麻繩,一根完好無損,像是被人解開的,而另一根上麵有著整齊的切口,是被利器割斷的。 也許,她們之中有個人清醒過,隻是不知道是自己走了,還是被人……擄走的。 喬今朝有些發懵,張全通來報,他是將兩人一起放在這的,走之前還讓人把脈了,體內藥性不大,按理說半柱香之內就能醒的,憑徐姑娘自己都能逃開。 更別說這位至今昏迷的柳姑娘,誒,她怎麼還沒醒? 柳雲靖是知道內情的,他隱隱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決定,但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 醉春閣內就有大夫,往日裡他說看不上這些花樓裡的人的,但眼下這情況也由不得他挑剔。 阮娘看出來這位大公子的嫌棄,暗自啐了他一口。 什麼玩意?知道咱們小許大夫在江湖上的名聲有多好嗎? 身在福中不知福,若不是這小姑娘關乎東家的生死存亡,她才舍不得輕易就讓許大夫出來醫人呢。 “並無大礙,隻是迷藥的成分有些重,紮幾針就好。” 許文夏熟練的給柳雲黛紮針,一通操作下來看得人眼花繚亂,但效果是立竿見影。 小姑娘鴉羽似的睫毛有陣陣顫動,見人快醒了,許文夏起身走到一邊,麵不改色的用絲帕捂住嘴,吐了口血出來。 “……他沒事吧?” 喬今朝聽過這位傳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江湖神醫“病半仙”,可他不是非疑難雜癥不治嗎? 還有,怎麼就流落到醉春閣了?這裡難道有他的老相好? 阮娘沒心情搭理他,見柳雲黛醒了,隻期盼著她能說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這是哪?” 她眼睛還帶著霧氣,腦子裡一團漿糊,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在萬勝樓喝了杯茶,然後、然後醒來就在這裡了。” “嬈姐姐呢?她和我一起的。” 柳雲黛小鹿似的眼睛裡帶著困惑,天真乾凈的眸子在這醉春閣裡顯得格格不入。 周圍的人皆是沉著臉,她心下覺得一陣恐慌,不自覺的就蓄滿了眼淚:“嬈姐姐呢?” “她明明和我在一起的。” 柳雲黛動了動,手腕處傳來一陣刺痛,她後知後覺的看過去,隻見哪裡早就蹭破了皮,青青紫紫的,看著嚇人的很。 但此時她卻像寒假不到疼痛似的,抱著自己腦袋:“她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我沒有完全睡過去,我沒有完全睡過去。” “在萬勝樓……在萬勝樓我好像聽見哥哥說話了,有人說話、有人,有人抬著我離開那裡……” “然後……很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柳雲黛看向林卿卿所在的屏風後麵,她指著那裡:“我睡著了,嬈姐姐也在那。” “後來、後來……” 柳雲黛巴掌大的小臉滿是驚恐,她害怕的捂著嘴,吐出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就這樣,不讓我說話,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嬈姐姐、嬈姐姐那時候還沒醒過來!” “哥哥!嬈姐姐被他帶走了!” 柳雲黛淚流滿麵,驚慌失措,此時人群外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夾雜著兵甲碰撞的清脆響聲。 “誰被帶走了?” 開口的正是顧西亭,而他身側站著一身大理寺官服的陳長青。 姚淳見到二人,更沒有什麼好臉色,他那個爹,恨不得將陳長青看做親兒子。 “嘉寧縣主。”他答到,卻被沈行舟一拳錘到了墻壁上。 “蠢貨!”姚淳從未見過沈行舟這樣目眥欲裂的模樣,看著極為駭人。 他咬牙切實的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將她的名聲置於何地?” 大啟雖然民風開化,可閨閣小姐被人擄走這種事,難免遭些風言風語……他的令嬈表妹已經夠苦了。 姚淳擦了擦唇角的血絲,漫不經心的道:“她人都失蹤了,你還關心這個?” 沈行舟整個人都頹喪下來:“她不會有事的,肯定能平安回來。” 倒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顧西亭聽完柳雲黛的陳述,又從這三言兩語之間,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腦中浮現出徐令嬈那張清絕冷艷的臉,如果是她的話,大概真能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