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笑道：“小姐，先消消氣，我收拾一下，你和客人就留在這個廂房吃飯吧！” 　　楊夕怨氣未消，秦凡點頭作主道：“夥計，有勞了！” 　　…… 　　“好狗不攔路，給爺滾！” 　　“你的死魚爛蝦多麼齷蹉腥臭啊，我身上衣服是西川上貢的蜀錦，價格昂貴，你這一個賤民賠不起！” 　　“……” 　　侯長方氣急敗壞的咆喝聲，在樓下清晰可聞。 　　秦凡、楊夕憑欄俯瞰。 　　原來侯長方等人離開春風如意樓，在門口遇上了一名漁夫。 　　漁夫年紀三十出頭，身材九尺，幾乎比常人還要高出一個頭身，體型魁梧結實，頭戴箬笠，身披破蓑衣，手中握持竹製魚竿，腳踏草鞋，背脊上還挑有一個半舊籮筐。 　　秦凡居高臨下，見到籮筐裡，有幾片碧綠的蓮葉。 　　他目光銳利，透過荷葉，可以見到有幾尾魚兒，在筐子裡頭活蹦亂跳。 　　秦凡心中明白，漁夫特意摘下了蓮葉，覆蓋在上，遮掩擋蔭，目的是保持河鮮的肉質鮮美。 　　漁夫像往常那樣在各家酒樓前叫賣河鮮，碰碰運氣，正好撞上了侯長方這一群吃了癟的惡少。 　　侯長方等人不但不賣魚，還一心刁難，倒是讓漁夫感到幾分懵然。 　　漁夫嗅聞到侯長方等人，身上散發出難聞的酒氣，明白這一些紈絝子弟喝了酒，正是撒潑賣瘋。 　　漁夫不卑不亢地應道：“公子，你不買我的魚，也無需生氣，大路朝天，各走兩邊，我們各走各的。” 　　一個狗腿子嚷道：“大膽！你這個家夥竟敢用這樣子語氣和我侯家公子說話？” 　　“侯公子和我們心情不爽，偏不想見到你在賣魚呢！” 　　“……” 　　秦凡侯搖了搖頭，心道：候公子身邊的都是豬隊友，大家應該息事寧人，而不是將事情鬧大。 　　漁夫蹙眉道：“你們想怎麼啊？” 　　“揍你啊！” 　　侯長方撩起了袖子，道，“我教訓你，就是想讓你這個狗東西長長記性，以後你在長安城，夾起尾巴低著頭賣魚！” 　　於是侯長方一大幫人，將漁夫圍起來無故地動手開打。 　　侯長方一幫人先前在春風如意樓，忌憚秦凡、楊夕，但跟前漁夫是沒有背景的市井人物，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他可是不餘遺力。 　　漁夫牛高馬大，明顯不想和這一些惡少發生爭執，被動地抱頭護身。 　　漁夫挨了幾記擊打，嘴角都沁出血，始終一昧兒忍讓。 　　“那不是侯長方嗎？” 　　“對啊，聽說他再過幾天就是新郎官了，脾氣那麼大，那一個叫劉小清的姑娘過門之後得遭罪啊！” 　　“你管人家姑娘怎麼樣，他性子那麼暴躁，洞房花燭夜多半得馬上瘋啊！” 　　“……” 　　街上圍觀的群眾，指指點點，因為忌憚侯長方等人的身份，不敢上前為漁夫出頭了。 　　推搡中，漁夫箬笠蓑衣被毀，魚竿斷折，籮筐編帶斷掉，河鮮跌落在地…… 　　但那一些魚兒勝在生猛，躺在地上，依然猛烈地跳動…… 　　“可惡！” 　　楊夕咬著銀牙，要下樓管事。 　　但跑堂上前攔截，道：“我的姑奶奶啊，這一些惡少不找咱們的麻煩便算好了，你可萬萬不要再叨擾他們。” 　　楊夕道：“可我真的吞噎不下這一口惡氣啊！” 　　秦凡搖了搖頭，道：“咱們剛才方和侯長方等人結怨，我們再正麵勸阻，侯長方處於火頭上，對付漁夫的手段隻會更加變本加厲，那漁民隻會被教訓得更慘。” 　　“……” 　　秦凡急中生智，在樓上高聲道，“金吾衛已經在街口巡視，馬上就會過來了，你們識趣地話，趕緊離開吧！” 　　金吾衛負責鎮護皇城，也就是地方的巡警衛隊。 　　侯長方揍人，虎口隱約生疼，也不想將事情鬧大了，見好就收，招呼一聲：“兄弟們，我們走！” 　　侯長方離開之前，不忘昂高頭朝向樓上的秦凡啐了一口！ 　　楊夕嚷道：“看那獠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老娘我真的想找一桶子豬餿水，狠狠地淋他一頭！” 　　秦凡對跑堂道：“兄弟，麻煩你下去，請那漁夫上樓。” 　　他補充一聲：“你就和那漁夫說，他帶來的河鮮，我統統都買下了。” 　　楊夕點了點頭，道：“去，你趕緊下去。” 　　漁夫皮糙肉厚，對方拳腳雖狠辣，但可以抗得住，隻是受了皮外傷。 　　他撿起地上半死不活的魚兒，一一投放回筐子裡。 　　跑堂上前，道：“大哥！有一位公子想見見你，打算能將你筐裡的河鮮都買下了。” 　　說著，跑堂用手指向了樓臺上。找書苑wwｗ.ｚhaｏshuyuan.com 　　漁夫順著方向，恰是見到秦凡對他微微一笑。 　　秦凡長相駿雅，先前還是他出言，說有金吾衛巡街，間接解圍，漁夫對他印象蠻不錯的。 　　漁夫手提籮筐，邁著一瘸一拐的步伐，登上了春風如意樓。 　　漁夫拱了拱手，道：“公子，先前謝你相助，如果你要找我開涮，我可不奉陪了。” 　　漁夫先前被侯長方等一幫人惡少欺侮，誰知道秦凡是否也跟著落井下石？ 　　秦凡清楚漁夫為何心生戒備，笑道：“我的確是想吃河鮮啊，讓我看看你筐裡頭裝著的都是什麼。” 　　秦凡沒有擔心自身綾羅衣料，沾到河鮮的腥臭氣息，上前翻看籮筐的河鮮，一一評價道：“不錯，這幾尾草魚、鱖魚都是剛捕獲上來的，這條鯉魚個頭小了，肉不多……” 　　公子哥等紈絝，平日裡就懂得吃喝嫖賭，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但跟前秦凡，年紀輕輕，能一一叫準筐裡的魚名，漁夫等人對秦凡自然刮目相看。 　　楊夕很體貼地遞上了熱毛巾，供秦凡擦拭手上的腥蹉。 　　漁夫咬牙切齒，道：“公子，這一些河鮮是我剛從河裡釣撈上來，但正如你先前所見，先前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河鮮跌在地上沾了灰土，賣相是差了點，但我保證肉質絕對新鮮。” 　　漁夫直入主題，道：“既然公子要魚，我也不想斤斤計較，一口價錢，請公子支付我十文錢，我筐裡的魚統統都拿走。” 　　魚肉質地尚算鮮嫩，但賣相已差，漁夫忐忑不安，不知道秦凡願意接手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