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這才有機會查看那道神念。 　　神念裡的內容很多，首先是仔細講了一下拜山的緣由和那天發生的情況。 　　須知，自從天地大變，修仙界進入末法時代之後，修士們麵對越來越凋敝的修真界，隻能求助於華山山靈。 　　畢竟末法時代乃是人氣稀缺造成的，因此每年匯聚百萬人流量的華山就顯得尤為珍貴。 　　誠然，華夏常年有百萬以上人口的城市有很多，但是那些人口大城往往過於發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多的靠的是利益往來和輸送，沒有“人情味”。 　　從一個角度來說，大城市無疑是更加發達；然而發達的背後是人人按著規章製度行事。不是說這樣不好，其實對於普通人來說，大家都按著章程來做事，就是把原本屬於特權階層的利益讓渡到了自己手裡，無疑是利大於弊的。 　　隻不過，規章製度、法律規範畢竟是死的，它們是為了適應社會大生產而產生的。什麼叫大生產？就是人各司其職，每個人專注於自己的一個環節，通過分工合作來達到效率最大化。 　　但是不得不說，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是各種身份下的集合體。他可以同時是公司員工、丈夫與父親、某論壇熟人，等等等等。分工合作固然可以提高效率，但是也抹殺了人的個性，隻取他工作的一個特性，其他的都淡去。每個人都像一臺機器上的齒輪，雖然看著不可或缺，但一來跟其他齒輪沒有區別，二來也可以隨時被別的齒輪取代，失去了個性。 　　這種背景下，一個人提供的人氣，也許隻有別處的幾分之一，甚至十幾分之一。煌煌一座大城市，其中蘊含的人氣可能也就跟十幾萬人口的小城差不多。 　　比較而言，像華山這樣的旅遊景點，其實大部分人來此的目的都隻不過是欣賞風景、放鬆心情，相對來說就要更加富有人情味一些。 　　也就是說，在這個凋零的末法時代，華山所聚集的人氣，就成了華夏修仙界能量的來源，一旦出現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問題是，現在秦楓偏偏給闖出了一樁彌天大禍。 　　這個先放在一邊，來說說拜山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人氣過於稀少，假如沒有修士，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華山也不過區區維持這個凋敝的情況而已。但是華夏畢竟還是有一些修士要修煉，如果隻一味索取不知反哺，那就不行。 　　每年，修士們都要齊聚華山，將自己這一年修煉的一半能量反哺給華山。修士的能量比普通人帶來的人氣要精純很多，反饋的效率也很高。 　　總的來講，修士的修行確實是一個吸收人氣少、產出能量多的過程，但這是在修士貢獻出自己全部能量的前提下。如果隻是反哺一半能量，那還是彌補不了華山的虧空。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提秦楓修仙的引路人，烏梢了。 　　像烏梢這樣，舍棄了本身的肉體，以純能量體的形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往往被世人稱之為魂魄，或者精魄，或者鬼怪。 　　他們所做的事，一般就是附身在某個人身上，不斷吸食宿主的能量，再拿宿主的能量來反哺華山。如果宿主有修煉天賦，他們還會教授宿主修煉知識來增加能量獲取效率，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宿主過早地因為能量衰竭而死亡。 　　“所以烏梢大神…唉。”秦楓默默想到。 　　一方麵，烏梢是秦楓修煉的引路人，沒有烏梢，秦楓絕不可能踏上修煉這條路子。 　　另一方麵，烏梢卻在日日夜夜吸食他的能量，總有一天自己要被他吸乾的。哪怕自己天賦異稟，也不過是別人的盤中餐罷了。 　　不過，烏梢吸食能量本身也隻是為了他的生存。就好像狼吃肉、羊吃草一樣，這個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現在華夏修仙這片天地，已經貧瘠到了你不吃人，人就吃你的地步。 　　放下腦中泛起的種種思緒，秦楓繼續查看起了那道神念剩餘的信息。 　　之前秦楓那奮勇一砸，直接把華山山靈七年的人氣給砸散了。按照每年一百萬人流量來看，凈損失高達七百萬人氣。 　　同時，秦楓砸下去的那一瞬間，大量山靈積攢的能量透體而過，而烏梢也在那剎那的沖擊中，直接被撞得灰飛煙滅。 　　也就是說，秦楓現在失去了唯一還算有點經驗的指導者，在修煉一途上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並且更加*蛋的是，他還背上了要在一周內找出讓華山多出七百萬人流量的方法的債務。 　　無錢也無權的秦楓，找書苑 www.zhaosｈuyｕan.com 此刻體會到神念的內容後，真正絕望了。 　　五月七日。 　　秦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華山，又是怎麼回的京城。 　　同事們還在休假，此刻的海欣，隻有秦楓一個人坐在工位上。他呆呆地看著電腦，無意識地點開一個個程序，看著其中的代碼，右鍵-刷新，右鍵-刷新。如此重復了半個多小時。 　　如今背負了天價的債務，而且還非人力所能夠償還的。 　　一周之內，如不償還，自己的親朋好友，甚至一整個京城的人，都要陪葬。 　　看完神念的秦楓知道，他之前相當於一下把整個修真界的飯碗砸了，既然他讓別人活不下去，那那些身懷異力的修真者讓秦楓這種普通人也活不下去，也很正常！ 　　他媽的，都別活！ 　　巨大的無力感包裹著秦楓，讓他似海水裡的一塊鋼鐵一樣，被不斷擠壓、變形，最終坍縮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球。 　　秦楓真的絕望了。他完全看不到一點破局的可能。 　　明明才剛接觸修仙不到一個月，還沒來得及體會其中的種種奧妙，卻要就此辭世了。說來也無法埋怨，若不是他天賦異稟練出青芒，他便不會在拜山時有行動的可能；而又正是這點青芒，配合上他爆發出的求生欲望，使得他闖下彌天大禍，現在，不得不以死解脫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可是，命數仿佛注定了一般，環環相扣。回顧一下這一個月來的經歷，感覺哪怕自己能夠預知未來，也還是沒有任何扭轉的可能。 　　天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