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間，秦楓走向了辦公室的窗臺邊，開窗，一步邁出。 　　京城還真是繁華，從二十二樓居高臨下地看下去，路上的汽車好像黃豆在斜麵上滾動一樣在車道的方向一直移動個不停。隻不過自己的人生，應該就要在此刻停下了。 　　今天並沒有什麼風，往日裡高樓的喧囂風聲似是靜止了一樣。細膩的陽光灑在秦楓那充滿陰鬱的臉龐上，並不能使他的心裡明亮半分。 　　對麵的大樓真刺眼啊，都要看不清廣告字了。“牛天物業”，一家物業公司就有一整棟樓嗎？這得多少錢？一個億，不知道夠不夠？ 　　自己欠下的債呢？一個億，能還嗎？一個億可以在一周之內給華山增加七百萬人流量嗎？就算能，自己又要去哪裡搞這一個億呢？ 　　沒由來的，秦楓甚至有一種錯覺，空氣仿佛變得粘稠了許多，濕噠噠的充滿了整個空間，就連風也吹不動了。 　　呼吸，不暢！秦楓快要暈倒了，全身酸軟，眼睛裡也看不清東西，隻感覺胸中好像有什麼正在隨著自己的呼吸一漲一落。 　　自己，真的還有呼吸嗎？秦楓不確定，他已經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好像是空中的一片落葉，海上的一根木屑，飄搖難定，無法自持。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小時，秦楓兩步邁出。 　　預想中的落體運動並沒有發生，秦楓好像浮在水裡一樣，腳下雖然沒有任何踩在實地的觸感，但卻好像有浮力支撐著自己全身一樣，無論如何也掉不下去。 　　世界仿佛在嘲笑他一般，預想的自由落體並沒有發生，反倒是秦楓居然就這麼站在了窗臺之外。左走走右走走，秦楓感覺體內好像有一股能量支撐著他不讓他掉下去。 　　之前，絕望就好像潮水一樣，把秦楓整個人都徹底地淹沒了。他被洶湧的海水所吞噬，被巨力的暗流所裹挾，呼吸不得動彈不得。 　　而現在，這股潮水終於退去，徒留秦楓一個人，麵對命運的嘲笑。 　　哼哼，不闖禍就要被烏梢吃，闖了禍就要所有人一起被殺！你想一個人自尋解脫？不好意思，你死不掉！ 　　秦楓緩步走回了辦公室內，關上了窗子。眉眼落寞地拉上了窗簾，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後坐在椅子上，拉開了褲子。隻是沒想到不論他用何種手段，始終是起不來。拿起手機，任何一部作品也隻是看了幾秒，就失去了興趣。 　　忙活了半天，沒有收獲的秦楓終於心有所感，應該是之前山靈爆發出的強大能量有一部分還留在他的體內。這股能量正在不斷的消散之中，雖然秦楓可以通過修煉固定住一部分，但畢竟不是全部。這也就是為什麼剛剛掉不下去的原因了，恐怕自己現在在修真者看來就像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熱量的小太陽，剛一到空中，能量一直散發，反作用力讓自己不受控製地懸浮。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掉。就連短暫的尋樂想要麻醉自己，都礙於壓力做不到。還能怎樣呢？沒有比現在更爛的情況了，就這樣吧，人生。 　　你就當我是一塊狗皮膏藥，是一張鼻涕紙，是一條蛆，我認了，你們愛殺便殺吧。 　　又過了許久，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些的秦楓，感受到辦公室外的電梯正在運轉，電梯裡麵，正是秦大富、王海、陸白有說有笑的三人。 　　稍微頓了一下，秦楓起身把窗簾拉起，恰巧三人魚貫而入。 　　“欸，秦楓你怎麼在這？你沒去華山嗎？” 　　“我…去過了，剛回來。”心情沉重之下，秦楓顯得呆呆的，說話也似心不在焉。 　　秦大富見狀，感覺自己兒子應該是出了什麼毛病，於是麵朝眾人，向各自的工位一指，再向前勾住秦楓的臂膀，兩個人進了會議室。 　　王海陸白二人回到工位，互相用眼神交流著信息。 　　秦大富把會議室的門一關，給秦楓倒了一杯溫開水。 　　“小楓，爸爸也沒什麼能力，很多地方可能幫不到你，要靠你自己走。但是你要知道，爸爸永遠在你背後，你是爸爸的驕傲。” 　　秦楓聞言，隻是默默低著頭發呆，好像沒有聽見一樣，桌子上的水也沒有碰。 　　秦大富說罷，立刻走出會議室，留下秦楓一個人。 　　他大聲說道：“咳咳，現在給各位宣布一個好消息！這個好消息相信部分同事已經知道了，找書苑www.zｈａoshuyｕan.cｏm 但還有小部分同事不知道！” 　　“哎喲老板，您就別賣關子了！快點兒說吧，咱都等不及啦！”王海最是活躍，一下子把氣氛炒熱了起來。 　　“老板，您就宣布吧！我們都急著呢，您再不說，我們心裡可叫您給癢死了！”陸白也跟著起哄，邊說，還邊悄悄地瞥了會議室一眼。 　　要不怎麼說新員工沒有工作經驗呢，老板這話明顯說給秦楓聽的，不跟著老板演戲，偷偷看什麼看。 　　“咳嗯，嗯嗯，我說的好消息就是，啊，我們又接到一個大單了！這個是官家的單子，他們有一家博物館剛剛開業，啊，找我們做他們官網的數據！” 　　“老板，他們官網，要我們做啥數據啊？”陸白不解地問到。 　　“哈哈，就是訪問量啊。一個月內，把他們官網的訪問量刷到500萬！” 　　秦大富沒有提及這筆訂單的利潤，想來跟官家打交道，其中的利潤不是可以簡單拿金錢衡量的。隻要能跟官家混個臉熟，日後說不定有難以想象的收益。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承諾，做成了這樁單子之後，會給員工再次加薪。 　　“大家都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吧，看看這個單子怎麼做！小王，你先說！” 　　三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起來。 　　會議室外麵，秦大富刻意說得很大聲，因此秦楓也比較清楚地聽見了。 　　他本來一直沒有任何反應，也不願去做任何思考，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直到“訪問量”這三個字，好像一滴春水，稍稍融化了他的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