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來,隻是有些人,總是遇到些意外,讓明天不再是期盼。 等待大概有兩種狀態。熱戀中的情侶,男生等待女生的出現,這種等待充滿了希望的等待,帶著笑容的等待,因為未來雖不可知,但想的都是美好的事情,想的美是對這種狀態最好的詮釋。還有一種就是張來敖這種,其實等待中沒有對未來的憧憬,因為那都不是甜蜜,不是希望,隻是在確認前麵是不是深淵。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張桂林的電話,檢查結果顯示是惡性腫瘤,並且已經擴散,需要盡快化療,醫生說估計要50萬,而且還不能保證活多久。張來敖拿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愣在那裡,沒有來得及傷心,他在想哪裡來50萬去治療,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權衡值不值得治,盡管他真的看不起自己做這種權衡,也從沒想過自己要遇到這種難題,不容自己深想,對麵傳來聲音,怎麼了,你說話啊。張來敖說,好的,我想辦法先湊錢,然後接父親來江城吧。 掛掉電話,張來敖打通了妻子電話,講清楚了事情,妻子沒有講話,她很清楚兩邊都沒有50萬,隻能湊完再去借,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是她其實理解丈夫,曾經的他們也有過甜甜蜜蜜的時光,互相扶持的情誼依然還在,她想讓丈夫自己做決定,也暗暗在想,不管他做什麼決定,都會支持他。張來敖說不然先把活期的10萬去取出來,先到江城腫瘤醫院住下吧,妻子什麼也沒多說,回復好的。 剩下接人,找醫生,住院,這種流程最近經歷了太多了,張來敖都成熟練工了,隻是住進去,醫生正常安排準備手術治療,才一周,父親就突然病危,呼吸不暢,接到電話張來敖就往醫院去,在手術病房外焦急的等待,隻是這次什麼也沒有等到…… 這個一輩子辛勞又固執的老頭,就這樣離開了,快速到張來敖接下來一段時間都無法接受,每天晚上都在做夢,並且對當時權衡了要不要花50萬治療,深深自責,這可是養大自己的最親的人,以後再也看不到了。安靜的時間,他總想起來小時候父親給買鉛筆的錢,他買了鉛筆和糖,父親發現但是投來的笑容,這對一向嚴厲的父親可不多見,所以這麼多年,張來敖總還記得。他還能記得在小學暑假跟著父親投奔二叔,父親是到江城幫忙二叔做生意,補貼一點家用,因為暑假太熱,家裡睡不著,父親帶著自己和一張涼席,外麵睡好多蚊子,找了商場一個後門門口,有絲絲涼氣透過來,也沒有那麼多蚊子,剛鋪下來,保安就來趕他們走,兩個人像流浪漢一樣在街上走來走去,那是第一次張來敖覺得高大的父親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小時候的張來敖身體不好,很多時候都是不停的請假看病,那時候也沒有車,隻是輾轉村裡診所和縣醫院,要不是父親背著走很遠的路,有一次買了一瓶汽水,張來敖喝了一大半,就丟掉了,被父親看到,說你給我喝一口啊,為什麼丟了,但也沒特別責備他,他抬頭看到父親乾到起皮的嘴唇,有一些自責的感覺。 現在這一切,更加久遠,更加虛幻,以後再也沒有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