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的天藍色的軍裝已經沾滿了鮮血，混著黃的、黑的土壤，顯出一種奇怪的顏色。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但還是堅定的望向大豬的方向，說實話，大豬那個樣子真的很狼狽，但他麵無表情，隻是緊緊握著蘑菇的手。 蘑菇的血好像流完了，他整個人都像縮了水一樣，失血過多的他已經看不見了，他顫抖著把手伸了起來，向大豬的臉上摸去，大豬也把臉湊向蘑菇。 蘑菇摸著大豬的臉頰、鼻子、眼睛、額頭、嘴巴……大豬連眼睛都沒有眨，就那樣讓蘑菇摸著，過了一會，蘑菇的手就落了下去。 他死了。 大豬好像木頭人一樣，蹲在蘑菇的身邊，一動不動，我們嘗試著去拉他，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拉動他，他好像鐵鑄的一般，從此在蘑菇的身邊化為一尊鐵獸，守護著他跨過千山萬水，回到他從未提及卻在心中從未忘卻的故鄉。 我忽然想起，從此隻有大豬一個北方佬了。 ………… 在那之後，毛豆就被派給了大豬，當他的副射手，大豬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沉默寡言，不再和我們嬉皮笑臉，他開始一個人往東北方向看去，哪怕他什麼都看不到。 大豬開始變的暴躁，誰都不敢再惹他。 毛豆因為有些憨厚，所以時常被大豬揍，這也導致了他有些害怕大豬，生怕被大豬打…… …………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陽鬼子的炮火就沒有停下來過，他們咆哮著向我們發起了又一次沖鋒。 我跟老大一起把那些還活著的家夥集結起來，重新分配班組，安排了各方麵的陣地。 “噗，噗，噗。” 幾顆落下來的炮彈竟然沒有炸開，就這樣落在了我們的陣地上，幾個人鬼頭鬼腦的從散兵坑裡麵抬出腦袋看著那幾枚“啞彈”。 忽然，那幾個啞彈的周圍開始冒出霧氣來，一股奇怪的，嗆鼻的味道在陣地裡麵蔓延開來。 “防禦！TMD！全部上去把他們壓下去！” “毒氣！艸！快TM拿濕毛巾、防毒麵具捂鼻子！” 我聞出了這是什麼味道，急忙驚慌失措的大喊。 “別TM沖了，戴毛巾！艸！” 我歇斯底裡的嘶喊著，但是已經晚了，有十幾個丘八已經什麼保護措施都沒有準備就在毒氣裡麵和沖上來的陽軍鏖戰了起來。 沖上來的陽軍戴上了防毒麵具，他們的腦袋包裹在像豬鼻子一樣的殼裡麵，然後在毒氣裡麵橫沖直撞。 一群瞎了眼的野豬昏頭轉向的在焦黑的土壤上和另外一群一樣瞎了眼的人戰鬥著。 但是很快，毒氣裡麵開始有咳嗽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著急忙慌的扯了一塊衣服，然後從水壺裡麵倒出一些水將那塊已經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衣服弄濕。 因為第一次正麵接觸毒氣，我顫抖的將水壺都打翻了，水不僅僅流在了那塊破布上，還把我半條褲子都弄濕了，我打了個寒顫，手忙腳亂的把布捂在臉上，也沒管是不是全部捂住了。 我也頭昏腦脹的爬出壕溝，毫不費力的就可以辨認出那個是我們的人，那個是野豬。 我的眼睛酸痛，紅腫，好像還吸入了一些毒氣，我整個人都有點分不清北，所以，當我背後的一個陽鬼子偷偷靠近我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 就在我一隻手拿著一把國產落陽造在暈頭轉向找陽鬼子的時候，忽然，我背後就被一根鐵一樣的東西猛的砸向了我的後背。 我直接被這一下砸倒到地上去了，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楚，痛的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張大嘴巴，想用力呼吸來壓製住痛。 可是空氣中彌漫著毒氣，我猛然想起，又急忙把那塊濕布握住往臉上放。 後麵的人卻不會給我喘息的機會。 他的刺刀好像不見了，所以他的槍上沒有刺刀，他又一次舉起槍托，準備往我的腦袋上砸下來。 我本來還頭昏腦脹的沒看到他，但他那一下給我打清醒了。 痛。 太痛。 痛死了。 背像火燒一樣。 在他舉起槍的時候，我猛的往前一撲，那小子砸了個空。 他用力太猛了，那一下直接把他自己給撲到地上了。 我翻過身來，舉槍就往他腦袋上砸去，可是這個陽鬼子也猜出我的想法，就往旁邊一滾，想躲過去。 他太果斷了，還真讓他躲過去了。 但他也沒有完全躲過去，找書苑wｗw.zｈａｏｓｈuyuan．ｃom 我一槍托砸到他的左手了。 我用了吃奶的勁，直接把他的手都砸斷了。 他捂著很明顯落下來一截的手在哀嚎，我沒有管他，拿起槍托又給了他一下。 他求生欲很強，一雙眼睛裡麵飽含了對活下去的渴望，雖然現在被淚水覆蓋著，但我看的出來，因為，我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他又躲開了。 我沒有砸中他的腦袋來一個打地鼠的精彩瞬間，隻是又給他已經斷了的左手又補了一下。 他現在來不及哀嚎了，他踉踉蹌蹌的想跑出去，想躲開我，但我又豈能讓煮熟的鴨子飛走？ 於是我也追了上去，我也跑的踉踉蹌蹌，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眼睛還看不清東西，所以我隻能牢牢盯著前麵那個一截衣袖在晃的背影。 我喘著粗氣，身邊都是喊聲罵聲，他們好像囈語一樣在我耳邊縈繞，可是他們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好像睡覺之前母親的低語。 我越來越記不清她的樣子和話語，她在我的腦海中似乎永遠隔了一層窗戶紙，怎麼也看不清楚，隻剩下黑色的輪廓在我麵前，輪廓中的嘴巴一開一合著，好像在說些什麼。 可是，我聽不清。 那黑色的輪廓忽然對我伸出了手，一如過往，母親會輕輕摸我的臉頰，告訴我，要做一個懂事的孩子。 可是，我的臉頰一痛，我被打醒了，我的眼睛慢慢聚焦，那個黑色輪廓哪是什麼母親，那踏馬是尿坨那個狗東西！我的臉為什麼這麼痛？ 是因為那個王八蛋給我來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