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糖葫蘆串(1 / 1)

兔爺白色的絨毛好溫暖,就像當年娘給吳正風做的那張白色的毛毯。   撫摸著兔爺白色的絨毛,吳正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看到自己的娘——吳氏坐在梳妝臺前,便起身走了過去。   “娘,兒好想你。”   吳氏張開雙臂將那賀兒擁進懷裡,道:“傻孩子,睡醒了嗎?”   “睡醒了。”   吳正風回到了洛陽那如羅的宅子。   這一年,南朝皇帝劉義隆命到彥之率軍北伐。   到彥之率五萬之眾,走水路由淮河入泗水,至七月到須昌(今山東東平東),然後溯黃河西進。   北魏因碻磝、滑臺、虎牢、金墉四鎮兵少,主動撤出。   到了十月,魏軍渡河反攻,攻下洛陽、虎牢,魏將那如羅帶著軍屬,將他們安置在洛陽,此時那賀兒和他娘就在這座在洛陽置辦的宅子裡。   那如羅的軍屬,是他的四個兒子和吳正風的母親吳氏一人。那些個鮮卑女人他是一個沒帶。   置辦好洛陽的宅子後,那如羅將一整個偏院都劃分給了吳氏和他的小兒子那賀兒,足見那如羅對母子二人的疼愛。   “娘,我聽說,咱們和漢人的仗已經打完了,怎麼還不見爹爹回來呢?”   “你怎麼知道打完了呢?”   “街上都在說漢人大敗而回,丹陽王(即叔孫建)現在犒賞全軍,我想爹爹該回來了。娘,你不會因為漢人輸了,就不高興吧?”   吳氏笑道:“娘雖然是漢人,可我早不關心誰輸了誰贏了,隻希望你爹爹平安就好。”   “娘,這幾天你天天早起塗胭脂呢!爹爹是不是要回來了?”   吳氏哈哈笑,道:“小鬼頭,爹爹最近托人捎話回來,他就在洛陽,等處理完軍隊裡的事情,就會回來呀。”   那賀兒喜地在原地手舞足蹈:“哦!哦!哦!爹爹終於回來嘍!”   吳氏將十歲的那賀兒抱在膝頭,打開胭脂盒,發現裡麵的胭脂已經用盡了,嘆了一口氣。   那賀兒狡黠一笑,從娘親的膝頭上跳下來,在枕頭下摸索了一陣,隨後捧了一盒胭脂走過來,神神秘秘道:“娘,你猜我手裡拿著什麼?”   “娘不知道。”   “娘,前幾日街上有個賣胭脂的,女人們都去買了,我便也給娘買了一盒。”   “你哪裡來的錢?”吳氏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把我給你的錢,買了胭脂?那些錢我不是讓你給哥哥們買糖葫蘆吃嗎?”   那賀兒自小無法融入那些鮮卑孩子中,就連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排斥他,所以那賀兒經常一個人哭泣,吳氏都看在眼裡。   最近街上有個賣糖葫蘆的,非常好吃,但價格貴,一錢才一串,母親為了讓那賀兒和他幾個哥哥玩在一起,就給了那賀兒五個銅板。   哪知道那賀兒買了一盒胭脂回來。   “娘,那賀兒買了。二哥三哥圍著我,一起到了糖葫蘆攤子上,花一錢買了個糖葫蘆,一串糖葫蘆上麵有四顆紅果,我想兩個一人吃兩顆,我不吃就是了。然後,省下四錢,給娘買了胭脂。”   “那他們吃了沒有?”   那賀兒雙目含淚,從懷裡掏出個糖葫蘆串來,那四顆紅果還串在簽子上,委屈道:“娘,他們說我小氣,都沒吃,就走了。”   娘苦笑了一聲,將那賀兒擁入懷中。   “那賀兒,以後對阿乾們要大方些。這樣他們才和你玩兒呀!”   鮮卑語中,阿乾就是兄長的意思。   “娘,我知道了。娘,你吃糖葫蘆。”   吳氏笑道:“娘不吃,你自己吃吧。”   那賀兒也舍不得,用手絹子將糖葫蘆串包了,放在個小盒子裡,打算饞嘴的時候用來解饞。   此時,屋外有個聲音在呼喚他:“那賀兒!那賀兒!”   母親站起來,很歡喜地跟那賀兒道:“你二哥叫你呢!”   那賀兒很開心,跑到屋外,真的是二哥那水兒,三位阿乾主動找那賀兒玩兒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那賀兒問道:“二哥,你叫我乾什麼?”   “那賀兒,大哥他回來了,叫咱們一起去外頭玩呢。”   大哥那山兒已經從軍,在爹爹那如羅身邊做一個親隨。大哥都回來了,那說明爹爹肯定也回來了。   “好!”那賀兒跑回屋裡,拿起用手絹子包著的糖葫蘆,跟娘告別後,便跟著二哥來到宅子外。   那如羅宅子外有一塊兒無主地,大得很,是個強身健體的好去處,在這裡可以跑馬,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還有個箭靶子。   那賀兒的大哥那山兒、三哥那井兒已在那裡了,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膀大腰圓、身著戎裝的大胡子,這大胡子年近五十,兩鬢花白,待走近了那賀兒瞧見大漢腿上別著的正是環首彎刀。   這是爹爹的結義阿乾,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大伯吐奚代。   吐奚代不光是爹爹的結義兄弟,更是爹爹的長官。   那山兒和吐奚代熱情地交談著,那賀兒和他們比起來就內向許多。   吐奚代看見那賀兒過來,上前問道:“你就是那賀兒吧,越長越精神了,以前還虎頭虎腦的。”   那賀兒還沒有答話,那山兒就提醒那賀兒:“四弟,你還不快跟大伯問好?大伯誇你呢。”   那賀兒本來是要主動回應吐奚代的,可讓大哥這麼一摻和,倒顯得是自己在大哥的提醒下才懂得回復,這很讓他不舒服,但那賀兒不便發作,道:“大伯好,謝謝大伯誇獎。”   那山兒道:“大伯別見怪,我家老四人傻嘴笨。”   那賀兒心裡很不是滋味,心想:我才不是人傻嘴笨呢。   可十歲的那賀兒很是軟弱,不敢也不願意頂撞,便隻能憨憨地笑。   吐奚代道:“沒事兒,沒事兒,傻人有傻福。”   那賀兒問吐奚代:“大伯,我爹爹也回來了嗎?”   吐奚代仍然是笑嘻嘻地,道:“沒有。你爹爹最近犯了錯。我叫他加緊練兵,彌補過錯,那賀兒,你說,犯了錯誤是不是要付出代價呢?”   那賀兒問犯了什麼錯,吐奚代說是放走了漢人的一個大將軍。   吐奚代道:“好了,你們兄弟四個好很久沒見了,就在在這裡玩哦,不要吵鬧,我到你們家辦點事兒去。”   他把粗壯的手摩挲在那賀兒的臉上,上麵的繭子如同一把把小刀從那賀兒的稚嫩的臉皮子上劃了過去、   說罷,便進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