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挑(1 / 1)

短歌賦 懷歷 4482 字 8個月前

卻說西趙自太祖定鼎天下以來,北疆敵寇未清,一直都是禍患。   他們伺機而動,苦等中原有變進而再度逐鹿。   太祖深知北寇有窺探中原之意,故派兵遣將於緊要處建築險關,名曰“鎮北關”。   至今三十五年有餘。關口世有良將重兵把守,而今駐守者乃魏裘符是也。   寒風颯起,卷起黃沙無數;月起羌笛,聒碎征人歸夢。   萬籟俱寂當中,忽聽得號角漫天,喊殺四起。著甲而眠的魏裘符匆忙起身,接過近衛遞來的將盔登上了城墻。   “將軍,他們又來叫陣了,每天都這個時候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將軍還請快快回去休息,這裡有下官盯著。”說話的人是副將衛平。   “這是敵人的疲敵之計,他們就等我們鬆懈呢。”魏裘符擺擺手,將劍別在腰間,快步走到城墻高處向下望去。   隻見叫陣那將,一身虎皮獸衣,長得虎體熊腰,手中一口寶刀,胯下汗血寶馬,怒目圓瞪直指墻上叫罵。   但見月光下,魏裘符身穿銀鎧兜鍪,熠熠生輝,腰別三尺將軍劍,一身儒將風範。   “吩咐眾人,不許應戰,要罵就讓他罵。”魏裘符快步邁下高臺,身後披風隨之擺動。   “你也算個將軍嗎?打扮的跟個娘們似的,現在怕是要鉆到你娘的懷抱裡哭泣求安慰是吧。”   叫陣那將大聲笑道,麾下幾個小卒也紛紛大笑。   魏裘符麵無表情,這種淺陋的激將法他自是不會中計,但有人可忍不了。   魏裘符正要回營帳的時候,馬蹄聲起城門大開,隻見一小將飛馬沖了出去。   見那小將,持著長劍便沖了過去,先是一連斬了幾個小卒,最後與敵將過招。   “誰讓他沖出去的!”魏裘符怒吼道,但轉而又拿起鼓槌親自為他敲鼓助威。   且說叫陣那將,並未想到會有人應戰,一時失了神,倉皇擋了幾招,策馬拉開距離後,很快就整理好狀態。   再說那小將,雖然占了先手的上風,但卻並沒有占得多大便宜。   更何況體型差距巨大,那敵將又調整好了狀態,一刀劈下震的他手臂發麻,險些丟了武器,胯下瘦馬更是翻倒在地將他摔在地上。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騎著一匹瘦馬也敢來應戰,是軍中無人了嗎?哼!你不配死在我的大刀下,你的血隻會使我的刀變得和你一樣軟弱。”   小將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他摘下頭盔,隻見長發辮落下,竟是一個女兒身。   臟汙的麵龐有這難掩的秀氣,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她雙手豎起劍,爆發出一聲怒喊“不許你侮辱我爹!”   魏裘符見是自己女兒,頓時慌了神,扔下鼓槌奪過衛平的弓搭起箭慌忙射去,他忽略了衛平的提醒“將軍您可不擅長弓箭啊!”   果然,箭支飛到半空中便軟綿綿的落在地上。   在衛平及眾士兵的震驚中,隻見叫陣敵將連人帶馬翻倒在地上,將軍的女兒依舊站立在原地。   她勝了,她殺了叫陣敵將,果真是虎父無犬女!   魏代玉呆愣在原地,她清楚的明白麵前倒下的敵將不是她殺的。   很快她就被呼喊聲叫醒,她回頭的瞬間不經意看到西麵高坡上,白馬打了個哈欠,一身黑色俠衣的男子收起了弓。   他撫摸著白馬的腦袋,仿佛注意到目光的注視,他沖著魏代玉揮了揮手,像是在問好,更像是道別。   ……   今日虎威營巡邏換防比以往要早些,還未完全交接夏侯異就已經不見了人。   但夏侯異為人怪異、性格孤僻,並沒有人感到奇怪,更不會有人因此懷疑他。   “聽說你們剛剛滅了一夥賊人,可知他們都是什麼人?”兩個虎威營士兵勾肩搭背的交談起來。   “跑掉一個,暫且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已經上報了,或許明天就知道了。不過,夏侯隊長好像認識其中一個。”   “夏侯異?嗯……”士兵聳聳肩“還是不要背後議論他了,上一個背後議論他的,已經兩個月沒領到軍餉了。”   “喂!你小子不想乾了嗎?在那裡議論什麼呢,還不快過來集合。”   按理說,換防下來的人都會繼續待在虎威營內,等待下一次換防或者調遣。   而夏侯異最不喜歡在虎威營內待著,任務完成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礙於夏侯異的背景,沒人敢說什麼。   橖都城內有一條大道,叫“乾坤道”,它連接著城門與皇宮大門,道路兩旁是商戶不許擺攤。   乾坤道將整個橖都一分為二,東西兩個城區居住著不同階級的人,其中以東為尊。   丞相曹旭明的府邸,就在東城最靠近皇宮的晟鳴街上。   那片區域不歸虎威營管轄,歸皇宮紫金衛管轄。   夏侯異就光明正大的走在大道上,絲毫不懼迎麵走來的紫金衛巡邏小隊。   一支紫金衛小隊約莫十五人,盔鎧比虎威營更奢華,暗紫色的全身甲,全身上下隻漏出深邃的雙眼,真正的全副武裝。   小隊除了裝備槍與弓,更有盾弩,毫不誇張的說,這就是一小支特種部隊。   紫金衛並沒有多看一眼夏侯異,仿佛他並不存在一樣似的與他擦肩而過。   夏侯異徑直走到相府,此時相府內燈火通明大門緊閉,整個橖京除了皇宮怕是隻能找到這一處光亮處。   夏侯異敲了敲相府大門,順著門縫將從黑衣人處得來的令牌塞進去。   不多時,大門開了,夏侯異輕車熟路的沿著小道左轉右拐的來到曹旭明的書房。   那是一位四五十歲的智者,身穿深藍色便袍,歲月在他臉上留下許多痕跡,但眼神依舊堅毅。   夏侯異從曹旭明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有時他會覺得自己不是在和一個人交談。   “這偌大的橖都,怕是找不到第二個比丞相府還亮的府邸了。”   曹旭明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書卷輕輕放在書架上,又緩步走到座位前坐下,整理了一番衣裳,才緩緩的開口。   “我知道今天你值班巡邏,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丞相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就不怕我沒碰到那夥人,或者我被紫金衛攔下嗎?”   聞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曹旭明冷哼一聲,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但並不著急喝,他右手搖晃著茶盞,左手在桌案上打開一份卷宗。   “在你之前,正檢院收到了虎威營發現賊人的上報。至於紫金衛,那不是你老爹的私兵嗎?”   “丞相說話可要注意些,我父親隻是替皇帝把手宮門而已,何有私兵一談。”   夏侯異的語氣帶著一絲惱怒,曹旭明並不為所動,他端起茶杯在鼻前聞了聞,失望的將茶杯放下。   “先前,東浙每年都會向朝廷進貢茶葉,東浙的茶算得上極品,一年收成就那麼多,還要先滿足當地世族的需求,剩下的才分給朝廷。而這兩年,他們是一點都沒分給朝廷。”   “丞相話裡有話啊,朝廷的茶葉怎麼都跑到丞相的茶杯裡了?”   “皇帝尚且年幼,不喜喝茶,這茶葉自是都賞給了臣下。”   “丞相繞了這麼大圈子,到底是想說什麼?不會隻是為了抱怨沒有茶葉喝吧,難道要我給您送點?”   曹旭明抬頭看了一眼二十幾歲意氣風發的夏侯異,皮笑肉不笑的哼一聲。   “這話你聽不懂正常,你隻需要帶給你老子就行。天黑了,恕不遠送。”   說罷曹旭明起身離開,夏侯異叫住了他“今晚丞相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曹旭明停住腳步,回眸一瞥,冷冷道“丟了個東西而已,將軍不必擔心,隻需把話帶到就行。”   “記住,這事不能外傳,否則……”   曹旭明沒有接著說下去,夏侯異隻覺得他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