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魏難攜著宋劫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一處隱蔽的巷子前,巷子後半段封著頂。 望著幽暗且一眼看不到頭的巷子,宋劫心裡有些打鼓。 “你確定這不是一條不歸路?” 宋劫吞了吞口水,他還並不能完全信任魏難。 他的根底魏難是清清楚楚的,他剛剛才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當然這並不能表明他是自願的。 但他對魏難的認知僅限於名字,而且連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 魏難什麼都沒有說,他拽著宋劫的左肩膀,就這麼將他拽進了幽道內。 隨著漸漸深入,宋劫兩眼一抹黑失明了,徹底服從了魏難的拖拽,跟著他的步伐向前。 幽道由窄變寬,因幽復明。視線逐漸開闊,而唯一光線來源於一扇大門的門縫。 宋劫粗略觀量一下大門,不似尋常人家的門。畢竟,哪個好人家住在這裡啊? 魏難先上前一步敲門,他的節奏富有規律,宋劫記在了腦子裡。 這時宋劫才發現,大門居然是鐵製的,而且聽敲門聲,尤為沉悶,不像是隻包了一層鐵皮的樣子。 “如果房主人不開門,這大門怕是隻能用攻城錘砸開吧。”宋劫訕訕的笑著說。 話剛說完門便轟然而開,魏難狡猾的退後一步,並沒有拉宋劫。沉悶的推門聲,以及,頗有分量的砸中腦袋的聲音。 “我以前也被砸過,希望你長長記性,不會像我一樣一連被砸了幾次才記住。” 說罷魏難揮揮手走進了密室,留宋劫一人捂著頭在外。 該怎樣去形容這間密室呢?他比宋劫想象中的要大,它位於寸土寸金的橖都東城,更何況將這麼一間密室隱藏起來。 密室主人該擁有怎樣的權勢呢? 更讓宋劫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這間密室隻有一個年紀不大的美女看守,那門她是怎麼打開的? 而且從進來到現在,那女的一直纏著魏難,看都沒看他一眼。 水煙翠柳羅紗裙,杏眼畫眉銀步搖,舉止翩翩不失禮儀,言語嬌嗔而不妖媚。 宋劫的視線一刻不曾離開她的身影,魏難的眼睛一刻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魏難自顧自的翻找著,那女子便一直跟著他,從密室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到這頭。 魏難也並不感到煩躁,兩人就這麼兜了一圈又一圈,直轉的宋劫眼花繚亂。 “葉媱,藥箱在哪裡?” 叫做葉媱的女子思量一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蹦蹦跳的去找藥箱,藥箱藏在一個暗夾層內,她指了指,示意魏難上前。 宋劫也圍了上去,藥箱很大,魏難打開後宋劫看呆了眼,各式各樣的刀具以及大瓶小瓶沒見過的藥。 魏難拿起一把匕首大小的小刀,看向宋劫。 忽然覺得右肩一陣劇痛,宋劫退後幾步問:“你要對我做什麼?” 魏難一把抓住他的左臂“這裡有麻藥,還可以消毒,你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 “哎哎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怎麼會有這麼一間大的密室?” 魏難環顧一圈四周,疑惑的問道:“這裡很大嗎?那要是我告訴你,像這麼大的密室,甚至比這還大的密室,在整個橖都有無數間呢?” 沒有過多廢話,魏難一把摁住宋劫,還招呼葉媱幫忙,當葉媱潔白纖細的手指觸碰到宋劫的右肩時,宋劫感覺整個身體都酥軟了。 但其實這是魏難給他強灌了蒙汗藥…… 當宋劫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肩上的箭已被拔出,整個右肩裹著厚厚的繃帶,稍微一動彈就疼。 魏難已經換上了淡綠色常服,果真是一個俊俏公子。 “我這裡隻剩下一件我不喜歡的紅色常服了,當然葉媱還有很多不同顏色的衣裳,你看你是……” “殺了我都不穿女裝!” 魏難露出輕蔑一笑,葉媱也不由得被這個一臉正氣的男子逗笑。 “可是我帶著箭傷,我們該怎麼躲過守城士兵出城呢?” “為什麼要躲呢?葉媱!” 隻見葉媱蹦蹦跳的跑到一麵墻前,對這光滑的墻麵就是一巴掌,一塊磚陷了下去,一條暗道也隨之出現。 看著宋劫震驚的表情,魏難風輕雲淡的說了句:“像這種暗道,橖都有無數條。” …… 夏侯異天沒亮就到了皇宮門前,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紫金衛也沒有放他進去。 直至等到了天亮,才引著他去見了禁軍首領——夏侯端。 夏侯端高坐堂上,前麵的桌案上擺著早餐:一碗白粥、一碟鹹菜而已。夏侯異剛登上堂,他就一頓訓斥。 “大晚上的,你偏偏在宮禁的時候想進皇宮,還說要見我。你就不怕傳出去了,別人戳你爹的脊梁骨?” “父親可知昨晚發生了什麼?” “什麼昨晚?” 夏侯異將丞相曹旭明的原話原封不動的傳遞給了夏侯端,並且提及了丞相府失竊的事情。 夏侯端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可知丞相曹旭明他就是東浙人,並且還是東浙的世家貴族。” “父親您的意思是?” “東浙盛產的沁紫山茶葉,可稱得上極品,但每年都先讓東浙的世族們品味完才上貢給朝廷。曹旭明他就是東浙的世族,他還需要皇帝賞茶喝嗎?” “所以他在騙兒子?” 夏侯端瞥了一眼夏侯異,說道:“你是我兒子嗎?怎麼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看來當初我將你調離出禁軍是正確的。再過兩年,我就把你派到山高水遠的地方讓你去當大頭兵。” “兒子實在是不明白,還請父親不吝賜教。” “他曹旭明放棄了對沁紫山的瓜分,就說明他是與小皇帝站在一起的。當初先帝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安排他輔政的。” “曹旭明雖貴為丞相,但劉誌誠黨羽遍布朝廷,曹旭明對他頗為忌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難道曹旭明要對他下手?” “你可算是明白一點了,但還沒有完全明白。劉誌誠代表的是什麼啊?是整個西趙世族的利益,曹旭明想動的不隻是他,還有整個西趙的世家大族。” “他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自太祖定鼎以來,整個西趙大小世族有一百三十餘,像劉誌誠這樣權利大的就有魏、張、宋、李、王,還有我們這六家。” “王家經申承之變早已衰落,家族唯一的傳人王燁也已下落不明,所以他算不得。” “可剩餘的五家,也不是他曹旭明一人可以動搖的。” “兒子,我們是時候該站隊了。曹旭明托你帶話給我,就是在問你爹,是繼續不服王化當世族逆臣,還是投入皇權王化的懷抱之下。風雨要來了……” “難道我們就不能明哲保身嗎?” “我跟你說過多次,禁軍永遠無法脫離政治鬥爭,有時不站隊也是一種站隊態度,你要是連這點都搞不明白,明天你就去當大頭兵。” 夏侯異沉默無語,空氣靜了一段時間,夏侯端開口問道:“吃飯了沒有?把這個拿下去吃了吧。”夏侯端指了指白粥和鹹菜。 “是,父親也應該多注意身體,這樣的飯菜,未免太清淡了。” 夏侯端閉著眼點點頭,夏侯異作揖拜別,端起飯菜走了出去。 誰知夏侯異前腳剛出大門,後腳兩個下人就抬著整隻烤乳豬走了進去,他癡傻的愣在原地。 隻聽見裡麵傳來父親的一聲驚呼: “哎呀,終於等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