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裘符是被迫成為一名儒將的,作為家族裡的唯一男子,他不得不從他叔父那裡繼承將位。 作為一名將軍,魏裘符對武器的造詣像是一張白紙,但所幸他愛讀書,熟讀了不少古今兵法卷宗。雖算不得名將,但也算一位良將。 魏裘符見王燁的第一眼,隻覺得眼前的男子與眾不同,但他卻說不上來,就將這個疑惑一直憋在心裡。 麵對細細盤問,王燁應答如流,提及家世一類的,他謊稱自己叫宋華,家裡世代從商,其餘的信息都是即興發揮的編造。 西趙選官素來最看中家世,科舉之路幾乎已被世族壟斷,普通人要想出頭,要麼充作鷹犬為人使喚,要麼就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拚殺出來。 魏裘符深諳此理,可普通人就算投軍,且不提能否活著看到明天,軍隊的統治上層也早已被世族壟斷。 所以,相較於投軍做小卒,有能力的人都會自薦於將軍麵前,幸運的話,可以當個先鋒副將,再不濟當個親衛也比普通小卒晉升有望。 “對武器的造詣如何?”魏裘符問王燁道。 “算得上弓馬嫻熟。” “哦?不如去校場演示一番,如若屬實,本將必有重用。” “謝將軍,不過小民有個請求,希望能夠使用小民自己的弓馬。” 魏裘符應允了,王燁走了出去。這時魏裘符才解開了心中的疑惑——宋華絕不是一個普通百姓。 首先是舉止談吐,起碼是個書香門第。其次是氣質風度,一個人經過怎樣的熏陶,就會由內而外的散發出怎樣的氣質,而宋華給他帶來的是一種貴族氣質。 到了校場,魏裘符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無論是白馬還是勁弓,都絕不是普通百姓能搞來的。 魏裘符先接過鐵弓細細摩挲,他將鐵弓握在手頓覺製弓材料不凡,竟不覺得冰涼。自知拉不起弦的他將鐵弓還給王燁。 “真是一把好弓,竟比我軍工匠所製還要好,不知你是從哪得來的?” “回將軍,乃祖上相傳。” “你祖上有過軍旅生涯?” “回將軍,祖上經商,偶然得來。” 魏裘符來不及誇贊白馬,就見王燁飛身上馬,馳行挽弓,一矢中的。 “好!且就留下做我軍中一員小將吧。”魏裘符拍手叫好道。 王燁下馬拱禮謝過知遇之恩,便被一見如故的衛平拉去,要帶他熟悉熟悉軍中情況。 魏裘符拔下箭靶上的箭,表情微動,他很熟悉這支箭,與被殺那名敵將身上的一模一樣,他不由得沉思一二。 敵將是被箭所殺之事被掩了下來,隻有魏裘符和衛平以及幾個親衛知道。 衛平給王燁介紹了一堆軍中禁忌,以及哪些地方不能去,特別介紹了拘禁魏代玉的營帳,連靠近也最好別靠近。 此時,好意被回絕的魏代玉依舊是不肯消停。帳外輪換了人,那人性格冷的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魏代玉在手中掂了掂錢袋的重量,壞主意湧上心頭,她心懷愧疚的小聲嘀咕著。 “對不住了對不住,這些錢就當是我補償你的吧。” 她將錢袋擺在桌案正中間,合手拜了三拜,然後又對帳門拜了三拜,最後從坐墊下磨出一把匕首,等待著天黑…… 曹旭明今日不曾待夠兩個時辰,隻在訓斥完曹叡翔後便離去。他沒有離開皇宮,而是去了紫金衛的大營。 聞丞相到訪,夏侯端笑著迎了出來,夏侯端遣散所有下人,又派親信把守住門前,不許任何人進來。 看著侍女離去的背影,曹旭明冷嘲熱諷道:“夏侯將軍在宮內也是好興致。” “不及丞相萬分之一啊,昨夜下官站在宮墻上,老遠就看見丞相府燈火通明、歌舞升平了。” “這些話都免了吧,你我都是明白人,事情考慮的如何?” “額,什麼事情?還望丞相明示。” 見夏侯端還是一幅恭維的樣子,曹旭明聲音不大的一拍桌子,聲音低沉起來,怕是害怕讓人聽見似的。 “我是走大道來的,一不小心讓宮裡那幾個眼線給看見了,怕是明天……” “丞相害怕被人看見,怕是大搖大擺來的,巴不得被人看見吧。” 夏侯端語氣冷了下來,見他不裝了,曹旭明也恢復了常態。兩個人就這麼冷著臉,臉朝一個方向的端坐在兩把太師椅上。 “你想做那個出頭鳥,我可不願意奉陪。” “何為——出頭鳥啊?” “天下世族安然無恙的的相處了幾十年,太祖都不曾動過,你卻想革除世族,恢復皇權,難道不是出頭鳥嗎?” “安然無恙?哼!你難道忘了申承之變的禍亂了嗎?太祖抑鬱而終,隻留下年幼的皇帝。” “革除世族,難道是太祖的旨意?” “太祖因世族而得天下,而今卻要因世族坐不穩天下,做臣子的,哪能不為主分憂?” “我是不可能為你犧牲我的士兵的。” “不需要為我,你隻需要恪盡職守就行。” “守衛皇宮,保護皇帝?” “你不是挺明白的嗎?” 曹旭明冷著臉站起了身,說了一聲告辭,便揚長而去。 夏侯端見曹旭明走遠了,猛的將茶盞摔碎在地,罵了一聲“他憑什麼教我做事?” “啟稟將軍,小將軍夏侯異在門外等您多時了。” “不見!沒見他老子我氣著的嗎?” 夏侯端腦子轉了一圈,當晚就把他兒子夏侯異派到江北去當個大頭兵,理由是當地山賊猖獗,讓他去剿賊。 夜幕降臨,衛平要請王燁喝酒,找了半天也不見人,最後在校場找到了他的身影。 “王燁,大晚上的練什麼箭呢?走,我請你去喝酒去。” “軍中規矩甚嚴,你哪裡來的酒?” “我托人去關下城鎮買的,上好的老窖,普通人我可舍不得。” “原來軍中也不是鐵板一塊。” “魏將軍待人親厚,不是戰時軍中的戒律也不是很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這樣下去,豈不會壞了大事?”這句話王燁憋在了心裡沒有說出口。 魏代玉見天色已晚,悄悄地用匕首劃破帳壁,從禁錮她的營帳內逃了出來,但一時又不知該去哪。 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魏代玉躲藏起來。隻見衛平拉著王燁邊走邊說“上好的老窖,美著呢!” 衛平一臉興奮的拉著一臉不情願的王燁,王燁漫無目的眼神胡亂瞅著周圍,想要找一個借口推脫。 哪知突然一定睛,目光落在了魏代玉的身上。憑借熟悉的衣裝和身形,魏代玉認出了王燁。 “唉?你這麼發愣瞅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快走吧,我可想快點嘗到那老窖的滋味。” 說著王燁將衛平強拉走,也不顧方向的對錯,直到衛平出聲提醒他方向錯了,才又迷迷糊糊的拉著衛平往反方向走。 魏代玉終於找到了目的,她悄悄跟在兩人的身後,王燁也時不時的用餘光回瞥。 另一邊宋劫還被反綁在柴房內,二當家來給他送飯。 “哎!兄弟你知道我右肩有傷,能不能稍微給我鬆鬆繩子啊?” “看在你讓我當上二當家的麵子上,但你約定好的贖金一定要送到。” 宋劫心裡嘀咕著,真要是等白芝文來了,自己怕是也要被不分青紅皂白的給殺了。 二當家給他鬆了鬆繩子,使他正好可以摸到腰間的匕首。“這群蠢貨都不知道搜身的嗎?” “魏難,你又救小爺一命。” 宋劫將匕首收到腰間,連夜偷了馬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