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夜色(1 / 1)

四月三日夜。   今天的奏劄不多,亥時(21:00)剛過,就已經全部批完,突然閑下來的趙禎還有些不適應。   “茂則,宮中有沒有娛樂項目?”看了一會史書,趙禎昏昏欲睡,這東西還得是聽人當故事講更精彩,自己看實在是讓人頭昏腦漲。   張茂則看了一眼天色,開口說道:“官家,前幾日您下詔,太後喪期宮中禁止宴飲娛樂,舞娘歌姬都被送去宮外了。”   “但若官家想看,臣可以出宮去教坊司召幾個歌舞技工進來。”   趙禎聽完,當場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那還是算了,既然朕已經下過詔,此事就此作罷,就當朕沒說過。”   “朕有些困倦,你安排人吧。”說完,趙禎打了個哈氣,慢悠悠的朝寢殿走去。   張茂則出門小聲安排,很快,一名女官領著三名宮女低頭急趨著進入寢殿。   為首的女官是個生麵孔,趙禎沒見過,自從讓任守忠清宮後,入內省的內侍和一司六局的宮女數量都減少了很多。   趙禎身邊的人更是由張茂則親自把關,按趙禎的要求重新考察確定下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朕之前沒見過你。”趙禎張開雙臂,讓女官幫他更衣,麵帶疑惑的問道。   “回官家,奴婢名叫楊夭灼,是新任的尚寢局司設。”楊夭灼停下手中動作,雙手交疊跪地說著,音色很軟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其家。夭灼,好名字。”趙禎低頭看著跪在地上,曲線玲瓏的青裙少女,繼續問道:“入宮幾年了?今年多大?之前是做什麼差事的?”   “回官家,奴婢入宮九年了,今年十九歲,之前在尚工局做過繡娘,在尚食局做過廚娘,最近兩年在楊太後身邊服侍。”楊夭灼不緊不慢的將履歷簡明扼要的說了出來。   “是小娘娘安排的人,你且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楊夭灼慢慢伏起身子,抬起額頭,隻是眼睛緊緊的閉著,不敢直視趙禎。   趙禎伸手比量著麵前的女子,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上,眉如柳葉,唇如彎弓,未施粉黛已顯顏色,此時雖緊閉著雙眼,睫毛仍在輕輕顫動,顯然內心並不似表麵這般平靜。   看著麵前任君采擷的嬌媚女子,趙禎說不心動那是在自欺欺人。   “好了,你去忙吧,朕自己來就好。”打量片刻,趙禎沒有采取進一步的動作。   “茂則,去給朕打一盆熱水,朕想泡泡腳。”趙禎走回到床邊,自顧自的脫起鞋襪。   張茂則不動聲色的將其他宮女帶了出去,房中隻剩下楊夭灼和趙禎兩個人。   楊夭灼心中有些掙紮,長久以來的宮規禮儀讓她不敢越矩,明明房中隻剩下趙禎一人,她卻躊躇著不敢主動上前。   不久,張茂則親自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官家,熱水打來了。”餘光見楊夭灼站在床邊,做著給床帳撫平褶皺的無用功,心裡有些無奈。   “嗯,放下吧。”趙禎已經脫去了鞋襪,把雙腳放進了熱水中。   一轉頭看到楊夭灼仍在整理床帳,看了看她的‘工作成果’,趙禎笑著說道:“楊司設,若無其它事,你也下去休息吧,朕與茂則還有事要說。”   楊夭灼和郭妙雲一起入宮,可人家一入宮就是皇後,而她在宮中待了九年,仍舊是個小小的司侍,好不容易被楊太後看中,又趕上皇帝整頓後宮,清出去不少禦侍,這才得到一個在皇帝身邊伺候的機會,如果錯過今日,可能就沒有下次了。   想到這些,楊夭灼走到趙禎身邊,強自鎮定的說道:“官家,奴婢懂一些足底按摩之法,可否讓奴婢為您服侍?”說完這些,女官的耳朵有些泛紅。   趙禎愣了愣,看了看張茂則,見他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心裡便知道,這是這名女子自己的想法。   “朕不需要按摩足底,隻用熱水泡一泡就行了……”   趙禎拒絕了她的提議,但見她低頭強忍羞澀的模樣,心中又有些癢,他話鋒一轉的說道:“但若楊司設懂得放鬆肩頸的方法,朕倒是想體驗一番。”   “奴婢懂得!”楊夭灼眼中寫滿了驚喜,立馬應了下來。   趙禎笑著指了指身邊,示意她坐過來。   張茂則低頭看地,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茂則,昨日皇後外甥的那個案子判決結果如何?”說話時,楊夭灼的小手已經搭上了趙禎的肩,輕輕的捏了起來。   “回官家,皇後的外甥錢家子案今日已經判決。”   “錢家子入夜後帶家丁潛入百姓之家,先是打砸,後是辱罵,進而當其家主之麵淩辱其妻,事後,其妻上吊自盡,其夫亦自盡,開封府判錢家子流放三千裡,從犯服苦役終身。”   “但因錢家子身為皇後外甥,在八議範圍之內,流刑及以下減罪一等,改為刺配牢城徒役十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錢家以重金贖罪,減一年刑期,不刺麵,發配錢塘牢城。”   趙禎聽完,感嘆著開口說道:“難怪皇後會來求我,錢家子犯下如此重罪,非朕下旨特赦不能免。”   “朕的這些個宗親外戚,是該好好管管了。”   “明日你叫人去開封府,把案件的全部卷宗及判決結果調出,送去皇後宮中,讓她好好的看清楚,這就是她求著朕,寧可讓朕壞了規矩也要救的好外甥。”   “是。”   “若官家無其他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趙禎擺了擺手。   至此,房中隻剩兩人。   “楊司設,朕知道你的心意了,說吧,想要什麼?”趙禎伸手,把身邊的人拉到懷中。   楊夭灼順勢躺在趙禎的腿上,含情脈脈的望向趙禎道:“奴婢別無所求……隻求官家憐惜。”   趙禎伸手在她光滑的臉蛋上輕撫:“可讀過什麼書?”   楊夭灼微微一怔,她不理解,趙禎是怎麼一邊在她的臉上撫摸著,一邊一本正經的問著話的。   “奴,奴婢沒讀過書,隻跟著尚儀局的婆婆們學過一些字。”   趙禎繼續道:“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你若想長久待在朕身邊,還是要讀一些書的,隻是像《女戒》《女孝》之類的書,看一遍就夠了,不必深研。”   楊夭灼輕輕咬唇,眼中含春,張口說道:“奴婢鬥膽,想向官家請教。”   趙禎疑惑的道:“請教?請教什麼?”還沒問清楚請教什麼,已經被楊夭灼吻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