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宮鬥端倪(1 / 1)

“朕要做的,就是往軍隊這把刀中注入靈魂,將來無論把刀借給誰使用,都不用擔心刀子會刺向朕。”   “如果軍中掌管軍令和維係軍法之人都是天子門生,那麼,當他們接到主將要造反的軍令時,是會選擇跟主將一起反,還是選擇綁了主將送到禦前?”   張耆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掌令官和軍法官作為將領操縱軍隊必不可少的兩個助手,不僅可以憑借天子門生的身份製衡將領,也可以讓將領不必擔心官家的猜疑全力施為,畢竟所有的軍令都要過一遍天子門生的手。   如此上下一心,無間無隙,戰場上一定可以發揮出遠超當下的實力。   “官家此法甚好,隻是臣擔心,禦史言官們會連章上奏,阻止官家將武人納入門下,畢竟,天下進士都是天子門生,而文人最是不屑與武人為伍。”   趙禎笑著說道:“這就是朕接下來要做的事,朕打算昭告天下,將天聖元年至今,凡參加過殿試但榜上無名者,全部召回,授予同進士出身,入講武堂與軍生們一起聆聽聖訓,待學製結束後,讓這些人前往各營擔任指揮使,而遴選的兵卒則擔任掌令官和軍法官。”   文人在乎名聲不假,但若與唾手可得的權力相比,名聲什麼的,也就可以放到一邊了。   趙禎此舉的目的就是要籠絡那些殿試落榜者,直白的告訴他們,你們雖然當不了青衣郎,但隻要你願意為朕效命,當個正八品的指揮使,還是綽綽有餘的。   以文禦武本就是大宋傳統,更何況還有在講武堂進修後獲得的‘真·天子門生’的身份加持,不怕這些落榜生不上鉤。   張耆問道:“若那些落榜舉人不願終身為武,怎麼辦?”   趙禎思索著說道:“不願終身為武……天下熙熙皆為利,什麼不願終身為武,說直白點,就是朕給出的利還不夠,隻需再加上一條,將來立下戰功,可轉入文職,即可。”   “出將入相?”   “那不至於,我朝沒這個先例,頂多進入樞密院任職。”   張耆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壓力也就沒那麼大了,畢竟武將本來就可以進入樞密院,隻是數量較少罷了。   張耆恭敬的說道:“陛下聖明,臣回去後親自督辦此事,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向官家復命。”   “好,那就辛苦樞相了。”   “臣不敢。”張耆心中有一塊石頭落地,自劉娥死後,他一直在擔心自己的位置,今日得官家召見,領了新的差遣,這心中的顧慮才煙消雲散。   隻要官家用他,就說明他還可以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   上午與樞密使張耆交談結束後,趙禎照常批答劄子。   用過午膳後,帶著三千親從官出宮,巡視軍營,遴選講武堂生員。   趙禎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不久,福寧殿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   “任供奉,娘娘點名要見楊侍禦,煩請知會一聲,我在這兒等著。”青鳥站在福寧殿外,語氣淡淡的向任守忠說道。   坤寧殿使親自前來叫人,任守忠不得不去把人叫來。   “見過司宮令。”楊夭灼走到門口,看著女官中地位最高的正四品女官,司宮令青鳥,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好。   青鳥動作自然的回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楊夭灼:“娘娘要見你,隨我去坤寧殿回話。”   “是。”楊夭灼在走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是誰要見她,這一關早晚要過,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照常理來說,侍寢後的第二日,皇帝會下令敕封其為縣君,然後在百官上朝的時候,新封縣君也要去坤寧殿給皇後請安,聆聽皇後訓誡。   但楊夭灼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她已經侍寢了,還是兩次,但敕封的聖旨卻遲遲沒有下來,這就導致她的身份還沒有從婢轉化為妾,沒資格去給皇後請安。   其實這種小事,皇後一般是不會在意的,但難就難在,皇帝身邊隻有兩個女人,皇後一天天的又沒事做,隻能把楊夭灼叫過去找找樂子。   ……   “娘娘,請您用茶。”楊夭灼跪在皇後腳下,低著頭,雙手捧著一盞用剛燒好的開水沖泡的茶水。   宋人喜歡飲用點茶,但此處卻奉以沖茶,顯然是在刻意刁難。   郭妙雲沒接,而是掃了楊夭灼一眼,語氣不滿的說道:“本宮聽說,你前日就已經給陛下侍寢,為何昨日不見你來給本宮請安?”   楊夭灼的手指被燙的發紅,但她還是強忍著,聲音有些許顫抖的回道:“回稟娘娘,奴婢至今尚未得到官家敕封,沒有資格來給娘娘請安。”   郭妙雲一愣,微微偏過身子,向侍立一旁的青鳥小聲問道:“官家當真至今沒有給她敕封?”   青鳥點了點頭。   郭妙雲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說道:“那看來是本宮錯怪你了,這杯茶你先不用敬了,放下吧。”   楊夭灼心中一喜,動作謹慎緩慢的把茶杯放在了地上,雖然很燙,但她仍不敢動作過大,生怕把茶水撒出來,被皇後治個失儀之罪。   “本宮還聽說,是你主動勾引官家,官家才讓你服侍,你可知道,魅惑君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該當何罪?”   郭妙雲是懂如何扣帽子的,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這是要把楊夭灼往死路上趕。   “奴婢不敢!奴婢沒有!奴婢冤枉啊!”楊夭灼一頭磕在地上,眼淚瞬間流出來,語氣激動的矢口否認。   笑話,這雖然是事實,但誰認誰死,她才不會承認,除非皇後去找官家對峙,否則誰也不能確定,她到底勾沒勾引官家。   而且男歡女愛的事,怎麼能說成勾引,多難聽,那叫吸引。   “你!”郭妙雲大怒,指著楊夭灼就要罵出來,關鍵時刻,青鳥輕咳一聲,提醒郭妙雲不要失了皇後的儀態。   郭妙雲平復了一下心情,但還是沒能忍住,語氣中帶著譏諷的說道:“本宮聽說你是跟我一起入的宮,可本宮一來就是這中宮之主,而伱,隻是一個伺候人的奴婢,也不知你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竟然能入了官家的眼。”   “算了,不跟你這奴婢一般計較,聽好了,等官家的敕封下來,你須得每日來給本宮請安,若有一日懈怠,本宮就讓你明白,何為主,何為奴!聽明白沒有?”   “奴婢明白,奴婢聽明白了。”楊夭灼不住的在地上磕著頭,眼淚流了滿臉。   “哼!”郭妙雲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楊夭灼一直跪在地上,直到宮中靜悄悄,再無任何聲響的時候,她才敢偷偷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迅速起身,簡單整理了一下妝容,小步快走的離開了坤寧殿。   走出坤寧殿範圍後,楊夭灼回身,看著那巍峨聳立的殿宇,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