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結案查補(1 / 1)

四月十四日下午,趙禎前往馬軍司駐地檢查騎兵訓練情況,同時檢查現役軍馬數質量。   馬軍司副都指揮使李昭亮隨行匯報道:“官家明鑒,自臣到任起,不斷調整戰馬配額,現馬軍司大營有騎兵十萬餘,戰馬八萬餘,駑馬六萬餘。”   趙禎聽著,頻頻點頭。   他第一次來馬軍大營的時候就派人去點檢了馬匹數量,結果可想而知。   於是當天遴選完講武堂生員後,回去就把當時的馬帥調去了外地,然後換上了外戚將家子李昭亮。   這是宋太宗明德皇後的哥哥李繼隆的兒子,四歲就當了東頭供奉官,從小在軍中任事,耳濡目染之下,處理軍務經驗豐富。   到任後短短幾天的時間,就通過各種渠道,從京師各地換得馬匹,如今也算接近極限了。   當然,趙禎也沒少批準他的奏請。   “馬帥做的不錯,繼續做下去,讓戰馬數早日突破十萬,所需物資費用,奏朕審批。”趙禎雖然有些肉疼,但還是要大力支持。   宋朝不是沒有養馬地,隻是朝中的大臣們算來算去,覺得養一匹馬的地可以養二十五個人,這還是駑馬,若是養戰馬,這個比例會更高,太不劃算了,於是年年奏請消減養馬地,還田於民。   這個風力從真宗年間開始吹,一直吹到現在,宋朝境內的養馬地,終於達到了名存實亡,現在的馬匹基本靠進口,少部分自養的也是質量不佳。   ……   巡視軍營結束後,趙禎騎馬回宮,一路遊覽著沿途的風景,隻覺得心情開闊,通體舒泰。   走上禦街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穿灰袍的內侍在宮門前眺望。   趙禎看了看天邊昏黃的落日,心道:“還行,太陽還沒落下。”   回到福寧殿後,一身戎裝的趙禎也沒換上常服,隻把頭盔取下,隨手放到桌上。   殿內隻有主仆二人。   張茂則雙手奉上了一份詳細的調查過程記錄,同時開口補充匯報:   “臣先從紙條入手,通過紙質、墨質、筆跡、最初發現的位置,逐一排除,最終鎖定了琳瑯閣中的一名宮女竹桃。”   “臣不敢私審,先令皇城使拿下此女,又知會勾當慎刑司任供奉,三人共審,經過一番審問,方知此女是自作主張為自家縣君鳴不平,因此一有空閑便留意坤寧宮,聽此女說,她經常看到坤寧宮人帶著東西出宮。”   “昨日,竹桃出宮采買閣中用度,又發現了坤寧宮人,於是尾隨其後,發現那人進入了開封府衙,因此回宮寫下了紙條誣陷。”   “臣去開封府衙核問,始知坤儀派人去府衙是為疏通其外甥流放之路,而宮中私事也是在這期間被那宮人說漏了嘴。”   張茂則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而詳細的過程細節,均記錄在冊,趙禎從頭到尾瀏覽完,讓他去叫任守忠進來,又聽任守忠說了一遍審查內容,最後叫來皇城使王懷節。   “你們三人拿著朕的手令,去坤寧宮中拿人吧。好好審一審,將案件細節補充完整,問問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   “臣遵旨。”三人領命而去。   ……   皇城司獄。   昏暗的刑房中,皇城使王懷節親自審問,聽審的有慎刑司勾當任守忠,內東門司勾當張茂則。   而被審的女子名叫朱羽,以黑布蒙住雙眼,隻能聽見聲音,卻看不到人。   審問的過程沒有絲毫血腥,被審之人極其配合,問什麼說什麼,就是一口咬死,是自己無意透露,跟任何人無關。   三人去了另一間房碰頭討論。   王懷節手持口供道:“朱羽一口咬定,背後無人指使,就是她自己說漏了嘴。我倒覺得此事蹊蹺,她區區一名宮女,怎敢在宮外胡言亂語,還請兩位中貴同意我動刑,今夜必讓她說出真相。”   任守忠皺了皺眉:“朱羽是坤寧宮的人,你敢私自動刑?我看此事還是得請示娘娘。此外,我倒覺得那琳瑯閣的竹桃很是可疑,閑來無事竟敢私窺坤寧宮,還敢誣陷娘娘,此舉就算無人指使也是罪大惡極,該給她大刑伺候。”   張茂則在心中思考,他在想,此事若成,到底誰會得利?   “程府尊一向重禮法,若不知此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此事,那他就一定會上奏,到時官家為了保全名聲,隻能將兩位娘子逐出宮去。此事若成,宮中就剩娘娘一個人……不對,娘娘已經貴為坤儀,沒理由這麼做。”   “竹桃寫紙條誣告,此舉才是真蠢,竟然真的以為隱去姓名就無人能查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誣告詆毀娘娘還用這種理由,死不足惜,但若此事真有人在背後指使……唉,官家新納的這兩位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前幾日剛被打了臀杖,嫌疑太大了。”   張茂則想了想出聲道:“我覺得,應該給兩女同時大刑伺候,事涉皇家顏麵,竟敢隱瞞真相,審死亦不足惜。”   張茂則說完,王懷節和任守忠先後搖頭,理由倒是一致:“不可,此案隻有這兩女是人證,若是審死了,官家和坤儀那裡無法交差。”   王懷節沉聲道:“我手下有一人,精通刑訊女子,可不傷其表裡,隻是可能會損傷陰私,不知官家對這二女……?”   任守忠和張茂則同時看向王懷節,眼神很是異樣。   任守忠輕咳一聲:“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查明案件真相,隻要不傷及性命,非常之時可用非常之法。況且竹桃誣告娘娘,便是查明背後另有指使也是難逃一死,此女可以,朱羽不行。”   王懷節問道:“朱羽為何不行?她敢在宮外散布宮闈秘事,此舉更是惡劣,便是查不出背後另有指使,也是要入教坊司的。”   任守忠沉默,張茂則沉默。   王懷節說道:“我敢保證,隻要準我動刑,定可查出事情真相,隻是不知二位中貴點不點頭。”   張茂則拱手一禮,默不作聲的離開了皇城司獄。   任守忠想了想:“我最多給你一個時辰,若不能得到真相就必須停下,此案到此為止。”說完也行了一禮,跟著張茂則一道出去。   王懷節依次回禮後,叫來佐官:“去叫廖典刑過來。”